第3章 见面

第三章 见面

再醒过来,原来的“符一笙”就已经变成了4202年来的符伊年了。

以上,不仅是祝镕记忆里的内容,也是病房里符伊年刚刚记起来的内容——以前“符一笙”的记忆正一点点进入到现在这个符伊年的思想中。

此时的符伊年盘腿坐在病床上,双肘拄膝双手托着下巴,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已知此时是一九七七年十月,如果历史发展没有变化的话,那么年底将恢复高考,接着就是改革开放。这样说来,自己来的时间还挺巧的呢。

根据原主的记忆和书中的内容,原主高中毕业后不久就进入纺织厂宣传科工作了,虽然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干事,一个月工资也有二十五块呢,足够她生活了。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先苟着吧。符伊年想到此,不禁伸个懒腰,准备躺下继续睡,至于刚刚回忆到的那位祝镕祝营长,已经被她下意识地“屏蔽”了。

于是当她甜美地睡了一觉醒来,看到床边坐着的两个男人时,很是吓了一跳。直到看见两人都穿着绿色军装,才稍稍放下心来。紧接着就意识到,这两人中必有一个是祝镕祝营长。

符伊年的目光在清俊雅致、面如冠玉和精壮结实、麦色肌肤的两个男人之间来回了几次,对右边那个精壮的汉子开口:“您就是祝参谋吧?对不起,之前我吓昏了头胡说八道,您千万别当真。”

符伊年说完后很久,两人都没有反应,搞得她很尴尬,思索了片刻后,她从另外一侧下床,重新说了一遍“对不起!”并非常郑重地对他们鞠了一躬。

“咳。”汤河原看了眼身边的祝镕,清了清嗓子,“这位同志,认错人了。”

符伊年愣住,视线缓慢地移到旁边去,眨了眨眼,“哦”了一声,点点头,“我果然是昏了头。”

她嘴上是这样说,脑子里却不断地在冒问号。不是说是个作战参谋吗?不是说上过战场吗?为什么没有杀气?为什么不勇武精壮?这么白、这么雅,合理吗?真的不是文工团的吗?

符伊年盯着这位被“自己”恩将仇报、被碰瓷的传说中的那位“农夫”仔细瞧了瞧了,挺帅,即便是穿着七十年代绿军装也不掩其英俊清雅,更何况脸还那么白,说唇红齿白丝毫不夸张,难怪原主一见面就要碰瓷。

但若是仔细看这人得眼睛,丹凤眼微微上挑,内双藏睛、神光照人,却让人不敢久视。

这么想着,符伊年视线转开,低下头不再看他。

汤河原看看这俩人,一个低头专注看地面仿佛地上有金子,一个坐着注视窗外好像外头有敌情。汤河原越发受不了这尴尬气氛,抬手拍拍祝镕的肩膀,起身走人了。

祝镕其实不是不想说话,他只是还在思考要说什么,然后他发现,其实没什么能说的,这姑娘连他的脸都没记住,显然当时是真的被吓懵了,她现在回了神要否认要道歉,自己当然说不出什么,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祝镕收回目光,落在符伊年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套在清瘦的身子上,空荡荡的像大衣,脸很小,可能还没有他一只巴掌大。皮肤很白,不知道是天生这么白还是病后的苍白。又白又小的脸上,眼睛倒是很大,杏目微垂不与自己对视,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发顶略有些杂乱。

“祝镕。”

符伊年听到他自我介绍,赶忙也回应了一下,“我叫符伊年。”

“我知道。”

也对。符伊年心里默默点头,从地震被救出来到现在已经两天多了,作为一个军人,莫名其妙被人缠上,他怎么可能不调查?说不定祖宗八代都调查完了。

挺长时间以后,祝镕和符伊年谈起第一次见面,得知她这样的想法后哭笑不得,“查是肯定要查一下的,如果当时真的结婚,政审也要做的,但是也没那么夸张到祖宗八代啦,就按常例调查三代。”

扯远了。

现在的状况是,一间房两个人三句话,然后又安静了。其实彼此都有话要说,但是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祝镕想问符伊年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可是又怕对方觉得自己太过自恋——人家就是吓到了,你何必这么自恋?

符伊年呢,其实想问他怎么还不走,可是对方怎么说都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救命恩人,不好这么大剌剌地下逐客令吧?

直到一个护士打开门推着推车进来,“二十六床打针了。”

符伊年注意到这个护士正是最开始说她“没良心”的那个,不光语气轻蔑,动作也很粗鲁,给符伊年扎绑带时系得很紧,勒出了一条红痕,松开时也很用力地拽,导致橡胶管“啪”地一下弹回她得手背打处一条红印。

手臂、手背各两条红印,在符伊年白皙的皮肤上,还挺刺目的。祝镕看了一眼符伊年,见她只是揉一揉手臂又在手背上摩挲两下就不管了。祝镕眉头皱了皱,忍了忍还是在护士出门前告诫她“下次轻点”。

符伊年挺吃惊,她没想到祝镕会注意到这么细节的问题,也没想到他会替自己说话,急忙道谢,“多谢了,不过其实不怎么疼。”

祝镕无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护士明显针对她她感觉不到吗?这么迟钝、好脾气,又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以后不会被人欺负吧?

“你一个人,日后有什么打算吗?”祝镕委婉地问道,“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我来帮你解决。”

符伊年没有听出来他着重强调了“一个人”,只觉得这个人如此热心地去帮一个差点碰瓷了他的人,你说“蛇”不咬你咬谁呢?警惕性这么低,真的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

幸亏符伊年没有说出来,不然祝镕还不得气死,人家好心好意替你考虑以后,你还要质疑人家作为军人的资质。

符伊年摇头,实话实说:“没什么困难,爸妈留了房子给我,有地方住,我还有工作,能有钱吃饭,挺好的。明天我就出院,厂里给了一周假,下周一就回去上班了。谢谢你。”说完想了想,又对他说了一次抱歉,“对不起,之前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你当时吓到了。”祝镕不知道她没理解自己的话,只是看她面容不像勉强,话也挺真诚,微笑了一下,用她的话来回答她。

从祝镕进了这房间开始,符伊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有别的表情,别说,这人笑起来更好看了。似乎被他的笑容感染,符伊年也笑了起来,点着头重复他的话,“是,吓到了。”

病房里的气氛轻松起来。

祝融还有别的事情,不能一直在病房待着,准备离开前,他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叠票子递给符伊年,“这些给你。”

这一叠票子最上面是一张大团结,肉眼看起来不少。符伊年愣了一下立刻摆手拒绝,“不用的,我自己有钱的,真的,真不用。”

原主是有工作的,工资大概能有二十几,而且她只是昏迷在医院住了两天,住院费应该不会很高。更何况她和祝融其实萍水相逢,自己甚至还差点恩将仇报赖上人家,哪里好意思再收他的钱?

“收着吧。”祝融将票子塞在枕头下面,“就当我学雷锋做好事了。

行叭。符伊年手上扎着针没有办法做大动作,对他表示感谢,“等我出院去你们部队送锦旗给你。”总不能做好事不为人知吧。

祝融抬手蹭蹭额头,拒绝,“用不着。”

符伊年以为他在推让客气,连忙说要的要的,甚至还用“军民鱼水情”“军民一家亲”这样符合时代的话语来劝说,以表达自己真诚的意愿。

祝镕无奈又好笑地听她说完,然后才解释,“真不是和你客气,主要是我收到了调令,过几天就调走了。”

调令其实上个月就收到,新单位给他留了一个月交接事务。虽然人要调走了,但是该执行的任务还是要执行,所以才有着这次带队拉练的机会,也才会因此遇到地震并救下了符伊年。

符伊年听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只好点头,“那好吧。”

其实若是按书中的剧情,原主会趁着这次跟随祝镕一起去新的部队。但是现在芯子换成了符伊年了,之前的“误会”也解开了,两个人大概不会再见了。

想到此处,符伊年突然有一种异样心情,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缘故。

“那,祝你以后工作顺利,一帆风顺。”

“谢谢。”祝镕站起身整理一下军装和军帽,对符伊年敬礼,“再见。”

符伊年抬起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对他摇了摇,抿着嘴笑,一句“再见”在舌尖上转了三转,到底没有说出来。

镕镕:你不和我说再见吗?【委屈脸】

年年:再什么见再见,我一点都不想再见,一见你就想起我的黑历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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