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烛的目光紧紧跟随慕声,仿佛这偌大的会场上,他只看得见眼前人。
李助理心领神会地拉过负责人,走到距离慕声五米远的位置。周围的保镖迅速围成一堵人墙,将慕声严实地挡在里面,一丝一毫的视线都穿透不进来。
周烛的嘴角挂着压制不住的笑意:“主……”
话音刚说出口,他的眼神看向周围,最后一个字声如蚊讷地消失在嘴边。
慕声笑笑,也不计较,说道:“称呼我先生。”
周烛淡下去的笑意瞬间恢复,高高兴兴地喊了声:“先生。”
慕声颔首,视线瞥向周烛脖颈间挂着的工作证,指尖勾起一角,问道:“新工作?”
“嗯……”
周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给你的钱不够?”
“不是……”周烛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几秒最终如实交代,“您给的钱我是用来给我妹妹治病的,我自己生活的费用我想自己赚。”
周烛抬眸去看慕声的表情,声音有些低:“先生,是不是觉得我不自量力?”
没有得到回应,周烛笑了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没办法,我闲不下来。让先生见笑了。”
慕声放开周烛的工作证,指尖勾出被马甲压住的衬衫领,表情平静,声沉如水:“我没有这种想法。”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定在周烛的细胞上,周烛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每一根血管都停止了流动。他的目光捕捉到慕声紧抿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点弧度,转瞬即逝。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0.0001毫秒,他全身的血液再次如冰山消融般涌动。
周烛的脸颊登时涨红,麦色的肌肤上浸出不自然的红晕,从耳根迅速蔓延至脖颈。
慕声不动声色地欣赏周烛每一秒钟的变化,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工作还顺利吗?”
周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的美奥语不错,发音也很标准,跟谁学的?”
周烛没料到慕声听到了,抬头迎上慕声的视线,如实回答:“自学的。”
“——初高中的时候,外语成绩都不错,高考也拿了满分。上了大学才知道,口语也很重要,就每天听磁带跟练,报名了几个学校的社团,跟他们一起练习。有时候也会找一些美奥留学生,我教他们中文,他们纠正我口语。就这样用笨办法学过来的。”
慕声点头,又问:“你大学的成绩完全可以去国外交换或者保研,为什么不继续读?你们这行,看的就是学历和人脉。”
“读书没多少钱,我妹妹需要治病,我得赶紧工作赚钱。”
“新闻可不是来钱快的专业。”
周烛点头:“我知道,其实我一开始的志愿想填金融或者计算机的,我不偏科,文理工商都可以。但是最后——”
话到嘴边,周烛抬头看了看慕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发生了一些事,我就决定要报新闻。”
周烛说完又去看慕声的表情,他既期待又紧张又害怕慕声会问发生了什么事。
但慕声没有往下问,只是轻轻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远处有人在大喊“周烛你在哪?”“周烛——”“干活啦——”
周烛四处看了看,最终看向慕声。
慕声点头回复了句:“去吧。”
随机保镖让出一条路,周烛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挥手说道:“我去干活了,先生再见。”
慕声颔首示意。
周烛大步流星地回到他的工作岗位,周围的同事一把拉住他同他对接工作。他的表情恢复了工作时的认真和严肃,锐利的眉头微微蹙起,鼻梁高挑,眉眼深邃,颇有一股干练和肃穆气息。
慕声站在原地,眸光平静地注视着周烛。在那位同事抓住周烛胳膊的一瞬间,他的眉头也不自觉地拧了拧。
保镖恢复刚开始的站位,李助理适时走过来,汇报完工作进度和接下来的工作流程。
一群人正要离开,慕声转身刚要迈开步伐,安尼尔迎面走来,嘴角带着不怀好意且讥讽的笑,眼神朝周烛的方向瞥了瞥。
“慕先生,又是您的狗?”
慕声薄唇含笑,指节搭在手柄,手杖撑在脚边,平视安尼尔。纯正的传统美奥发音从他唇齿间流出来,既高雅又矜贵:“比威尔逊先生当初差远了。”
安尼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反唇相讥的话就在耳边。突然被人打断——
一位美奥联邦记者见到这群人,热情且礼貌地上前打招呼。
安尼尔恢复正人君子的模样,客气回应。慕声也好心情地切换了语言,用极潇洒、老练的新式美奥语回应并问候了那位记者美人。
记者美人受宠若惊地惊呼并点头,刚想举起相机拍摄,李助理适时上前制止,客气地说了句“慕先生不接受拍摄”。
美人表示遗憾,最后说了几句爱慕的话便离开了。
安尼尔在听到慕声用美音和别人交谈的那一刻,如果用地道的中文来形容,简直是——睚眦欲裂。
“慕先生的新式美奥发音简直难听到令人恶心,既不标准也不熟练,真是不知道你从哪个低能儿的嘴里吃出来的。”
“还用那么恶心的表情和我们的记者说话,你以为你长得美若天仙吗?真是自大又自负,别以为人人都是你的狗,你看一眼就能让所有人趴在你脚边吐舌头——”
慕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安尼尔手舞足蹈,适时点头予以回应。还抽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最后在他说得慷慨激昂时打断施法——
他抬起手杖,用手柄拍了拍安尼尔的脸颊,唇角含笑,传统美奥语的发音优雅迷人:“我不需要多美,够用即可。”
安尼尔一瞬间被施了法术一般定在原地,脸颊霎时涨红,舌头险些打结。
直到慕声已经走远,他才回过神,隔着重重保镖,怒骂了一声“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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