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是另算的,那抓到‘头羊’的战利品,我要一鬼灵和一鬼器,而且鬼灵必须是曹娥。”
予桔猛地扭头看向莫非榆,眼神中是难言的感激与担忧。
“原来是结了梁子……我可以把她带过来,不过她不属于大宰场,我没有理由插手她的生死,所以……我带人过来,杀不杀得了,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成交。”
高冠男子走到卞公身边,跟他说了几句便退到一旁恭敬地站着,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你们少了人,我们也减少了羊数,为了表示对远道而来勇士的尊敬,开始之前,我许你们再问两个问题。”
“抓羊不给工具吗?绳索什么的?”
人群中,一句讨论正好接上了卞公落下的话。他应该是想到了刚才那些人用来制服巨兽的绳子,如果有那绳子在手,应当能事半功倍,可那样的好东西怎会是给他们准备的。
男人说话声极小,却仍然精准地传进了卞公耳中。卞公轻蔑地笑道:“借助外力,岂不是人人都是王?徒手抓羊才算真本事!”
场中附和声震震,随着卞公的回答,第一个问题已被用掉。一群人扭头瞪向那个男人,无声的怨恨强压得那人一个劲儿道歉。
“还剩一个问题,我给你们讨论时间。”
这下没人敢轻易出声了,嘴巴紧闭着,大脑飞速运转,想到什么样的问题都有,却都看起来太幼稚。
“郁褚师,要不还是您来问吧。”说话的女人好像是长丘人,十分信任郁问樵,就连刚才逃跑也要掉头和他同一个方向。
郁问樵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问柳棋生有没有疑问。
他自然有,以他玩游戏做游戏多年的经验来说,这种问题至关重要,甚至关乎之后的生死存亡,务必要慎重。柳棋生在脑海里设想了许多问题,也筛选出了几个可以一问的,但大宰场不是游戏,他身后还有十几条人命,他犹豫后还是没有开口。
郁问樵似乎看出了柳棋生的想法,转而问另外几位。棋楼另外三位看样子便不像是智囊团的角色,回答要么是“随便”,要么是“我听几位大人的”。
“莫大人和予桔姑娘可有想问的?”
莫非榆眼神清澈,“我没什么想问的,只不过卞公身为大宰场鬼主,肯定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粗旷,这里面少不了玩弄人心的套路,总之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便可。”
广蛮似乎十分同意这句话,猛拍了一下胸脯,“没错!管它什么羊,全杀了便是!”
莫非榆抱拳,回了个佩服的眼神。
“大家没想法的话,我倒是有个问题。”予桔弱弱地举起手,收到莫非榆和郁问樵肯定的目光后,正声道:“如果规则就是按字面意思来,我们有楚大神和几位高手在应当不成问题,我比较在意的是‘头羊’的活动范围,它要是能跑出去,局面对我们就会非常不利。”
“‘头羊’的活动范围……不就是这个斗兽,啊!”有人疑惑着差点问出问题来,还好被旁边人掐了一下制止住了。
“傻啊!谁告诉……”那人也忽然转了个折,“谁也没告诉你!”
莫非榆思索道,“的确,要是出了斗兽场难度就增大了,时间拖得越久,越易生变数,知道范围也好提前做准备……厉害呀,予桔。”
予桔自豪满满地笑了笑,“我也是学来的。”
众人对此并无异议,于是予桔问出了问题:“‘头羊’的活动范围是否仅限于斗兽场内?”
卞公眼眸微眯,沉声道:“是。”
“两问已过……”卞公粗壮的双臂猛地挥开,兴奋且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斗兽场中,“放羊!”
喊声雷动,笼内低吟越发沉重,随着栅栏缓缓升起,众人似乎能看到背后凶兽喘出的的浅白鼻息。
二趾蹄,白毛身,一对长角,横瞳中暗藏锋芒。
“真的是羊!”
有人惊呼,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毕竟这些山羊看起来,比刚才的巨兽好对付多了。
这些山羊体型比寻常略大,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只,强壮有力的四肢在地上踏着,不等栅栏完全升起便一拥而出,卷起黄沙,宛如尘暴席卷而来。
一群人见状,下意识地凑在一起,瑟缩着往后退,但没退两步便到底了。
山羊群愤冲冲而来,又调转了方向朝远处跑去,仿佛是一群早已被设定好轨迹的机器。
“哈哈哈哈哈!这还不简单!大家跟我一起抓住领头的那只羊!”几个人接二连三地追上去,莫非榆等人相视一眼后也紧随其后。
看官们高呼呐喊,对斗兽场内尚未清理干净的尸体血泊,早已见怪不怪。在这里,无论是见证“御兽王”的诞生,还是羊群虐杀勇士,对他们而言都像天降横财,令人欣喜若狂。
场上,才刚跑出去没多久,几个人都像是跑了八百米一样个个叉腰喘气。
“哎呦……不行了,这群畜生怎么这么能跑……”
“我也……跑不动了,反正这地儿就这么大,不然我们就在这儿守株待兔得了。”
“对呀!我咋没想到呢!”其中一人直起腰冲前面大喊:“莫大人!你们追!我们在这儿守着!”
莫非榆余光瞥了一眼,并未理会。她没有素北乐那样的舍己为人的精神,看到谁都要拉一把,这种做法不如优先解决问题根本更适合她。
莫非榆想着,余光看到予桔已经落后他们二十多米,看样子跑得十分吃力,立即掉头回去。
“予桔,你也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
予桔叉着腰,腿都有些软了,她本以为在庙会跑了那么多天,长进不少,可跟这几人比起来,她就像幼儿园小朋友误入了高中生田径比赛现场。
“好……”予桔喘着气,“你们去,我能照顾好自己。”
莫非榆把火瑚簪取下来簪到予桔头上,“小瑚,她就交给你了。”
火瑚簪闪着,“放心吧姐姐!”
二人斜前方,柳棋生翻过一具尸体,跳到一块碎石上,拉满弹弓瞄准山羊,石子如疾风般射出,一只山羊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时雀早早策应在旁,迅即冲上去,两刀直接杀了那只羊。
士气大振,广蛮从高处一跃而下,撞倒一只羊,用蛮力将其钳住,两手抓着山羊角猛地往地上一砸,血腥渲染白花花的羊毛,那羊便一命呜呼了。
广蛮鼻子出气,盯着疯跑的山羊,后腿一蹬大吼着冲了出去,“再来!”
柳棋生手中弹弓正好对付奔羊,几人配合之下,不一会儿便又杀了四只,但那些山羊没有丝毫慌乱,继续昂首向前方狂奔。
“啧,还没杀到头羊吗。”广蛮提起一只羊,睨了一眼便随手扔了出去。
莫非榆遥望那群山羊,眯起眼,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怎么还是二十只?”
众人纷纷望去,黄沙之中山羊身影交叠,像是一团绑在一起的棉花,难以数清。他们之中,唯属柳棋生所站之处视野最好,他数清羊群后跳下碎石,面色凝重,“是二十只,没变化。”
与此同时,时雀杀的第一只羊的尸体凭空消失了,混入黄土的血迹也随一道带着细闪的光瞬间蒸发,紧接着便是广蛮杀掉的第二只,停顿了一会儿第三、第四……第六只都消失了,在场上奔跑的依旧是二十只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广蛮看傻了,低头发现溅了自己半身的羊血也没了,“奶奶的,见鬼了。”
邱孝池看起来孱弱多病,跑起来速度竟不输时雀,棋门之人果然个个深藏不露。他看着消失在掌心的血,攥了攥手,“假的?可这血都是热的……”
疑惑的不止他们,看台上看官们也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在他们眼里这应该都是新玩法,沉寂片刻后又呼喊起来。
卞公前倾身子,目睹了六羊消失的瞬间,扭头看向站在椅侧的高冠男子,问:“孔禾,这是你弄的?”
“不是。”
“哦?”卞公视线滑过场上某处,两只狼耳微微一动,“有意思。”
眼看着那二十只羊已经跑完了一圈,又向他们跑来了,莫非榆蹙眉道:“靠杀肯定是行不通了,得想办法给它们做记号……”她环顾四周,喃喃道:“要是有什么带颜色的东西就好了……”
“雄黄行吗?”齐路说着,从腰带里抽出两包油纸,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怕蛇……所以身上一直带着。”
莫非榆眼睛一亮,“太行了!柳棋生,你用石子蘸雄黄打羊屁股,我们来抓!”
“行。”
齐路跟柳棋生一同上到高处,柳棋生拿石子瞄山羊,他便在旁准备弹药,全然没注意到下面时雀看他的眼神。
蹄声越来越近,山羊群已经拐过弯朝他们奔来,柳棋生全神贯注,瞄准了第一排中间的那只山羊,在羊群即将冲入包围圈的一刻,拉远准星,朝羊群外侧放出一石。
第一排的羊他能打到,但那只羊被包围着,其他人不好下手,还是先从外侧下手比较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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