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二十二年春,渭水畔的桃花开得泼泼洒洒。林八瑶蹲在青石上浣纱,木槌刚落下,就见枝桠间的桃花被风扫落,簌簌落在水面。她笑着仰起头,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花瓣,却见个身着灰布戍装的少年站在不远处,肩上扛着半旧的长枪,望着她发怔。
“姑娘莫怪,”少年快步上前,指尖捏着支木簪——簪身是普通的松木,却染着些浅褐的尘迹,边缘还刻着朵小小的桃花,“方才见你接桃花的模样,想起营里兄弟说,渭水畔的姑娘都爱些精巧玩意儿,这簪子是我在沙场捡的木头刻的,染了些边尘,若不嫌弃,便送你。”
八瑶接过木簪,指尖触到那粗糙的刻痕,还有未磨平的木刺,忽然红了耳尖:“多谢军爷。”她低头将簪子别在发间,鬓边的碎发被簪身压住,正好映着水面的桃花,少年看得愣了神,半晌才挠头道:“明日便要回玉门关戍边,若来年春你还在这儿,或许……还能再见。”
八瑶望着少年局促的模样,指尖悄悄摩挲着木簪上的桃花刻痕,轻声应道:"我年年都在这儿浣纱,若你回来,往渭水畔寻那棵老桃树,便能找着我。"
少年闻言,眼睛亮了亮,伸手从腰间解下块小小的铜佩 -- 佩上刻着个"戍"字,边缘磨得发亮。"这是我从军时阿娘给的,你拿着。"他把铜佩塞进八瑶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铜佩传过来,"若有一日,你见着有人带着同款的铜佩来寻你,那便是我回来了。
八瑶捏着那枚"戍"字铜佩,指腹反复蹭过温润的边缘,只觉得心口像被渭水的春波浸得发软。她抬头时,正撞见少年眼底的光﹣- 那光里有沙场的风,有未凉的热血,还有藏不住的期许,让她忍不住把铜佩紧紧攥在掌心:"我等着。到时候,我给你煮渭水畔新收的粟米粥,就着桃花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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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听得笑起来,眼角弯出两道浅纹,肩上的长枪似也轻了些。他往后退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望着八瑶鬓边的木簪和水面的桃花,大声道:"姑娘且记着,我叫刘楚珩!玉门关的风再烈,我也会顺着渭水的方向回来!"说罢,他才扛着枪转身,灰布戍装的身影渐渐融进桃林深处,只留下几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落在风里的桃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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