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裴奶奶料得没有错。

回家后的顾谙，在沐浴后便蜷缩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专注地翻看今天收到的文件。不过当她在伸懒腰的间隙看到了窗外飘零的雪花时，她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拉开窗户，伸出手，感受着寒风裹挟着雪花拍打着手掌的点点冰凉。

只不过她今天只玩了一会儿，便依依不舍地拉上了窗帘，重新扑回了摊着文件的桌面。

时间紧任务重，她今天就得把展览规划做个七七八八，否则后续根本来不及。

这协办展览的工作说难不难，但是想要举办得好，却也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顾谙做事的时候向来专注，沉下心投入，这一坐便坐了近一个小时。

打断她思绪的是咕噜咕噜直叫唤的肚子，顾谙重新拉开窗帘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非常黑了。

她站在二楼的窗台前，视线穿过夜色，遥遥望着院子外面的高高伫立的路灯，路灯下的暖光一片平和。

飞扬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视线拉近些，是裴家的小院。光源从客厅及厨房两个方位透出来，可以看到人影在屋内穿梭，忙碌着。顾谙见了，立马就扬着笑脸往楼下跑。

客厅里的裴奶奶听到楼梯上拖鞋发出的急促啪嗒声，便知道是顾谙下楼来了，她赶忙高声叮嘱：“慢点儿，别急。”

顾谙带着满面春风的笑容冲进了客厅，一头扎进了裴奶奶的怀抱，紧紧地抱住她，开始撒娇。她的嘴巴像抹了蜜一样，一连串的甜言蜜语不重样地蹦出来，把裴奶奶逗得合不拢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在客厅里逗得裴奶奶开怀大笑之后，顾谙又兴冲冲地跑向厨房，只不过去得不太巧，差点就和端着菜出来的裴延撞了个满怀。

裴延一手端着一个盘子，要不是他眼疾手快避开，今晚裴家的晚餐估计还得往后延迟一个小时。

只不过因为裴延避开，顾谙便撞到了门框上，顿时疼得一阵抽气。

裴延脸色一变，他急忙将手里的菜重新端到了厨房后，便又将顾谙拉了进去。

他没想太多，便直接拉下了顾谙的衣服。

其实这些日子主要都是他来帮顾谙检查伤口，并更换包扎的。顾谙的伤在肩膀，这个动作裴延做了许多次，却没想到今晚的情况有些不同。

因为顾谙洗完澡后，也打算不再外出，便直接穿着一件田萧萧送的真丝睡衣，睡衣外则是随意披了一件长款毛衣。

这件真丝睡衣的质地轻薄而光滑，领口开得又大。裴延一拉，外头的毛衣便坠着真丝的绸缎，顺着顾谙细腻白皙的肌肤一路下滑，布料堆积在了臂弯处，露出了胸前大半凝脂。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两人都瞬间愣在了原地。

最先回过神来是裴延，他下意识地抬手，将睡衣拉回顾谙的肩上。可刚一放开，那绸缎便又滑了下来，甚至比刚才还要滑得更下一些。

裴延眉心狠狠一跳，他仿佛是被烫到似的，手指与视线都齐齐抖动了下。

他不敢多看，急忙背过身去。

意外发生前后，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可是向来冷静稳重的少年却连脖颈都红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就连额上都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顾谙倒没觉得有什么，极为淡定地拉好了衣服。

毕竟是和眼前的人同床共枕了数年的，什么亲密的事情没做过。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还真没把这当回事。

反倒是裴延的反应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成熟虾般的少年。

啧啧啧，今天在学校里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呢。

那时候他气势多迫人呐，姿态强硬的险些她以为见到了几年后的裴延。

现在这么看来，还是个小学鸡啊。

也难怪，毕竟没有谈过恋爱嘛。

能理解，能理解。

见着裴延这副模样，不得不说，顾谙压在心底蠢蠢欲动的劣根性又冒了出来。

她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凑到他跟前。

裴延全身的雷达都仿佛要炸开了，急急往后撤了一大步。可厨房间就这么大，他能躲到哪里去。

最终还是被顾谙给抵到了大门旁的调料柜前，高大的身子不住地往后躲，柜子上的瓶瓶罐罐都不稳地相互撞击着。

顾谙笑得恶劣，“别动，等下都给摔了可怎么办。”

从她靠近起，裴延就屏住了呼吸，他侧过头，哪怕她此刻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可裴延仍旧不敢多看。

那片白腻反反复复地出现在眼前，裴延口干舌燥，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好视力，仅是匆匆一瞥，便再也挥之不去，甚至是藏在衣领边缘的一点若隐若现的红色小痣，都扎根在了他眸中，刺得他眼尾都隐隐泛红了。

裴延深深地闭了闭眼，长得连女生的都要羡慕的睫毛颤抖着，他清了清喉咙，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帮忙拿些碗筷，我马上端菜出去。”

顾谙站得近，她眼前便是裴延通红的脖子，脖子上的颜色肉眼可见得逐渐浓重。

近在眼前的喉结因说话，急急地上下滚动着。

整个人热气腾腾的，顾谙瞧着都不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下意识地垂头打量了下自己已经拉好的睡衣。

这，还好吧，虽说衣服下滑，但是不该露的也都没露啊。

怎么，怎么就被刺激成这样了？

顾谙本能的感觉现在不能招惹他，所以才刚刚冒了头的劣根性便又缩了回去，她想了想还是准备先离开，“我……”

然而，她才开口说了一个字，裴延却以为她想要作，迅速睁开眼，动作快如闪电般地制住了她一只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控制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了过去，随后一只胳膊从右到左横向制住了她。

顾谙整个人都被迫贴在了裴延的胸膛上。

裴延的身体滚烫，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的背部。

不过几秒，顾谙感觉自己背后都有些汗湿了，便难耐地动了动。

可她一动，裴延便桎梏得更紧。

他俯身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嗓音嘶哑，蕴藏着警告，“别动。”

其实不用他说，顾谙都不会再动了。

只是她就像是贴着个火球，颈间的一段肌肤都麻了，她欲哭无泪，也不敢挣扎。

她不好受，裴延只有更甚。

好在他的反应来得激烈，退得也快。

前后也不过三五分钟，裴延便松开了对顾谙的桎梏，他轻轻推了一下顾谙，“这两盘菜你先端出去，我马上就来。”

顾谙胡乱地点了点头，端着灶台上的外盘子就急切往外走。

裴延目送着顾谙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外，他才紧抿着双唇，走向水池旁。

冬天的自来水，冷冽如冰。

可少年人却仿佛不知寒冷一般，双手捧着水，一次又一次地泼洒在自己的面庞上。

裴延抬起头，脸上的水珠噼里啪啦地向下滑落，没一会儿就泅湿了衣襟，他索性掀起校服的下摆，兜头兜脸地一顿擦拭。

他一手撑着台面，一手撑着额际，宽大的手掌盖住了眉眼，就这么静静俯身伫立在厨房间内，直到外面裴奶奶的催促声音，他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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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谙捧着碗，咬着筷子，一下一下地偷偷看着裴延。

经历过裴先生的种种百无禁忌，刚刚那点小场面对她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

不过她虽然没放在心上，但是很明显，有人放在心上了。

顾谙的目光不时飘向裴延，但对方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目不斜视地大口大口吞咽着米饭。

一眼也未看向她。

不过除了这点，其余表现倒是与往常无异。

他平时话就不多，这回吃得快，裴奶奶也只当他是饿了，一顿饭光顾着给他添菜，见他碗里空了，又关怀地往他碗里添了一块鸡块。

裴延见状没有拒绝，重新拿起筷子低着头默默吃了，不过等到裴奶奶再夹菜时，他才拦了。

裴奶奶制止了他收拾碗筷的动作，又将他往楼上赶。见裴延上了楼，裴奶奶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顾谙的身上。

顾谙见状迅速地端起碗，开始急匆匆地往嘴里扒饭。

裴奶奶见到了顾谙塞得鼓鼓的腮帮子，忙道：“哎哟，你慢点，等下噎到了可怎么是好。”说着，就给顾谙盛了一碗蛋花汤，“来，喝一口顺一顺。”

顾谙确实噎得难受，便抬手接了过来，连着喝了好几口，才将饭菜给顺了下去。

“你和阿延怎么回事，今天都吃得这么急。”裴奶奶奇怪地低估着。

顾谙抽过纸巾擦了擦嘴，尴尬地笑着搪塞道：“哈哈，饿了饿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好饿。”

听到这话，裴奶奶倒是更纳闷了。

顾谙心中有事，哪能顾得上去给裴奶奶答疑解惑。咽下最后一口饭，她抓着手机就窜出了院子。

电话拨出后，那嘟嘟的等待音在耳边回响，平时不觉得，此刻却觉得这声音也太慢了些。

她在门口来回踱着步，终于在铃声响了第四下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田萧萧欢快的声音：“安安！”

电话终于通了，可原本急切的顾谙却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在田萧萧疑惑地追问下，她才一本正经的道：“闲来无事，想跟你进行个科学层面的探讨。”

“关于……青春期高中生的生理与心理发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