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个错的人可不就比死还难受。”见寻常哀求打动不了云螭,苏小梨决定实际一点和他讲条件。
“只要你这次帮我救了她们母女,我便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我一定做到。”
苏小梨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云螭这次没再急着拒绝,而是向她确认道:“真的什么要求都答应,什么事都听我的?”
“嗯,只要你说的是对的,我就听你的。”
云螭当然不觉得自己会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他现在需要苏小梨,只是这人行事实在不稳重,见到什么事都想掺和进一脚,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若是往她脖子上拴条链子,让她听自己行事,起码她再想找死就没那么容易了。
“行,那这次算我帮你,记住,我可是为了你。”
外头的那些杂碎琐事他是一眼都没兴趣看,更不想管。
“好云螭,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苏小梨太高兴,忍不住把云螭抱住想要转圈圈,结果不知道是她太老力气不高还是云螭太沉,她居然一点都没把人抱起来。
不过抱不动人也没关系,苏小梨心中的兴奋情绪需要发泄,没做多想脑袋靠近凑近想和云螭贴几下,这是她上辈子和几个关系好的闺蜜间常做的事,早在心里形成习惯了。
但云螭不习惯,就在他侧身往后躲避时,苏小梨靠近的速度停不下来,嘴唇擦着少年白皙光洁的脸颊过去。
云螭感觉到那抹触感立马将苏小梨挣开,目光如炬仿佛有一丝金色从眼底闪过,怒然喝道:“放肆!”
苏小梨被吼得打了个机灵,屋外漆黑的夜空中凭空出现一道响彻天际的轰鸣雷声,在那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一股自上而下不可逼视的恐惧摄住她整个身体,让她忍不住有下跪的冲动,仿佛眼前之人是在食物链中将她死死压制,无法抵抗的强大存在,她能做的唯有臣服二字。
苏小梨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而傲踞,赫赫威严不可侵犯,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面冷心软的孩子。
“婆婆。”
外边接着响起的两道雷声减弱,还是云螭率先恢复了理智,整个人的气息收敛,缓了缓语气,好半晌后向苏小梨干巴巴解释:“我不喜别人触碰。”
苏小梨身体还麻着,依旧一副呆瓜样儿:“好好,我以后再不碰你了,再不碰了……”
两人从里屋出来,陈山先开口,却不是问商议的结果如何。
“方才发生什么了,好像有什么厉害的东西现身,我这心口到现在还突突得厉害,平白无故的外边还响了几声雷。”
也不知是不是自责将人吓傻了,云螭难得地主动回道:“没什么,你们刚刚说的事我同意了。”
“真的?那太好了。”陈山立马将方才的担忧抛之脑后,和屠夫人一道细细商议着明日的章法。
苏小梨恍恍惚惚间被屠夫人安排在自己床上躺着,自己去和女儿睡觉说私话,陈山和云螭都坐在椅子上休息。
第二日屠夫人借着不舍女儿的缘故,将前来梳妆的妆娘丫鬟都赶出房间,苏小梨等人从一旁的窗户上跳进来,没人出声,换好衣服的云螭就老老实实坐到了梳妆台前。
屠夫人和女儿一同帮他打扮,苏小梨见屠念念使用手语和母亲沟通妆容,才知道原来当年屠家遭逢大难,屠念念一岁多因为仆人照顾不周高烧不退,最后听力全无成了聋哑人。陈山悄悄和苏小梨说了此事,还叮嘱她莫要在屠夫人面前再提。
苏小梨点点头,伸手摸向自己头上的木簪,入手微烫微颤,和平日里的温凉手感完全不同。
屠将军他……哪怕做了鬼,听到这话也无法不动容。
因为担心盖头会被风吹起个角儿偶尔露出新娘下半张面容来,所以母女两人给云螭打扮得十分精心尽力。
十一二岁的少年还未进入变声期,本就是雌雄莫辨的脸被胭脂水粉覆盖,眉型经过精细的修理,连云螭额头上那道神似闪电状的疤痕也被细细的膏粉遮了完全。
到后来还真再看不出是个男子,虽然与屠念念不完全相似,但不细看也只会认为是个清纯稚嫩的绝美佳人。
“好了,还差最后吐上口脂就成了。”
云螭还算是信守诺言,他答应了的事不会抵赖。哪怕现在被两个不熟的女人靠近,手指还时常往他脸上触碰添加粉尘等俗物。
只是她……云螭再次低垂眼皮用眼角扫向苏小梨坐着的方向,她从昨夜被自己吼过后就不爱说话了。
平日里瞧着行事跳脱,但内里也不是个胆大的,万一将人吓跑,再要寻回也是麻烦。
与其让其他人触碰,还不如好生了她。
“等等,我想要婆婆帮我上口脂。”
“哦好。”屠夫人到底是年长些,其实她一早就发现少年对自己的靠近十分不喜,尽力在忍耐之中,只是事关女儿终生幸福,她别无选择。
方才给他上脂粉时,屠夫人与女儿站在云螭两侧,现在到了涂口脂这一步,距离更加亲近,孩子想要和自己最亲的人来也无可厚非。
“苏婆婆,你来帮他涂口脂吧,记得涂抹得厚些勾勒出形状,他还是孩子不懂这些。”
经过昨夜一事,苏小梨也大约知道此时坐在梳妆镜前的云螭是不乐意的,只是碍于和自己的约定。她点点头,慢慢挪到云螭跟前。
两人对视片刻,苏小梨就下意识闪躲,她明知道是云螭,但心中那股恐惧就是无法消散,导致她整个人都状态不大对。
“婆婆,没多少时间了。”云螭催促道。
苏小梨打起精神,拿起一盒色泽鲜红的口红,拿着细小毛刷一点点按照屠夫人的要求给云螭上色。
红唇逐渐成型,少年脸上的妆容变得完美,乌发雪肤眉眼如画,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精致明艳的五官,眼波流转间端的是惊心动魄,哪里还有原来少年郎的影子。
美人如花隔云端。
苏小梨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句从前背过的古诗,什么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她今天有幸近距离见识到了。
恐惧情绪消退,一颗爱美之心暂时占了上风。
“婆婆,好看吗?”
美人倏然一笑,嘴角微微勾起弧度,霎那间如寒冬间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苏小梨痴痴地看呆了,一颗心比昨晚跳动得还要厉害。
什么失魂啊,威慑啊,前途啊都忘了,她只希望美人能再在她面前笑一笑,这就是对她最好的奖赏了。
但美好的事物终究是短暂而宝贵的,云螭只对着苏小梨笑了那一下,等其他人上前给他盖上红盖头时,他便又恢复了往常面无表情的样子。
“吉时到,新娘上轿!”
外边接亲的队伍等候多时,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一道婀娜曼丽的红色身影被含泪哽咽的屠夫人缓缓扶了出来。
苏小梨远远地缀在迎亲队伍的后边,陈山则先一步离开去安排屠夫人母女,随后再到太守府上与他俩接应会合。
按照樊城本地的习俗,凡是大户娶亲,花轿得绕城三圈,里里外外不断撒着铜钱喜糖,再经由礼官三唱六喝,等到太守府门前时,天边的日头只剩下点金边,太守府里红烛高照,宾客们都穿着绫罗绸缎候在两边。
白大公子穿着大红色喜服出来迎接新娘,苏小梨作为修士,不难看出这人只是太守府的一个从属,身上被施了最粗浅不过的障眼法,只是在场的大多数凡人都察觉不出罢了。白太守就站在自己儿子身边,脸上同样挂满随和亲切而又忠厚的笑意。
接下来苏小梨混入宾客中,默默观赏了一番这古人的婚礼,和她原本世界里的中式婚礼有许多地方不一样。
眼见着盖了连理枝鸳鸯红盖头的新娘被众人送入喜房,苏小梨低着头,乘人不注意砍晕了个年长的老妈妈,给自己换上太守府下人的衣裳,端着碗羹汤进到喜房中。
“少夫人,老奴来给你送吃食来了。”
这句话是他俩一早就商议好的暗号,果然苏小梨话音刚落,云螭便挥挥手将其他人都遣散。
“好了,没人了,我们赶快收拾收拾离开。”待房间只剩下两人,苏小梨几步走上前将云螭盖头掀开,对上他那张雌雄莫辨美丽绝伦的脸,呼吸不自觉地收紧。
云螭抬眸淡淡扫了眼苏小梨,虽然没吭声,但似乎将她心里的那点绮思看得清清楚楚。
新娘喜服的裙裾太过宽大不适合跑路,苏小梨欣然蹲下身子,帮云螭脱下外衣,顺便帮他将头上奢华繁复的金银首饰取下。
突然,苏小梨不停忙活的手停了下来,幽幽道,“外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了。”
她刚把话说完,房门被人从外边推开,走进来的是白太守。
“你怎么进来了。”
大婚当日,做公公的怎么说都不该进入自己新进门的儿媳的房间,况且苏小梨注意到白太守此刻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套衣服,是和她之前在外边见到的白大公子身上的新郎装一模一样的婚服!
苏小梨(震惊):你怎么穿了品如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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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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