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娶亲

“啊,我说过这话?”苏小梨还没玩够,吃栗子果仁的速度立马下降。

“是,我不会记错。”

“行行行,我是老人不中用了,你记性比我好。”苏小梨突然嘿嘿一笑,“不过好歹出来一趟,总得给你买点东西。你把这个带上试试!”

云螭只觉脸上一黑,很快一张面具就被苏小梨戴上,对方仔细瞧了他一阵,帮他整理了下头发。

“我们一起戴着。”

然后苏小梨又将一个一模一样只样式大了些许的面具戴到自己头上,戴好后左右晃晃,这也算是和云螭戴的亲子套装了。

待到少年看清楚苏小梨面上的样子,难得像是有了点异样,声音微凉道:“为何是龙纹?”

“啊,你不喜欢吗?”

云螭没正面回答:“大多数人都不喜欢。”

苏小梨明白云螭话里的意思,就跟她原来那个世界里恐龙曾经是地球的前任霸主,而这个异世的上一任霸主是龙。

而与她情况不一样的是,上辈子恐龙毁灭依旧是几千万年前灭绝的,活到后世的人类除了看看恐龙化石,对上任霸主并没有太多负面恐惧的感情。

而这里就不一样了,龙族失去霸权,人族修士上位把持此方世界的年头,才将将千年出头。

祖辈口口相传的那些屈服于强大,在龙族鼻息下憋屈讨生活的故事,还流传在许多人心间,更不提还有些修为高强的“老怪物”就是从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熬过来的,对于龙族的忌惮深深根植在他们灵魂中。

因此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与龙相关的事物并不是什么吉祥喜庆的象征,就连那以龙骨铸剑傲视群雄的古珑剑宗,为了避讳都将龙字化成了珑。

苏小梨没有说自己去面具摊上太晚,那些受人喜爱的百兽面具都买得差不多了,只有这代表凶恶暴力的龙纹面具还剩下几张。

“这有什么的,我就挺喜欢这龙纹面具,和街上其他人都不一样,反正我还没见过真龙长什么样儿,他敢卖我就敢买了。”

再说她都是邪修了,还管什么寓意好坏吗。

云螭难得地对苏小梨说的话感兴趣,这是他第一次连续问苏小梨问题:“你想见真龙长什么样?”

“是呐。”

苏小梨点点头,她原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龙族现身的恐惧并不如何强烈。从小可是唱着我们都是龙的传人长大的,要是在不威胁生命安全的前提下,比起那些妖兽灵兽,她还真想见识下这个世界的真龙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就算我想也没用了,龙族不早在千年之前就灭亡了么,连骨头渣渣都被人好好利用着,我不过是觉得自己岁数大了胡思乱想的,见不着也没什么。”

云螭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面具的纹路,目光闪烁但却看不清他的神色,声音幽远分不清喜怒哀愁:“兴许你能见到呢。”

谢谢你的安慰了,这话对那些寿命无多的老人说还挺合适,可苏小梨并不在此行列中。

带着两张与众不同的龙纹面具,两人一直玩到月上中天,苏小梨才将那精准控制下的最后一颗栗子吃完,圆满打道回府。

知道云螭一直兴趣淡淡是来陪自己玩儿的,苏小梨怕他多心开始卖惨:“小云螭累了吧,你可别怪婆婆今晚事多,其实我年轻那会儿,最喜欢逛街……是逛庙会上街了,活到这把年纪也不知还有几日在,今日也算圆了自己最后一个念想。”

“婆婆并非将死之人。”

云螭嗅觉灵敏,苏小梨身上没有那股人体腐朽衰老特有的陈腐之气,反而是她有时的言语动作,很像街上那些的双十年华的青葱少女。

但好在云螭对于这其中的细微差别了解得并不多,故而不值得他开口质疑。

苏小梨平日里与云螭之间的交流全加在一起也没今晚的多,她觉得这孩子对自己总算敞开了些心扉,一时兴起没辨认好方向,竟然一路走到了太守府侧门围墙边。

苏小梨带着云螭正打算离开,忽然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太守府里飞出,那人她正好还认识。苏小梨没来及多想,抱起云螭翻身跳进了太守府邸内。

这太守府建造得极大,雕梁画栋富贵逼人,苏小梨不熟悉地形,躲避府上家仆时迷了方向,最后竟走进了一间挂满白幡的灵堂,里边除了两个瘦小年幼的小厮看守着,再无旁人。

这太守府上明日就要娶亲了,苏小梨方才经过的绝大多数地方都是红绸点缀喜气洋洋的,这一红一白居然同时出现在了一座府宅内,当真诡异违反常理。

苏小梨趁着守灵堂的小厮困倦小寐的空挡,走进那牌位前一看,上头居然写的是白太守长子的名字。

所以这樊城太守是打算给自己孩子配阴婚?可她方才一路上过来,这里的人神情都自然得很,丝毫没人觉得这种事损阴德。

太古怪了,苏小梨觉得这也许就是自己这次来樊城办事的契机,决定抓个人问问新娘家的底细。

府上一个老妈妈在办完差事准备回后巷歇息的时候,被苏小梨用两块银币套出了点信息。

此时已过二更天,云螭却还坚持跟在苏小梨身边问她:“接下来你打算要去新娘家看看?”

云螭这孩子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不爱多问,苏小梨明白自己今晚单凭陈山一个背影就如此费心探查很奇怪,但这小孩紧紧跟在她身边没有任何怨言。

“你困了没有?明日晚间才办婚礼,咱们不急,先回客栈吧。”

云螭似乎是被提醒之后才以意识到自己这个年纪是该困倦了,在苏小梨面前抬手懒懒地打个哈欠。“嗯,那就回去吧。”

回到客栈苏小梨先把云螭送回房间,自己却没立即睡下,而是去敲响了陈山的门。

对大多数修士来说,睡眠只是用来养精蓄锐放松精神的一种简单消遣,真要遇到正事,十天半月不眠不休都是常态,苏小梨和被叫起来的陈山都没觉得任何不妥。

“你们回来了,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进去说。”苏小梨进门后坐下,“陈山,你与那樊城太守可是旧识?”

陈山顺势也坐下来:“婆婆怎么这么问?”

“这樊城人都尚武,你练武天赋极好,我便想着这樊城里应当有你很多故人才是。”

陈山思索了片刻道:“不错,我与那樊城太守当年都是出自第一武馆门下的师兄弟,那太守原名白无极,在武馆练武天分仅次于大师兄与我,在众师兄弟中也是极出色的,唯一缺憾之处是其家境微寒,父母皆亡跟着老祖母一道生活。后来他得大师兄举荐入朝为官醉心权势,一度封侯拜相为先帝心腹,至于我转而修道,细算起来,我们已经有快二十年未见了。”

“那你觉得,白太守是个怎样的人?”

“他么,”陈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当年是很好的,为人勤勉谦逊,和师兄弟都相处不错。”

“那现在呢?”

陈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语气中也不自觉带有一丝嘲讽:“现在?现在他是樊城太守啊,大家都尊他是太守。”

“陈山你还是念着旧情,没直说他是贪官。”见陈山言语间犹有疑虑,苏小梨把话说得更明白,“从进城门小吏索要贿银开始,这樊城的治理就不难看出了,当日进城的百姓并不富裕,而今夜我去逛街时发现,城里那些有钱的百姓,大多与太守府有来往,不是亲戚故交就是下属商贩,所以那些人才这么为太守府上办的喜事高兴。”

“你说得没错,但在曲照国,他已经算是好的了。”陈山解释道,“曲照原本是富强上国,但上任国君倒行逆施,不仅得位不正杀兄弑父,亲政后更是亲信小人,残害忠良,哪怕如今驾崩离世,可这曲照国的吏治早就坏了根子,就算新帝再如何清洗也难根除。说实话,他当年为先帝近臣做下不少事迹,最后能够急流勇退回乡继任,落得个不坏下场,足见他是真有些本事与运气在身上的。”

“吏治败坏,这也许就是你抛下凡尘功名一心修道的原因之一。”苏小梨见陈山没反驳,又道,“那这另外一个原因,可是那厉鬼屠将军,他就是你口中的大师兄?”

陈山终于震惊了:“你连这都知道了?”

“嗯,其实我之前曾去过一次乱葬岗,发现在乱葬岗深处,有人给屠将军修过坟茔,连上头的祭品都还新鲜着,便说明有人去探望过他。这人,应当就是你吧。”

陈山惊讶,那地方鬼气深重,没点本事在身上哪怕是修士也不会轻易踏足。“你去过乱葬岗?你去那里干什么?”

“当初你离开后,那两位剑宗道长曾经在镇上收购过雷击木后又在乱葬岗那儿闹出不小动静,事后有不少修士去探查情况,我也去过。”

苏小梨这段话完全是用了蒙太奇手法,将前因后果混淆,那两人有没有在镇上收购雷击木她根本没见着。

“原来如此,你说的都没错,其实我与屠将军,还有白太守当年都是武馆师兄弟。屠师兄战死后,我心灰意冷离开朝廷,白师弟却心志不减依旧沉浮宦海,这次我回来,其实是来观礼的,白师弟要取的儿媳正是屠师兄的遗腹女。”

大事终于有了苗头,苏小梨折腾一宿这会儿是越来越精神:“陈山你可知道,那白太守的长子已经去世多日了!”

“什么?这不可能!我今夜到府上时,一切都好好的,师弟只是说他长子即将娶亲,高兴得怕休息不好,早早服了安眠药睡下,叫我日后再见不迟。不行,我得再去见嫂子一面。”陈山急得一拍桌子猛得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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