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哥,我是不是水土不服呀,眼神都有些不利落了。”

熊月拉着他哥傻傻发问,他哥生气的捶着树,还没从痛失美人的情绪中走出来。

倒是站在他们背后的随从实在看不下去了:“主人,这中原竖子把主人和贵女当小儿逗弄呢。”

两兄妹呆萌的对上眼,还傻里巴叽的眨了眨眼。

沈臻婳哑然失笑。

“你两可真有意思!”

熊通痴痴道:“美人儿你笑得真好看。”

“主公。”

知晓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的羊肩,令狐拓迅速赶回了小院,一见沈臻婳的处境,立刻闪至树下,与熊通交了手。

几个回合,熊通便不得不护着妹妹大退了好几步。

“主公,恕属下来晚。”

羊肩、令狐拓叉手向沈臻婳告罪。

沈臻婳最烦这些繁文缛节,突然没了逗弄楚人兄妹的兴致:“来者是客,扫干净就是。”

“是,主公。”

“主人,就是他!就是他伤了阿冒。”

楚人兄妹的随从认出了令狐拓,顿时群情激愤起来。

熊月指着令狐拓怒骂:“就是你!就是你TM把我家阿冒打得鼻青脸肿?”

“技不如人也就罢了,还敢偷袭我家少主,我看你们楚人真是TMD孬种,连犬戎都不如的败家犬,格老子,你们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羊肩瞠目结舌的看着身边出口成脏的令狐拓,下意识偷瞄了眼站在他头顶树梢上的自家主公。

沈臻婳佯装没听见,落下一句“速战速决”后,便足尖轻点,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美人儿你别走~~~”

少年焦急的呼唤声很快就被刀叉剑戟激烈的械斗声淹没了。

***

坐了几天的牛车,沈臻婳决定在村宿外好好逛上一逛,出走不到十米,一队低调的马车浩浩荡荡的朝野宿驶了过来。

为什么说是低调呢?

因为在这时代不是人人都能坐的起马车。

而打首的马车,不但车舆宽大豪华,拉车的两匹马也是又壮又肥的好马。

拉车的车夫腰间配着玉和剑。

跟在车后不出十人的队伍,行步整齐却不见声音,腰上也都配着武器。

沈臻婳不禁有些好奇,悄无声息的隐在了树影下。

“主公。”

马夫利索的跳下了车。

悬在车门上的铜铃清零作响,一个穿着与内衬狐裘同色裼衣的男子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露面的男人不过二十左右,面如月盘,眼落星灿,但就一个侧脸,眸光轻抬,便仿佛有无数鲜花在他背后盛开,然而最妙的却是比起他这张绝代风华的俊颜,他那自持老沉厚重且透着禁欲般的清贵气质,却更让人印象深刻。

面对如此俊的人儿,沈臻婳却是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

也就这一步,一道锐利的视线向她射了过来,公子寤生精准的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

“是谁?”

立在车下的马夫立刻拔剑朝她杀了过来。

沈臻婳负手一退,几个闪跳间,已将那人甩得老远。

“别追了。”

公子寤生猛地甩了下绣着海棠暗纹的宽袖,迈脚踏进了与他极不相配的简陋村宿。

“去查查这里都住了何人?”

***

沈臻婳选了密林里最高一棵树跳了上去,她枕着脑袋,躺在一只斜枝上,一只脚翘在另一只腿上不禁抖了抖。

下了一盘好棋,险些把自己都赔了进去。

叹!

意气用事,难怪那老头总说她——死性不改,难成气候。

沈臻婳心塞的敲了敲脑袋。

早知道她还不如把公子寤生卖给他弟公子段,公子段若成了郑国的国君,或许她还能捞些好处。

不过……

沈臻婳眉头一簇:“凤四。”

“凤四在。”

“去查公子寤生为什么迟迟不与车队回合?!”

“是。”

她与公子寤生也算棋逢对手了。

这边她诈死遁走,那边他就顺着腿上贾神医的疗伤药查到了鬼藏谷。

沈臻枕着脑袋,望着随风摇曳的嫩草,意识不禁飘远。

*** ***

“花当看半开,此刻虽美,却过于圆满。”

“小儿的言论倒是与众不同。”

撑着拐杖的少年朝她看了过来:“卫地有歌《木瓜》,小儿会唱吗?”

“不会。”

少年不知从哪捡到了一株全开的白色海棠递到了她的眼皮下。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他将海棠送与她,是……要与她永修欢好嘛?

月光点点洒落,落在溪面上,银光点点,泛起潋滟的水波,好似天地之间有两个月亮,两座星汉,将他两紧紧包裹着,微怔间,一缕暗香随风从背后袭来。

转眸处,满院海棠盛开。

“甚好。”

他情不自禁的将手里的花抛向了天空。

白色的海棠飘飘荡荡,消失在一片不停谢幕的花雨中。

“阿臻心里有谁?”

“有君子。”

……

“阿臻,你可愿嫁我?”

……

“婳儿,今日你嫁于我为妇,晋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我自己。”

“夫主为天,不论日后如何,婳儿愿生死相随。”

……

誓言,比摊在手中的沙还易散。

爱情,对某些人来说,尚不如给他垫脚的脚蹬。

罢了,不生情,便无有爱恨贪痴。

这一生,她得做一个肆意潇洒,任性放纵的沈臻婳。

树叶扶苏,漏下月光,碎若银雪,穿过层层交错的青色落在了她的脸上与讥讽的红唇上……

……

经过青山那段时间的“修炼”,他现下已经可以应付所有窘迫的局面。

公子寤生面色如常的在简陋的屋室里坐了下来,身边的亲随却惴惴不安。

“查到了什么?”

他招手让亲卫首领隰羽在他对面坐下。

隰羽恭敬长跪:“入住的是卫朝歌沈家的嫡女,其父为卫国的太行。”

公子寤生疑惑:“沈家嫡女怎么会在这里?”

隰羽回:“沈家嫡女自小身体虚弱,其母亡故后,便搬到槹地的食邑上养病。近日因齐孟氏——沈氏的表哥,邯郸商户孟氏之嫡子季华前往卫地,沈父便邀了孟氏护送沈氏,与前去卫国的贵子车队同行,一起前往卫地。”

“槹地?青山附近的槹地?”

“是。”隰羽打量公子寤生的反应,不由小心的探问:“主公是认为那齐孟氏与……”

公子寤生若有所思:“齐国重商,齐国孟氏近两年名声大震,齐孟氏的嫡子身边有些能人异士也不算奇怪,不过……”他话音微顿:“内功修炼到能点叶飞身的却不多。”

他看向隰羽,主仆之间无需多言,隰羽立刻叉手道:“羽这就去查。”

在公子寤生探究齐孟氏身份的同时,沈臻婳也得到了公子寤生迟迟没有与西来贵子车队回合的原因。

“还在查那件事?”

沈臻婳皱眉,实在想不通公子寤生为何对那件事如此执着?!

*** ***

翌日一早,沈氏的车队准备从村宿出发,前往安城。

“那些楚人呢?”

沈臻婳换了一身白衣银绣的男装,轻袍宽袖,高冠大带,十分富贵且——醒目。

令狐拓、羊肩见到她的装扮后双双怵了好一阵。

这完全不是他们家主公的风格。

阿绿得意的拍了拍胸脯回了话:“主公放心,全捆在了柴房里。”说得好似她昨夜也出力了一般。

沈臻婳失笑:“进城后,别忘了我的身份,沈臻婳母家远方表舅的庶子孟氏季华,排行老三,一介商户。”

“是,主公。”

沈臻婳入了牛车,一行车队不到晌午就到了安城的南门城下;持着沈父太行人的木传,她们十分顺利的入了安城,

紧跟他们其后的——是公子寤生的马车。

与沈臻婳料的一样,公子寤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进城后也没有立刻与西来的那群贵子贵女们会合。

安城只知道又来了两个富贵的人物,却不知其中一名是郑国的大子。

沈氏的车队与大部队会合后,沈氏并没有立刻引起那群贵子贵女们的注意;一来是因为沈家在卫地位不高,二来沈臻婳远离王都多年,又未有芳名流出,自然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所以他们安安稳稳的跟着他们走了好几天。

除了某次贵女们招了“沈臻婳”过去赏花,见到她面纱后的红疹后,再无兴趣招她一同玩乐。

是以,沈臻婳借了这个契机,更是与他们的车队拉开了距离,远远的跟在了最后。

沈臻婳想要低调,但低调过头也不好。

因为低调过头,你就算死了,也无人知晓。

这不他们车队刚出北门,就遭到了一次措手不及的暗杀。

沈家2辆牛车3辆驴车,所行并不起眼,按理说就算打劫,也应该是前方的贵子或是身后郑国公子的车队,却没曾想这群人居然瞄上了他们。

沈臻婳坐着没动。

沈家二十几名看护,外加羊肩、令狐拓都搞不定外面这些人;她若死了,也不冤。

沈臻婳让阿绿打开窗户准备看戏。

阿绿也算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很是淡定的打开窗户后,还在她腰后放了一个软枕。

被她养在深闺,第一次出远门的“影子”却吓得不行,罩住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的小脸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紧紧捏着裳裙的手手面青筋横跳,不见往日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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