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脖子有些酸。”

从牛车里飘来的一句轻如鸿毛的呓语,像一把破开山河的刀,瞬间一刀切开剑拔弩张,互相打量的安静。

杀戮开始,不流血,不终止。

*** ***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公子晋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努力瞪大眼,将四周看清后,才知晓自己仍在前往国都颠簸的马车上。

“公子,公子又做那个噩梦了?”

他的贴身侍人阿诺忙拧了湿毛巾,移到他身边,给他擦了擦脸。

公子晋抢下他手里的湿毛巾,双眼无神盯于一处,口中喃喃道:“又梦到她了,又梦到那个女人了。”

白玉般的人好似失了七魂六魄,人醒了,魂却留在梦魇里,久久未能归体。

*** ***

尖锐的鸟叫划破天空,惊鸟振翅乱飞。

安城北门,离官道不远的荒郊,一场无声的厮杀正在收尾。

“主公。”

羊肩叉手来问,站在车外等沈臻婳示下。

“是青山上的那群人吗?”

沈臻婳问。

“应该不是。”羊肩回:“兵器招数都不同。”

沈臻婳漠然看着一人咬舌自杀,继续向羊肩问:“搜过身吗?”

“搜了。”

“没搜干净。”

沈臻婳的话让羊肩表情一肃。

“把他衣服脱了。”她指向想要偷袭令狐拓的那名褐衣男子:“其余的,不肯交代身份的全部杀掉。 ”

她面不改色的吩咐,坐在车里的阿绿、影子皆不受控制的变了脸色。

残酷吗?

沈臻婳莞尔一笑。

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就是——谁比谁有本事残酷,谁就是胜者。

羊肩领命,离开前贴心的替他们关上了车窗。

不多时,接连出现了闷哼声,倒地声,锐物刺破肉骨的声响,唯一没有杀戮中该有的哀求声,呼痛声。

这些穿褐衣的男人不是单纯来打劫的穷人,而是专注来杀她的职业杀手。

沈臻婳当即下了判断。

“主公。”

而就在这时,令狐拓将一片被清洗过的人皮从车窗外递到了她的手里:“那人身上的刺青。”

“每个人身上都有?”

“不,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

沈臻婳认出了刺青上图腾。

若是他们,她不稀奇。

只是……

她戏谑一笑。

她没想到他们这么LOW,查到她后,居然派杀手来杀她。

看来他们真是山中无人了。

“走吧。”

沈臻婳随手将手中的人皮丢出了窗外。

*** ***

百密总有一疏。

当车队远离安城,进入前不着城,后不着店的荒郊野林后,连沈臻婳都没料到会碰到这么滑稽的事来。

几百人护卫的车队竟被二十几人控制了!

话说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日子。

浩浩荡荡的车队拔营出发,不出半天脚程,又停下了。

几名贵子贵女见四周景色甚好,有山有水,便决定在此地留宿一晚,明日再走。

沈家的车队一向与大部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见他们落塌后,沈臻婳没让家奴把帐篷设在溪边,而是设在离溪水有一段距离的山坡上。

不到半刻,丝竹声,笑闹声迭起。

一个朱红色的帷帐在溪水边架了起来,帐下香塌美食,满是衣着缤纷的华衣男女。

沈臻婳听着吵闹,拾了卷竹简决计找一块清净的地方待一待;不想才朝前走了十里,便有人来报公子寤生与大部队会了合。

会合就会合吧,跟她有什么鸟关系。

沈臻婳心想,转身不出十步,又有人来报——说是那群贵子贵女被人劫持了。

被那么多护卫甲士护着,也能被人劫持?

逗她玩吗?

沈臻婳当即宽袖一挥,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来打扰。

谁知,老天爷像是与她作对一般。

令狐拓抖抖索索的再次跪在她的面前:“主主主主……主公……”

沈臻婳想也不想举起手中的竹简就朝他砸去。

令狐拓不躲不避,硬生生被她砸了脑门。

看来事闹得有些大呀!

沈臻婳嘀咕。

果然。

“主公~”令狐拓高嚎了一嗓子,抓着她的衣角,哭嚷道:“主公杀了阿拓吧。”

一时,众鸟飞绝,一滴鸟屎冷不丁滴在了他的脸上。

沈臻婳嘴角抽了抽,非常嫌弃的从他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衣角……

***

帷帐下,挟持了卫公子晋的熊通伸手掀翻了他面前的酒桌,贵子贵女们吓做一团。

刚刚落座的公子寤生眼皮抬都没抬,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你你……你等何人,居然敢挟持我等。”

公子州吁鼓足勇气对挟持公子晋的男人喝道,那人一句未言,仅仅做了一个鬼脸便将他吓得屁滚尿流。

熊通向围在帐外的甲士们喝道:“把小白脸给我带出来!”

小白脸?

甲士们面面相觑。

这怎么找?

“真无趣。”

熊月负手在帐内溜达,不时摸摸贵女们的小脸,拔拔男子们的胡子,最后还将公子州吁推出了席塌,一屁股在他那张描云绘金的矮几上坐了下来:“这些中原人竟没一个小白脸有意思。”她摇头感叹,双眼突然一亮,终于发现了对面的公子寤生。

“长得也不如那人。”熊通顺手拾了一只矮几搁在自己屁/股下,抬头双眼朝外一瞪:“你们还呆着干嘛!还不给老子把人带回来。”抡起一只酒爵就朝帐外砸去。

“去,将沈氏寻来。”

公子晋发了话,刀架在脖上,脸色虽然有些发白,却足够的镇定,如此紧张的场面,他脑子一过,即刻想到了唯一缺席的沈家嫡女。

为此,公子寤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围在帐外的一名高阶甲士领命迅速退了出去,不多时,他领着一位脸罩面纱的女人重新站在了帐外。

“禀公子,沈氏带到。”

“让她一个人进来。”

熊通倒不呆,知晓那人身边高手如云,不似这群废材。

沈氏跌跌撞撞的走进帐内。

瞧着她这番模样,熊月就下了判断:“不是她。”

“摘了面纱。”

熊通命令。

“影子”:“沈氏面容……”

熊通:“别废话,给老子摘了!”

沈氏吓得一膝盖跪了下来,她手指颤颤的伸向耳后,好半天都没找到面纱后的暗扣。

熊月不耐,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下了她脸上的面纱。

“我就说不是她吧。”

熊月掩不住失望,返身回到了原位。

传说中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沈氏嫡女露出了真容,同行的贵子贵女们则好奇的朝她望了过去。

其中最为专注地当属卫公子晋和郑公子寤生。

卫公子晋面带疑惑,审视的目光再三在“沈氏”的面上流连。

郑公子寤生则盯着“沈氏”的眉眼,缓缓皱起了眉。

当一脸红疹的沈氏暴露于人前,不论是被挟持的,还是挟持方都不免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来。

“沈氏”卷缩在地上,小声的抽泣。

……

沈臻婳仰头一叹,虽然知晓这几日必逃不过被那群贵子们召见,却没想到会这么大阵仗。

“沈氏”虽然是她的影子,但她“沈氏”全族的脑袋现在都挂在她的腰上,她能不去吗?

麻烦!真是麻烦!

她当初就应该让“沈臻婳”病死槔地,一了百了才是。

沈臻婳悔不当初,压着火回到了营地。

溪边支起的帷帐下,各国各家的护卫甲士们将帷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森森长戟,堪比两军交战对峙之势。

殊不知,更显得滑稽可笑。

几百号训练有素的武人竟被这二十几个楚人劫了。

沈臻婳收起脸上的嘲讽,让令狐拓给她传了话。

“孟氏季华请见。”

传令兵的唱名声层层迭起,熊通的吼声从里透了出来:“什么请见不请见的!老子要见长像白面团,似男似女的美人儿!”

白面团?似男似女?

难道要她自称是人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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