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舒睁眼后还有恍神,视线慢慢清晰,他看清了赭石色的天花板。
赭石色?!
下一刻,他猛地撑起身体——一下见到了窗边的身影——商聿正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平静地看着窗外,修长笔直的身躯依旧严密地包裹在考究的西服里。
卞舒掀开被子,脚一落地,身上感觉有点凉,低头一看又是一惊——他竟是未着寸缕!
迅速坐回床上,被子重新盖得严严实实,人有点懵,怀疑他是不是还在做梦。
身下陌生的爽滑触感提醒他——这还真不是他那张床!
“醒了?”
没了音乐的嘈杂,商聿的声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质感,醇感又低磁,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他身上的那股子独特的香味,悠远且绵长。
卞舒滞了一下,“这是哪儿?”
“我的住处,你昨晚喝醉了,是我带你回来的。”商聿语气轻松,像对这种事儿已经司空见惯。
卞舒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昨晚……我们有没有?”话问出口,心脏一下一下打鼓似的响。
“昨晚?”商聿挑挑眉,嘴角的笑摁都摁不下去,“没想到你喝醉了还挺主动。”
“草。”卞舒直接炸毛,“你tm敢。”
他敢!
他全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语气带满了意犹未尽,“你手劲挺大,一直抓着我不放……”
“住口!”
卞舒“嘭”地一拳砸到床沿,手指蔓延上来的疼,让他气势愈发凶狠,“信不信我弄死你。”
商聿安静下来,目光可以称得上是柔和地看着他,半晌后缓缓开口:“头还疼吗?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
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卞舒一下就卡住了。
还好,脑子没过热,还能理智思考,这会子除了头昏脑胀,他身上还真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难受。
他没被……
才松了口气,心里生出些怨念,商聿明显是故意要他误会——什么恶趣味?
“你看起来像是很失望。”
商聿步伐优雅地走了过来,淡定地在床边站定,“如果是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卞舒刚醒,脑子还不灵光,对这话完全没有琢磨出味儿。
今天的“小公关”似乎有些呆,不如昨夜那么火爆生动,兴许是刚醒,却更可爱。
商聿心情很好地开始动作,修长手指挑开下巴下的一颗纽扣……
精致锁骨露了出来,强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他的领口,给男人的脖颈镀了一层光……晃得人心慌!
“住手!”
卞舒危险地眯起眼,“你要干嘛?”
商聿停下动作,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手忽然伸了过来……
卞舒微微一怔,下一刻,逃无可逃的幽香完全地裹住了他。
在他意外又震惊的目光中,商聿的指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碰了碰他的耳垂。
男人微凉的指尖,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卞舒蓦地瞪大了眼睛,“找死!”
迟了一步的威胁显得有些虚张声势,不过他也做不出更有威慑力的事儿了,被子下的他还光着,绝不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光着打架,死也不干,尤其是在狗东西商聿跟前。
左右也没个趁手的东西能丢一丢,他只能拼尽力气狠狠地瞪人!
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似的!
真tmd憋屈!
商聿挑挑眉,“难道你不是,我以为你也想。”
什么是‘也’想?
他卞舒不想,你商聿也不准想!
“滚jb蛋,老子是直的。”卞舒的怒意几乎要从胸臆里烧穿出来。
直的!
商聿沉默了。
一直以来,没人能当面拒绝他,眼前的‘小公关’能。
不愿意,还往他跟前凑。
带着刺,却那么的鲜活。
商聿有心退开,目光却很细节地注意到了卞舒的耳朵,那耳朵红得厉害,要滴血似的……有什么东西轻轻撩了一下他的心。
“老实说,我对你有好感。”商聿眼底的情.欲毫不遮掩,声音又磁又低,“直说吧,我可以试着和你交往。”
卞舒像是被烫了一下,人差一点跳起来,“试个屁,别tmd白日做梦。”
他是说了哪句话让这位忽然发.情?
他改还来得及不?
商聿目光微垂,停在卞舒脸上,“所以,你说的找工作是正经的?”
废话!
卞舒没出声,眼睛威胁地眯了起来,抗拒的意思溢于言表。
搞得这么尴尬,这工作还能不能要?
商聿不说话了,空气诡异地静谧着,像是藏着什么无法言表却心知肚明的旖旎。
“是我误会了。”商聿斟酌着辞令,“昨天的你,和今天不太一样。”
昨天,他只想维持‘小公关’人设!
昨天,他只想着接近还没想好怎么报复呢!
这些解释,卞舒却无法宣之于口,不过商聿的解释倒是澄清了两人之间的误会,倒是令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不过。”商聿扫了一眼卞舒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锁骨上那道伤疤在卧室温暖的灯光下竟格外显眼,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再抬眼,眼神变得严肃而认真,“你在我这里,随时可以后悔。”
“闭嘴吧你!”
这种“特许”,卞舒一辈子不想要。
狗东西商聿,还不死心!
是谁说商聿洁身自好的?
他不是还有个感情很好的男秘书?
商聿听话地安静下来,就这么看着他,嘴角噙笑。
此时,卞舒也注意到‘小公关’人设临近崩溃,干脆抿紧了嘴唇,一声不吭。
沉默再次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半晌后,商聿终于笑了下,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要不你揍我两下消消气?”
卞舒倒是想,但做不到,他还光着呢……很难说这是不是商聿事先设计好的,就防着他暴走。
想到这里,卞舒眼角都红了——气得。
“一直以来,我都不太善于表达,刚才如果让你难堪了,是我不对,请别放在心上。”
商聿再开口却是画风忽变,这会子的语气真诚得要命。
有的人缺乏热情就显得漫不经心,譬如卞舒,有的人不善于表达,话就会说得唐突又冒昧,比如商聿。
道歉的语气还算诚恳,卞舒绷紧的脸缓和了些,商聿这才重新漾开柔和的笑,“肚子饿了吧,我准备了午餐,算是我的赔礼。”
“我衣服呢?”
“拿去洗了。”
至于是谁帮他脱了衣服,卞舒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总感觉问出口,会问出个没下限的答案。
商聿走到衣柜边,连着衣架拿出一套衣服,又都搁在一旁沙发上,“先穿我的吧。”顿了顿,补充一句,“都是干净的。”
卞舒没吭声,人还没缓过来。
“起来洗漱吧。”商聿再次变得疏离又平静,像是之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似的。
直到现在,卞舒终于松了一口气。
卞舒是裹着被子进的洗手间,那会子商聿含着笑意的脸还明晃晃在脑海中飘,丢开被子,手胡乱地往脸上一抹,试图让大脑冷静一些——从停车场的冷漠转到今早的热情如火,现在又变得温柔如水……鬼知道商聿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卞舒完全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了。
对方绅士癌入脑,他烦恼个什么劲儿?
胡乱抓了抓头发,宿醉的后遗症终于体现了出来,他的头在隐隐作痛……于
是,对于刚才失败的表现,他自我安慰地找到了原因,一切都归咎于宿醉后的不清醒:思维不受控制,脑子就发呆,脑子呆不就跟个傻鸟似的。
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胡乱抹在脸上,冰冷的触感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关上水,没有直接穿上衣服,而是就着镜面,仰着脖子看……
打小爱打架,他身上伤疤不少,只是最近没挨打,锁骨上怎么多了几个红印子——小小的,粉粉的,凌乱又密集地分布在锁骨周围,层层叠叠盖住了锁骨凹里面那道疤。
这个天儿就有蚊子了吗?
多看了几眼就不再关注,总归是小事,他的注意力被拿进来的衣服吸引——黑西裤和白衬衣。
经历昨天的事儿后,他现在见不得白衬衣,瞅一眼都烦!
但又不能不穿!
慢腾腾穿上衬衣,动作间隐隐有暗香浮动——和商聿身上一样的味道,深沉却悠长。
脑海忽然闪回商聿的那双眼,眼底翻滚着露骨的情.欲……
卧槽!
疯了吧他!
卞舒双手狠狠用力压了压脑袋,真想把脑子里面的水都挤出来。
不就是个香味儿,怎么攀着就犯傻?
难道这味儿里头掺了啥?激素?费洛蒙?
卞舒好奇之下,拿起裤子凑在鼻尖闻……
“要帮忙吗?”商聿的声音忽然就在门口响起。
卞舒身体浑身一僵,目光看了过去,多的掩饰来不及做。
“没吓到你吧。”商聿的视线礼貌地避开卞舒衬衣下光着的一双腿,落到他手里抓着的裤子上,嘴角扬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我过来是想提一句,洗面奶在镜柜第一层。”
在卞舒看来,眼前这人的表情有种挨揍的嫌疑,“嗯”了一声,人却没动。
商聿看着他,也没挪窝的意思。
卞舒皱了皱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一下子烫了起来——他闻裤子的部位不太对。
怪不得商聿的眼神古怪又暧昧。
狠狠吸一口气,忍住把裤子丢开的冲动,抬起下巴,不服气地看着商聿,“还有事?”
“没有了,你自便!”商聿几乎是笑着离开的。
卞舒感觉拳头又在痒了!
忍住心里强烈的古怪,卞舒套上裤子,最后是冷着脸走出去的。
商聿已经坐在餐桌边上了,扫了一眼卞舒拖在地上却完全不理会的裤脚,“坐吧,牛奶应该不烫了。”
又是牛奶?
卞舒完全不想接茬,挑了个位置,坐得离商聿远远的,问,“几点了?”
“十三点十五分。”商聿精准地答完,还不准备闭嘴,“不急,吃完回去直播也来得及。”
“你知道?”卞舒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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