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野惊呆了,她眼睛都移不开,这个顾守月真的是人吗?
顾守月看着自己的身体也傻眼了,“这是什么啊?”
她的反应甚至比安野还强烈。
“这不是你的身体吗?”
“这是我的身体,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你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伤吗?”
“我流过血的,也受过伤,只是,只是……”顾守月垂下了眼睑,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从我来山上后,他们一直对我小心翼翼,从未让我做过什么,我便再也没受过伤。”
“小月,你没事吧?”
时真冲了上来,他也看到了顾守月胳膊上大剌剌白花花的伤口,手忙脚落地脱下了自己的长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担心、惊慌失措,安野分毫不差地将时真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但唯独没有诧异。看来他知情。
“哎,竟然是时真,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还以为是妖魔呢。”
时文迈着四方步,背着手走了进来,“你想来看守月跟师父去说不就好了,干嘛闯进来,怪吓人的,我这大半夜刚躺下就急急忙忙过来了,以为有人要害守月呢。”
时真转身将安野护在身后,“师兄你们为什么要将守月关起来?”
时文说谎话都不需要打草稿:“近来妖魔猖獗,想救出魔王,你要明白师父的苦心啊,他只是想要保护守月。”
“这玉珠山群附近皆有守卫和屏障,什么妖魔能进到这里!”
“师弟,这就要说你几句了,怎能如此轻敌?”
“我不同意将守月关起来。”
时文的脸臭了起来,“你要违抗师命?”
“是。”
时文跳脚骂道:你真是越发放肆了!”
时真执拗地问道:“到底为什么突然要将守月关起来!”
哪知时文早有准备,玩偷袭,他掏出一张符纸想贴在了时真的身上,安野看到了,她想拽开时真,结果那个时真又有自己的想法,挡在了安野的面前,主动贴上了符纸,动也不能动了,连嘴巴都张不开。
无语,安野真的无语了。
时文的指尖凝着一条线牵连着符纸,他牵动符纸,时真就跟着他一起走。
不能让到手的宝灵石就这么没了!
安野一步上前拦住了时文,“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时真长老,能不能稍微等一下。”
时文衣袖一挥,像是飓风一样将她弹了出去,她摔到地上,地上之前门碎掉的木条从背后插进了顾守月的身体。没有噗呲一声,也没有流出的鲜血。披在身上的长袍滑落了,露出了安野胳膊上那道同样没有鲜血的伤口。
时真惊慌地浑身用力想要冲破符咒,时文不屑地继续走,可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再度看向安野的伤口,眼睛里被恐惧占满。
安野站了起来,拔掉了插入身体的木条,抬眼阴沉地看向时文,她迅速接近时文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反身一脚,正正落在了时文的脸上,时文摔到了地上。安野举起木棍,想要插进时文的身体上。
顾守月的身体真的很重。
她要动手,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是时真,他冲破了符咒,嘴角有鲜血,脸色苍白。
“不要小月。”
“别管我。”
时文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捏诀想要攻击安野,被时真挡了下来。
时文恶狠狠地站了起来,愤怒地盯着安野,“你这个臭婊子竟然敢打我!”
他这粗鲁的话一出来,还在场的人都错愕地看向他,他赶忙闭上了嘴,整理了一下衣服,口腔里传来血腥味,这个死婊子力量竟然如此大,妈的,气死我了。
他的心情很糟糕,“走吧,去见师父吧。”
灯火通明的大殿,掌门人、长老、还有一群年轻人里面包括玉谨和苏在都在。
安野腹部的木头已经取了出来,因为没有流血都没有包扎。
苏在站在离安野的不远处,一脸惊诧地看着安野的伤口。
掌门人站在高台之上,眯着眼睛看着安野的伤口,缓缓道:“灵偶咒?”
一语毕,满座哗然。
“没有听错吧,灵偶咒。”
“什么是灵偶咒?”
“此乃禁术,植物化形之际,将死去人的灵魂放入里面,便会化成这死去之人的模样,与那人一模一样,也有此人的记忆只是不会疼身体里没有血液。”
“什么!那岂不是!”
安野:???
顾守月:???
安野看着面前顾守月的灵魂,她的常识再一次被颠覆了,她要是没听错的话,那群人刚才说的是死去的人。
掌门人厉声问道:“时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真知道此时瞒不住了,他开口道:“真正的小月早就死在了月亮谷,当她知道自己是被选中的修道人,我跟清风都是在骗她的时候,她就纵身跳入了山崖,死了。”
林清风迷茫地听着时真的话,他思绪混乱,若是在那个时候,我怎么会不知道小月已经死了呢?他看向顾守月,头忽然剧烈地痛了起来,像有人用大铁钉在猛锤他的头。
“我死了?”
“我死了?”
顾守月的眼前一片眩晕,随之而来的是要裂开一样的疼痛,她模模糊糊好像被带入了一个漩涡。
一个悲痛欲绝的声音在漩涡里旋转着响起。
“你们对我好陪着我,都是在骗我是吗?”
“就因为我是什么被选中的人?”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不愿意做修道人,我不愿意为了你们这样虚伪的人去死!”
声音的来源渐渐清晰,是顾守月的脸。
她跑开了,跑到了悬崖边,没有任何犹豫地跳了下去,赶来的林清风和时真都没有拉住她。他们想要使用法术将顾守月托起,可是顾守月也叩齿捏诀,两股力量在空中对撞,山体崩塌,将她砸了个粉碎。
“我死了,对,我死了。”
顾守月回忆起了一切,皮肤破裂骨头碎裂的痛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再一次体会到了死前的疼痛,她抱头哀嚎,安野与她感同身受,和她一起承受着身体被砸成碎泥的痛。
时真痛苦地抱住在地上打滚的顾守月,“小月,对不起,小月,我一直在做准备,想让你离开这里,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啊——”安野痛到哀嚎,她的身体明明没有任何伤口,可是她就是在一次一次感受粉身碎骨的痛。
“这是怎么了?”
“灵偶咒最忌讳的不就是这人想起自己死了。”
“是啊,但凡想起来,这人必死,并且会一直体会死前的痛苦一千遍一万遍,直到半个时辰后,这具身体就会变成一滩恶水。”
安野还是听到了那些人嘀咕出来的话,她忍着巨痛,咬牙切齿地小声问道:“宝、、、灵、、、石、、、”
时真将安野揽进怀里,安抚道:“没事的,小月,没事的,会没事的,我都有准备,没事的。”
“宝、、、灵、、石、、、”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宝灵石,放心吧小月,我找到了新的化形,我会带你走的,这次再也不回来了,你忍一忍,我马上就带你走。”
安野用力推开了时真,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救,你就是个禽兽,一次又一次杀掉顾守月。”
林清风也恢复了记忆,苏在在他的脑海里看到了顾守月的死,也看到了时真找化形,删除了林清风的记忆。
他忍着头疼冲了过来,推开了时真将安野护在怀里:“安野,安野!”
他还没有找到宝灵石的下落,怎么办?怎么办?
时真爬了过来,想要触碰安野,苏在掏出了佩剑:“刽子手,你还想杀她几次?”
安野抓住苏在的衣领,“宝、、、灵、、、石、、、、”
苏在没有听清,他的耳朵贴近了安野。
“宝、、灵、、石、、、、”安野喃喃道,她忍着巨痛抬起胳膊,手指向时真。
苏在一把抓住时真的领子,质问道:“宝灵石在哪里?”
“你怎么也要宝灵石?宝灵石救不了小月,现在只有……”
“闭嘴!”苏在怒斥道,他一把将时真拽得更近了些,“宝灵石在哪里!”
“在我的房间里。”
苏在抱起安野就要往外走,可是他的身体被一道金绳拴住了。
“不能走!”掌门道。
时真焦急地喊道:“师父,小月原本的肉身已经不存在了,她做不成天柱。”
时文指着时真骂道:“怪不得之前查探的时候总是没有显像,原来是被你做了手脚。”
“小月已然做不成天柱,天柱需要将人绑于千年古灵木上放血浇灌,小月的身体里没有血。师父,你就放小月走吧。”
掌门人冷冷从高台走下,符纸闪烁的光随风摇曳,他的脸狰狞的宛如魔鬼,“可是她显像了啊,显像则说明,她可以成为天柱。”
“就算她这具身体显像了又如何,现如今已经维持不住了,这具身体可以给你,我只带小月的魂魄走。”
掌门冷冰冰地说道:“不可能!在顾守月死透了之前,将她送去封印台,做天柱!”
一声令下,大殿内的人都拔出了佩剑。
时真将一个锦囊塞到了苏在的手里,“这里面有我新找的化形,小月就交给你了。”
他手指化符想要将苏在和安野送走,可符纸并不生效。
掌门人的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怎么可能让你们逃走呢?”
苏在大喊道:“就算顾守月有肉身也不过只能坚持三个月,现在连肉身都没有了,谁知道还能不能维持!到底是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众人皆茫然无措地看向掌门。
掌门和时真明显慌了。
“你胡说什么!”时文大声斥道。
苏在冷哼一声,讥笑道:“怎么?不敢承认了?这话不是你亲口说的吗!封印已经坚持不住了,就算顾守月做了天柱也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忘了吗掌门?”
“祖父、父亲,是真的吗?”玉谨看向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他们让她感到陌生,她难以接受,颤抖地问道:“那刑严的死?”
时文转头呵斥玉谨:“什么时候了问这个做什么!”
玉谨悲痛欲绝地问道:“你们早就知道,却还要眼看着刑严去送死?”
“啪”,时文扇了玉谨一个嘴巴,“住嘴!将时真长老和林清风都抓起来!”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苏在将安野紧紧护在怀里,身上都是一道道的伤口,嘴角也有血流下来,又是一道风刀劈下来,苏在单腿跪到了地上,他一只手紧紧护着安野。
“林清风,快想想法子!”
“很有可能会死,这样你也愿意吗?”
“别废话了!”
苏在跟着林清风说的,叩齿捏诀,“太极之先,天地根元,三界内外,亿万神仙,九天玄女,连现吾前,汝当听令,分毫无偏。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苏在的身后显出一道高大的金像,身穿疾风战衣,头戴之盔,手持战刀。
“九天玄女的法天象地!”
“竟然是九天玄女!”
“快跑啊!”
“斩!”
苏在一声令下,那金像举起大刀挥下,大殿里的人几乎全被拦腰斩断,掌门和时文也被击伤得吐出鲜血。
“噗”,苏在吐出一口鲜血,摔到了地上,虚弱地连动都动不了了。
“清风!”
时真担忧地回头,他一分神,时文的剑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时真跪倒在苏在的面前,他伸出带血的手想要摸顾守月的脸,不甘心地喃喃道:“小月。”
“噗呲”,又是一刀。
“父亲不要!”玉谨大声喊道,可是她拦不住了。
时真死了。
苏在趴在地上,怀里护着安野,他也已经不行了。
“安野,醒醒。”
“安野,醒醒。”
林清风看着怀里的顾守月,听着苏在一声声呼喊安野的名字,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在这最后一刻,他们即使拥抱在一起,却不是他们。
我曾经能时时刻刻感受到你充满爱意的眼神,也曾经能随心所欲地陪在你身边。
他好像明白了苏在当时说的话,可是没有机会了。
“安、、、野、、、”
时文走过来,一脚将苏在踹开,从他怀里抱起安野。
“掌门,走吧,这顾守月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画面里播放着还有一口气的苏在垂死挣扎想要抢过安野的画面,他的身上被插了一刀。
万潼紧紧握着连晓晓的手,担心、害怕,他的手心出了很多冷汗。
主持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舞台,“现在各位拥有一次可以更改的机会,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先来结算一下吧!”
诀文出自文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四层-剧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