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慌慌张张的从地铁口跑了出来,见到乞丐还在,便松了口气,疲惫不堪的蹲了下来。
乞丐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怎了,后面有人追你?”
“可不是吗,吓死我了。”小丫头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的说“地铁下面有一群酒蒙子,在那里撒酒疯,随地大小便不说,竟然还过来搭讪我,吓得我一直跑到这里来,这些人简直就是畜生!”
“好啦,好啦,到这里就没事儿啦。”乞丐眯起了眼睛,向地铁口望去,里面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轻轻地伸出了手,拍了拍小丫头的头,那双手一点也不脏,倒像是白玉雕成的一般,小丫头便安静下来,抬起头,看着月光下的乞丐,听见他轻轻地说“有些时候,人还不如畜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知怎的,她突然很期待,她知道,听完他那些古怪的故事,自己的心就会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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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窳是汉族神话中的异兽名。人面猪身,食人。其现为大水灾之兆。其说始见于先秦。《山海经·东山经》:“又东北二百里,曰剡山 ……有兽焉,其状如彘而人面,黄身而赤尾,其名曰合窳,其音如婴儿。是兽也,食人,亦食虫蛇,见则天下大水。不少民族的先民曾经崇拜猪,比如契丹族就是以猪为图腾,《契丹国初兴本末》记载“复有一主,号曰?呵,戴野猪头,披猪皮,居穹庐中,有事则出,退复隐入穹庐如故。后因其妻窃其猪皮,遂失其夫,莫知所如。”
合窳:关于尊严
第六十世,你是奴隶,我是畜生,执念化成了合窳
合窳是一头猪,但他从来不这样认为。
虽然他有着硕大的脑袋、长长的鼻子、大大的耳朵、肥硕的身躯和短粗的四蹄,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人,对,就是那种身体弱小,用两条后腿走路的人,虽然自己和他们的样子不一样,但他始终认为,如果他不是人,这世间就没有人配叫做人了。
这当然是有道理的。
他有名字。这个名字是他的主人为他起的,听说是出自汉人的一本叫做《山海经》的古书,意思是上古时期的一个神灵,他的主人耶律川是个契丹的大贵族,自称是?呵的后人,最崇拜的就是猪,听他说,那个叫?呵的先祖,就是一只野猪。合窳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知道一件事,并不是谁都能有名字的,比如那些卑贱的、畜生一样的汉人,就有很多没有名字。
他很尊贵。在整个耶律家,他的地位仅次于耶律川,甚至某些时候,就连耶律川也对自己十分尊敬,如果说耶律川是他的主人的话,那么他就是耶律川的信仰。每逢庆典的时候,耶律川都会恭敬地来拜祭他,就连他的妻子孩子见到自己也要行礼。在这个院子里,他住着最好的宅子,吃着最好的食物,还有四五个奴仆专门伺候他,他们都叫主人,他喜欢这个称呼,主人主人,首先得是一个人才行。
他很睿智。他听耶律川说过,自己是智慧和勇气的化身,这一点他是深以为然的。曾经有些卑贱的奴隶以为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总是肆无忌惮的说自己是一头奇丑无比的猪,还把自己的食物偷来吃掉,换成他们吃的那些脏兮兮的猪食,说什么猪只要吃残羹剩菜就够了。这如何能骗得了他?他可不是这些畜生能欺负的,虽然不能说话,但他也有办法收拾他们,那些被调换过的食物他碰也不碰,没几天就饿得瘦了下来,那些奴才便慌了神,把最好的食物都给他端了来,但他看也不看一眼。后来耶律川知道了这件事,大发雷霆,那些仆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很美丽。他的身材和耶律川一样短小肥胖,在他看来,这是富贵的象征。耶律川的那些贵族朋友和亲戚身材都很肥胖,而那些仆人奴隶个个都是面黄肌瘦,这让他明白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是肥胖的,而论起肥胖,再没有别人比得上他了。
总之,他不仅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有名字、有尊严、睿智而美丽的人,和所有的贵族一样,他住在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吃着精致的食物,穿着丝绸的衣服,浑身戴满了黄金珠宝,被一群诚惶诚恐的仆人小心伺候着,过着让人羡慕的生活。偶尔他还会去院子里散步,享受着那些人尊敬、崇拜或者恐惧的目光。
可是合窳大人并不快乐,所有的贵族身边都有一个美丽的、高贵的女人,而自己是没有的,耶律川似乎忘了这件事一样,从不曾提起过要为他找一位夫人,不过这并不是他烦恼的根源,真正让他烦恼的是,自己似乎爱上了一只低贱的、卑微的母畜。
那只母畜并不美丽,甚至可以说很丑,她的皮肤是一种病态的白色,不像他一样黝黑,看起来很孱弱的样子,她的身材又瘦又小,不像他一样健壮,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她的脸尖尖的,不像他一样圆润,看起来怪怪的,这实在是一只丑陋而孱弱的母畜,在他所有奴隶的中,她实在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但他就是喜欢她。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也许是因为她每次给自己洗澡的时候都很温柔的拂过他的毛发,也许是因为她给自己送食物的时候总会轻轻地吹一吹,也许是因为她看自己的眼神和其他的奴隶不同,总之他就是喜欢她,甚至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爱上了她。
这爱让他很是痛苦,作为一个尊贵的人,爱上一只卑贱的母畜,实在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他越是控制,那种爱就越强烈,变成了折磨他的枷锁,让他觉得痛不欲生,就连面前那盘精致的肉食,也变得寡然无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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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那头猪很安静,似乎在思考。
那盘它最喜欢吃的肉,竟然一动没动,如果是平时,它一定会把头埋在盘子里,呼噜呼噜的狼吞虎咽着,可此时它却把头别了过去,两只前蹄搭在桌子上,露出一个人性化的表情。
这让她有些畏惧,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于是她悄悄地缩了缩手,边用袖子把手笼了起来,边偷偷地瞄了它一眼,它并没有发现她的这个小动作,还趴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这头猪是她的主人,关于它有很多传说。有人说这只猪比人还聪明,不但能听懂人话,而且还极为记仇,凡是得罪了它的下人,都会遭到报复,莫名其妙的就人间蒸发;有人说它其实不是猪,只是长的像猪的一个人,拥有种种神奇的巫术和神通;还有人说,它其实是一个妖怪,每天都要吃人肉,那些莫名其妙就不见了的下人,其实都被它吃掉了。
这些传言让她很害怕。她知道,至少那头猪吃人肉的传言是真的,此刻她手上端着的这盘肉,便是那个想要逃跑的奴隶的,她亲眼看着他被五花大绑丢进厨房,不一会就有人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颤巍巍、滑嫩嫩的肉片来,要她给那头猪送去,眼尖的的她一眼便看见其中的一块肉上边,还有麻绳勒过的新痕,那是刚刚那个可怜的仆人被紧紧捆住时留下的,看这个痕迹的样子,这块肉是从胳膊上割下来的。
她感到恐惧又恶心,却总忍不住偷偷地看,猜测哪一块肉是来自于人身上的哪个部位,这让她一路上吐了好几回,送来的时候,那盘肉已经凉了,她猜那头猪肯定不会吃,因为它挑剔的很,比那些最会享受的大老爷都挑剔,哪怕肉稍稍凉一点,它都会觉得油腻,一口都不会动。
如果是平时,她此时已经慌乱起来了,因为只要它不吃饭,耶律川就一定会惩罚伺候它的下人,轻则一顿暴打,重则变成盘里的那堆肉,可是今天她却希望它不要吃,或者说,她是故意让那盘肉变凉的。
那头猪此时却回过头来,看到桌上那盘已经凉了的肉,又看了看她,把长长的拱嘴埋进了盘子里,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这种叫做人的畜生的肉是他最爱吃的东西,自从耶律川把那几个仆人剁成肉馅,做成菜给他吃以后,他就爱上了这种味道,如果没有这种肉,他就不肯吃饭,耶律川也遂着他的意,不时地给杀上几个人给他吃,反正那些卑贱的汉人有的是,死上几个仆役,是不会有人管的,甚至这让耶律川还有些惊喜,传说中,合窳就是吃人的,这更让他相信了自己家里的不是一头猪,而是一位神灵。
从此人肉便成了他的主菜,他吃过各种各样的人肉,红烧的、清蒸的、剁成馅的,口味各有千秋,有的发柴,但有嚼头,这一定是那些干不动活的老奴才;有的很嫩,滑溜溜的,这便是那些不肯乖乖让主人摆布的小姑娘;还有些透着一股让人爽利的汗臭味,这便是那些身强力壮,想要逃走的奴隶了,总之不同的人肉,味道各有千秋,吃起来各有各的美味,但只有一点,凉掉的人肉他是从来不吃的,倒不是因为他难伺候,只是人肉凉掉之后,不但腻,还有一种怪怪的酸味,难以下咽。但他不想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因为自己不吃饭变成明天盘子里的一堆肉,所以只能强忍着吃下去,这简直是一种煎熬,但它还是大口大口的吃着。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救眼前的这只母畜了,至于她会被杀死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她像那些汉人的小姑娘一样不肯乖乖撅起屁股让耶律川操干,正相反,是耶律川过于喜欢她了,时不时的就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里去玩弄一番,可偏生耶律川的大夫人是个妒性大的主,几次三番要弄死这个贱婊子,耶律川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奴隶得罪自己的夫人,便将她绑了送到厨房去,要不是自己恰好遇到,将她带了回来,她早就成了桌上的一盘肉,即便如此,那大夫人还几次三番派人来想要弄死她,若不是自己除了她送来的饭便水米不进,恐怕她也活不到现在了。
所以这盘肉他必须要吃。
可是她的脸色却阴沉下去。
刚刚来得时候,她亲眼看见大夫人把一小瓶鹤顶红倒进了那盘肉里,这毒药见血封喉,一小瓶足够毒死十个壮汉。她知道大夫人打的什么主意,那大夫人早就反感耶律川让一头猪在家里耀武扬威,连家里的夫人小姐都要像这畜生行礼,现在这猪又成了自己的靠山,更是让睚眦必报的她恨得咬碎了牙。等药死了这头猪,她肯定会把罪名往厨房的下人上一推,随便杀了灭口,到时候便死无对证了。按说,这事本是和她没关系的,或者说,要是她再阴狠一点,等这猪死了,便向那耶律川告发大夫人,保不齐那耶律川一怒之下将大夫人杀了,还能收她做个侧室。她不像大夫人一样自以为是,知道耶律川把这头猪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别说是大夫人区区女流之辈,就算是他亲儿子杀了这头猪,恐怕一怒之下也会杀了。这对她来说本是一件好事,可不知怎的,看到那头猪的眼神,她的心就仿佛被揪住了一样,痛得不行。
他正把一块肉放进自己的嘴里,抬起头,却猛地看到她的眼神,那眼神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他的心猛地一痛。
是了,自己现在吃的,是这个小东西同类的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想必她的心里,对自己一定是恐惧和仇恨的吧。想到这儿,他便觉得嘴里的那块肉的味道变得更怪了,随口吐在了地上,抬起头来看着她。
她果然很恐惧,他看见她把颤抖地手缩进了袖子,可她现在全身都在抖,又怎么掩饰得住?
看到那头猪向自己看来,她浑身颤抖地更厉害了,它一定是察觉到自己中了毒,接下来它会怎么做呢?是发狂的冲向自己?还是痛苦的挣扎着死去?这些都不是她所希望的,此刻,她只觉得那头猪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怀疑,不解,和鄙视。
自己被一头猪鄙视了吗?是了,它的确有资格鄙视自己。在这座宅子里,除了耶律川,就只有它才像人,而其他的所有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大夫人,还是自己这些卑贱的奴隶们,都不过是靠本能活着的畜生罢了,在这座宅子里,她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她,任何人都有可能为了活下去向这里唯一的主人耶律川告密,相比之下,这头救了自己几次的猪,才是唯一值得信任的。
而现在,自己竟然给它端来了一碗下了毒的肉,它一定恨死了自己吧。
那就让它杀了自己好了。她抬起头,把胸脯挺得高高的,迎着那头猪的目光望去,等待着迎接它的愤怒。
她看到了一双微笑的眼睛。
那头猪没事,她才想起来猪是不怕毒的。小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过,一头野猪和毒蛇搏斗,被毒蛇咬了好几口,最后死掉的却是毒蛇,想必鹤顶红的毒对它来说,也和蛇毒一样,根本伤不到它。
它一直在笑,那双眼睛里正闪着亮晶晶的光,似乎在安慰自己,不知道怎的,她读懂了那目光里的含义,似乎它在对自己说“不用怕,我相信你。”虽然她明知道猪不会笑,也没有感情,但她就是相信,它不一样。
只有他能保护自己,只有他肯相信自己,只有他不会害自己,也只有他能让自己活下去,也只在他这里自己才是安全的。也许他才是人,而自己只是一只卑微的畜生,而畜生就应该靠主人的怜悯活下去的,此刻她甚至觉得自己面前的那盘肉也没什么可怕了,人吃畜生的肉本就天经地义,而自己所需要做的,只是匍匐在他的脚下,拼命的讨主人的欢心罢了,主人是不会吃掉自己的宠物的。
所以她便跪了下去,它的眼睛舒服的眯了起来,这让他感觉很舒服,她一点一点的向上移,他便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呼噜声,似乎是在呻吟。
如果说,刚才他还在为自己爱上一只卑贱的母畜而烦恼的话,那么现在他早已忘了这一切,他脑袋里唯一想的,便是把这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母畜压在身下。
当人无法保证生存的时候,还有尊严吗?尊严又能换到几两肉呢?它连一粒米都换不到,所以尊严毫无价值,如果需要变成畜生才能活下去,那就变成畜生好了,如果必要,人类甚至可以变得比畜生更卑微,他们总会为自己的卑微找到理由,比如此刻,她告诉自己他爱她,然后便觉得嘴里的腥臭味似乎也变得香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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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川哑然失笑。
当那头猪第三次把那个自己曾经玩弄过的汉人女奴推到他的面前,摇头晃脑的像要说什么一样时,他终于看到了它身上某些不可启齿的变化,才突然明白原来他并不是要吃掉这个女人,而是想要上她,最奇怪的是,那女子脸上竟然飞起了一朵红云,似乎是很害羞一样,竟和那猪十分默契。倒像是一对早已私定终生的小儿女在求长辈同意他们婚配一般,这令耶律川很是喜出望外,看来这猪果然灵异,想必是先祖化身,越发的敬畏起来,再看那含羞带臊的女子竟然和那头猪颇为亲昵,竟然也觉得她越发的顺眼起来,心中一转念,想到这女子虽然是个奴隶之身的汉人,身份低微,却不能寒掺了合窳大人,得寻个体面的身份才是,便也不顾自己和这女人干过的那些龌龊事儿,把伦理道德都丢到了脑后,认她做了干女儿,还给她起了个名字,耶律泽。
婚礼定在三天后,她将作为耶律家的女儿嫁给这头猪,这本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但偏生耶律泽却有一丝欣喜,甚至对合窳也泛起一丝感激来,如果不是这头猪,她甚至一生也不会有一个名字,更不会有一场婚礼,只能像畜生一样苟延残喘,直到有一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死去,而此刻因为这头猪,她终于成为了一个人。
像所有的新娘一样,当她穿上凤冠霞帔,盖上盖头的时候,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喜悦和兴奋,有些时候女人需要的只是一场婚礼,即使新郎是一头猪也无所谓。不过,她也有一个小小的担忧,等一会儿,它要如何掀起她的盖头呢?
盖头还是被掀开了,由耶律川代劳的。当看到那头猪微笑的目光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种什么东西,仿佛在这个混乱而无情的世界中,突然有一种无可名状的力量注入到自己体内,让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起来,就连那些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声也不能让她再感到有一丝的不安。她轻轻地抬起头,向角落里望去,那里有两名仆役正在低声笑着,嘲笑她嫁给了一头猪。她于是抬起头向他们走去,用冷冷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直到他们畏惧的低下头去,才满意的开口说:“你们刚才说,我的丈夫是什么?”
“是合窳大人。”两个奴隶慌了神,忙不迭的回答道,
“可我刚刚似乎听到有人在说猪?”她眼睛一立,竟然隐隐有无限的威严,两个奴隶吓得跪倒在地,扣头不止,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侵犯的,他们中的一员,而是和那头猪一样,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主子,或者说,正因为她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她比那头猪更可怕,所以他们小心翼翼的说“刚才我们说,跟合窳大人相比,我们这些卑贱的奴隶就像猪狗一样。”
“像?”她不屑地别过头去,也不管那几个在地上边磕头边连声说自己是猪的奴才,路过那个曾经她很畏惧,如今却对她像小鸟一样恭顺的护院头子时,她轻轻地说了句“既然是猪,就该杀了吃肉。”
那护院首领眼神一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更加的敬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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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她的面前多了一盘肉。
这次她不再是端肉的下人,而是吃肉的主人,那头猪就趴在她的旁边,用长长的嘴把肉往她那边拱了拱,示意她先吃。她于是便轻轻地夹起一块肉,那肉上还有几根弯弯的毛发,一看便知道是男子的不便之处,这东西,她倒是放在嘴里过无数次,不过都是生的,不知道熟的是什么味道,不过她也没多想,便送进了嘴里。
很好吃,虽然还是有一种淡淡的腥臊味,但她却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味道了。她用力的咀嚼着,像要把自己的耻辱全都嚼碎一样,上牙狠狠地撞在下牙上,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头猪也跟着她一起吃了起来,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两人很快便吃完了一盘子肉,就像是一对小夫妻在吃饭一样。从始至终,耶律泽一直很平静,任谁也不会看出她是那个前几天看到这盘肉吐了一路的小女孩。
用过了饭,她带着他又去大夫人和几个少爷家里走了一圈,见了礼。大夫人这次很客气,只不过眼角却隐含着一丝怨毒,在她看来,一定是眼前这个丫头坏了自己的好事,她才不会相信什么猪是祖先之类的屁话,也不相信一头猪会和人两情相悦。她觉得这都是这个丫头的算计。是了,定是被自己逼得紧了,才傍上这头猪想要一步登天。果然是个有心计的女子,只是不知晚上和猪干那事儿的时候,又是怎样一出好戏?想到这儿,她便促狭的向她两腿之间看去,想到猪的那话是带钩的,不知道会不会拿不出来,便禁不住笑出声来。
“夫人为何发笑?”耶律泽咳嗽一声,打断了她的遐想,她却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老爷可是把这猪来当祖宗供着的,当下顺势陪着笑脸道“只是看到你便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不自觉便笑了出来啦。”几个侍女便也陪着一起笑,谁知耶律泽却不感冒,只冷冷的说了句“若是夫人没什么吩咐,我们便回去了。”转身便往回走。
当晚红烛摇影,被翻锦浪,两人相拥而眠,好一番翻云覆雨,那合窳身强力壮,却是比那老迈的耶律川不知强上多少,竟似不知疲惫一般,只是索求无度,耶律泽只觉得自己就似置身于那海浪之中,给冲得跌来荡去,飘飘欲仙,也不知道丢了几次,只是昏昏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
那梦十分颠倒,梦里耶律川被判了刑、抄了家,众奴隶作鸟兽散,她本想跟着四散奔逃的人流一起逃离,却被那猪狠狠地抓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眼看着那些逃奴走得远了,跟不上了,禁不住急得眼里流出泪来,睁开眼,窗外原来早已天光大亮,却听着耳边有人窸窸窣窣的说着话“这娘们果真骚浪,和猪也能干上一夜。”
“就是就是,你看那猪的**有多黑,这娘们还不爽得升天了。”
她定睛看去,只见面前黑压压的围了一群奴隶,正对着自己和合窳指指点点,她吃了一惊,便想要坐起身来,谁知和那猪却还连着,下身一痛,便动弹不得,那群奴隶便轰然大笑,指着两人相连处道“快看,果然是有钩的呢。”她连忙扯了被子掩住身体,怒叱道“你们这般无礼,就不怕老爷要了你们的命吗?”
“老爷?”当先的一个壮硕奴隶嘿嘿直乐“耶律川那老家伙这回惹了祸事,听说是县太爷看中了他家财万贯,想要夺他的家产,便翻出他虐杀奴隶的事儿来,给拿到大牢里了,估计这会已经凉了,这府里的财物,也被那县太爷抄了个一干二净,就连粮食也被那些护院带着逃走了,这院子里,就剩下我们啦。”
说话间,外面又响起一阵喧哗声,原来是几个奴隶拿了耶律川的家小来,用绳子捆了,丢在外面的地上,另外几个奴隶则架起一口大锅,烧起了水来,见此情景,耶律泽脸上终于现出惊恐之色来,怯怯的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填饱肚子。”那壮硕奴隶一把拉住她,用力一拽,便将她和那猪分了开来,几人一拥而上,将她用绳子捆了,丢到大夫人身边,那大夫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也顾不得和她的罅隙,靠在她身边只是乱喊“这可如何是好?”
呼噜一声,却是刚才那一下拽得力大,弄疼了那猪,只见那猪晃晃悠悠,从床上爬了下来,见她被捆在那里,顿时勃然大怒,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来,那众奴隶听得这声音,竟齐齐得后退,似乎对它十分畏惧,那大夫人和耶律家的众人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神中放出希望的光来,大声的喊着救命,只有耶律泽牙关紧咬,一个紧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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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窳知道她是在叫他逃。
那些饥饿的奴隶,此刻已经不在是任人宰割的家畜,而是疯狂的野兽。也许此刻它们还会因为平时一样畏惧自己,但一旦它们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伤到他们的话,它们就会马上亮出锋利的爪牙,把自己撕成撕片。
但他不能退,他是一个人,不是野兽,他的女人在等着自己去救她,所以他只能向前,于是他低下头,发了狂一样向前冲去,那些人发出惊慌的尖叫声,有人被撞倒了,有人四散逃窜。但这惊慌只持续了一刹那,那些畜生很快发现,它既没有尖锐的爪牙,也没有锋利的武器,所以它们不再畏惧他了,那个壮硕的奴隶第一个举起了石块,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他发出凄惨的哀嚎,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最终没有了声音。
“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一只猪啊。”一个奴隶放下手里的石块,不屑地说,丝毫没有为自己曾经被一头猪奴役而感到耻辱。
“可不是。”有人附和道“不过是一只猪而已。”
“猪肉比人肉好吃吧?”不知是谁问道。
“废话!”那个壮硕的奴隶呵斥道“有猪肉谁吃人肉,过来几个人,先把这头猪收拾好炖上,多余的肉用盐腌了,带着路上吃,这几个女人,也一起带走,那个年轻的我用,其他的你们随便上。”
众人发出一阵欢呼,七手八脚的把他抬起来,他感觉到一把锋利的刀子穿过它的身体,这疼痛是如此凌厉,凌厉的让他一向混浊的头脑也变得清醒起来,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是一只小猪嘎的时候,也曾经被这样绑在架子上,等待着锋利的屠刀刺穿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有一个小女孩偷偷地解开了绳子,恐怕那时候,自己就已经变成了一盆肉了吧?
一个小女孩悄悄地解开了绳子,一头小猪挣脱了束缚,欢快的向野外跑去。
那是他们本来的样子。
原来自己只是一只猪。它的眼里突然流下了一滴眼泪来,然后便在混在沸腾的水汽了看不见了,它感觉自己的身体火辣辣的疼,然后便感觉不到疼了,就像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她看去,发现她的眼里,也有一滴泪。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小女孩看到自己时,眼里也挂着这样的泪水,可她现在在哪里呢?会是她吗?
然后它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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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肉好了。
奴隶们欢呼着围了上来。
可真香,比人肉香多了,好几个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睛里放出饥饿的光来。
等那壮硕的奴隶给自己盛了一碗,挑走了最好的肉,众人便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有好几个奴隶被烫到了舌头,却舍不得吐出来,含在嘴里嘶嘶哈哈的乱叫,就连被绑在旁边的大夫人,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想要尝上一口。
只有耶律泽看也不看,那壮硕奴隶便凑了过来,将碗向前一递,示意她也吃上一口,谁知她却杏眼一立,冷冷的说“若是有一头猪救过你的命,又和你同床共枕过,你能吃得下去吗?”
“怎么不能?”那奴隶见她不吃,也不勉强,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若是饿得急了,便是自己的孩子都能吃得下去,何况一头猪?”
“那又与畜生何异?”耶律泽啐了一口,别过脸去,那猪肉的香气让她觉得恶心。
“啧啧。”那奴隶听见她说,也不恼怒,放下了碗,便向她的身上摸去,口中说着“咱们本来就是畜生,你这小娘皮不也是和畜生睡了个够?想必是那畜生的那话张了钩子,弄得你爽了,才会如此待见这猪,今日便让你来试试大爷的那话,比不比那猪的玩意带劲,等你尝了甜头,便会知道我的好了。”
她只是躲闪,奈何那奴才身强力大,她一个弱质女子,又怎生是他的对手,眼看着被他压在身下,却不料他突然一声大叫,仰天便倒,还以为他得了那马上疯,却见那吃了猪肉的众奴隶一个个接连倒了下去,七窍流血,眼见着不能活了。
耶律泽黯然不语,大夫人和耶律川的家小却纷纷拜倒,以为那是那神猪有灵,叩谢不已。直至傍晚十分,那耶律川被府里的衙役送了回来,虽然挨了一顿打,却是没有什么大碍,原来他虽无官职在身,却是那大贵族耶律楚材之后,又岂是一个区区县令可以动的?这一番虽然吃了点苦头,却是并无大碍,只是劫后余生,又听闻此事,仿佛一夜间苍老了不少,竟然唏嘘起来。
那大夫人此番逃得一劫,却是转了性子,直把那头猪当作神仙下凡,心下感念,连带着看耶律泽也顺眼起来,跟耶律川原原本本将此事讲了一番,两人都是感慨不已,从此把耶律泽当作那亲生女儿来看,百般照顾不提。
十月之后,那耶律泽珠胎暗结,竟产下一子来,这婴儿白白胖胖,却是生了一张怪脸,鼻子长长,耳朵确实尖的,倒和那上古神话中的韩流颇有相像之处,耶律川老怀大慰,一家人从此其乐融融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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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耶律泽?”小丫头歪着头问。
“谁知道呢?”乞丐笑了“故事里的故事,没有人能说的清了。”
“不过这故事还真是恶心。”小丫头说“不过我还是想问,合窳救了那耶律泽四次,为什么下辈子何仙姑却害死了洪捕头呢?”
“因为它这辈子杀的人太多了,一个人还不完,所以来生她还要帮他还债。”乞丐笑了“前世的因他为她种,今生的果她替他担,你看见得是她杀了他,我看见的,却是她替他接过了那些因果,否则为何何仙姑下一世会一出生便夭折?所谓因果纠缠,便是如此。”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丫头噗哧笑了“不过你这招以毒攻毒倒是挺好用的,听完了这么恶心的故事,刚才那几个人就太小儿科了,好多了好多了。”
她拍拍胸脯,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她身后,一只巨大的黑猪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合窳,地铁里那几个人归你了。”乞丐的眼睛里闪着幽绿的光,黑猪发出一声满足的呼噜声,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地铁中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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