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场在操场最偏僻的角落，靠近围墙，常年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腐味。飞飞却甘之如饴，每天下午第三节课下课，必拉着尔尔来倒垃圾，美其名曰“为班级做贡献”，实则是为了等牛哥。

牛哥是隔壁班的体育生，高壮黝黑，打球时一身蛮力，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带着点憨气。飞飞从高一就喜欢他，喜欢得明目张胆，课间会故意路过他们班门口，运动会时会拿着矿泉水在终点线等他，现在更是把倒垃圾变成了每日打卡。

尔尔提着垃圾袋，站在离垃圾堆不远的梧桐树下，看着飞飞踮着脚往教学楼的方向张望。秋天的梧桐叶开始泛黄，一片片往下落，落在飞飞的发顶，她都没察觉。“你说牛哥今天会不会来？”飞飞转头问她，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不知道呀，说不定会吧。”尔尔敷衍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操场。安闲所在的班级这节课是物理课，应该不会出来。可她还是忍不住张望，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上次我跟他表白，他说对我没那个意思，你说他是不是骗我的？”飞飞踢着地上的石子，语气带着点不甘心。上次表白是在一周前，也是在垃圾场，飞飞鼓足勇气拦住牛哥，红着脸说完“我喜欢你”，牛哥愣了半天，挠着头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谈恋爱，而且对你也没那种感觉”。

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飞飞当时强忍着眼泪，说了句“没关系，那我不打扰你了”，转头就拉着尔尔跑了。可没过两天，她又开始拉着尔尔来倒垃圾，说“万一他改变主意了呢”。

尔尔看着飞飞执着的样子，心里有点羡慕，又有点心酸。飞飞的喜欢是热烈的、坦荡的，哪怕被拒绝，也敢继续坚持。而她对安闲的喜欢，却像深埋在土里的种子，连破土而出的勇气都没有。她只能远远看着，看着他打球，看着他走路，看着他和朋友说笑，连跟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敢争取。

“来了来了！”飞飞突然拽了拽尔尔的胳膊，眼睛亮得像星星。尔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牛哥和几个体育生一起，说说笑笑地往垃圾场走来，手里也提着垃圾袋。

飞飞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校服裙摆，迎了上去。尔尔站在原地，看着飞飞笑着跟牛哥打招呼，看着牛哥礼貌地回应，看着他们说了几句话，飞飞又笑着跑了回来。

“怎么样？”尔尔轻声问。

“没怎么样啊，就打了个招呼。”飞飞的笑容有点勉强，“他还是那样，对我客客气气的。”她顿了顿，又扬起下巴，“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快放弃了，就是想来看看他。”

尔尔没说话，只是陪着她往教室走。梧桐叶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纠缠又分离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