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程，一段时间不见，又英俊了不少，高材生今天很给面子也来了。”苏叔叔对苏程成长露出欣慰的神情。

“大哥。”

“添哥。”

“你爸呢？”

苏程握着小叔的手说，“您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思都在看店上，忙完就会马上过来了。”

苏叔想叹气的表情立马锁住，还是一脸笑容说，“今天都这么勤快，算了，这样也好过之前，待会记得再给老爸多打几个电话，都就快开饭了吧。”

苏程和苏妈先入座了，苏奶奶一把揪住苏程的脸蛋，“你说你是不是在外头没有饭吃，看了瘦成什么样子，脸色也苍白，也多大一个人了，也不能指望阿妈天天给煮汤水，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奶奶，我没有饿死就很好了， ”苏程揉搓自己的脸蛋说，“你看现在还是生生猛猛的，我好得很。”

苏奶奶向孙子撇了满是看着长不大的眼神，“爸爸呢？还在看铺头？”苏程抱着奶奶，还是妈懂孩子啊。

“你说你都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有时间和我吃个饭！”苏晴瞪着堂弟，苏程眼光光看着奶奶，想让奶奶打救一下自己，不过苏奶奶也没有给苏程好面色，和苏晴一个神情，不愧奶孙。

“爷爷！”

苏爷爷今天大寿，和各路人马打招呼，并没有多余精力打救苏程。

“家姐，你也不知道我们这些打工人，除了上班就上班了。”

苏晴一旁敲打看似瘦弱，实则一身硬绷绷的苏程，“有女朋友了？”

苏程抿着嘴唇，凑到苏晴耳旁说，“你猜。”

苏晴再细细打量着苏程，搭在堂弟的肩头，“啥时给我们看看啊！”

苏程笑着转头说，“我小侄女呢？”

“你姐夫带着在前面那边啊。”不过苏晴没有放过苏程这次松口的话题，继续盘问。

最后苏程投降了，“姐啊，不，校长，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临走时，在停车拿车的苏程看到苏叔叔，想过去打个招呼，到半路眼见阿叔和兄弟们在忙着招呼随行的人，对方比阿叔年长，从阿叔的态度看来是阿叔的老板，旁边更是富贵的少妇。苏程就回头拿车了，深感他们中有些人的那些生活。

苏程把苏妈载回家，老爸的摩托车也停在店铺的门口，和老爸闲聊一会，苏妈也就开始晚间娱乐活动。很多人苏程像苏妈，但其实他自己知道骨子烙印着苏爸的性格，在家里的庭院里停着自己回去公寓悄悄开来的摩托车。

苏程不想回民宿了，明天就是元旦假期，有时候想装漂离这个城市的人，很难，苏程就回到楼上的房子里。

自从那天，苏程4天没有见过江景朗的真人，信息也空空白白的，现在心里埋怨人家的绝情和冷淡。想来想去，放下手中的哲学书，打开微博的私信，当年历史久远的记录，一时心里涌动起来，又去点开江景朗的微博。随着微博成为获取资讯的开始，也开始并丧失日常沟通的功能。没有几条微博，苏程算了下，最新的一条是在中学时期了。不过心里的躁动无法平息，只能深呼吸重新哲学书。

年底的最后一天，苏程一大早回了公寓，迎接清冷、久违、又熟悉的空气，一切比印象中整洁了不少，不过天气有些冷了，苏程去烧了热水，泡杯茶，换了一身居家服，窝在沙发里喝起来，毛毯一盖又眯了会，醒来看见江景朗，吓了一跳。

“靠，一声不吭吓死人。”江景朗撑着下巴，休闲的坐姿，苏程也不习惯这样被盯着。

江景朗扫了几下下巴，不以为意说，“从楼上下来，还以为有不认识的人准备赖我睡他，不过受不起的是我。”

苏程眯着眼神，把江景朗压在身下，冰冷的手游走在江景朗身体里。果然小别胜新婚了。

外面阳光当好，苏程耷拉在江景朗一侧。“我姐说有个很好的女生介绍给我。”

见江景朗没有任何表态，苏程又无中生有重复一遍，“我要去相亲了。”

江景朗咬着嘴唇，转身将苏程抵在身下，“你想去啊。”

苏程发软的抵不住勾引，苏程转身赌气捂着被窝里，小声说，“我去，能怎样。”退一万步说，苏程也觉得自己不是让人不稀罕。

但江景朗被这么久违小闹剧气的不轻，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结果，但都是他想连根拔除掉，事情就发展这样的不可控。

没想倒是苏程坐起来，面向他，抓起他手腕的手表，看着他要笑不笑说，“晚点去我家吃饭。”

苏程有点动容抱住江景朗继续说，“和你说实话，其实我很糟糕，在相亲市场一文不值，但怎么不碍着现在我感觉到有点开心。”在不知道的，被定义的生活顺境里，现在一切都看起来是如此的正向。

和江景朗这段时间的日子，无论之后怎么样，这个人还是值得苏程感谢。这顿饭完全合乎情理。

“苏程，你真的很难搞唉。”江景朗发觉现在和当初是不一样了。

苏程没有提前给苏妈打电话，苏妈见到苏程带回来了朋友，对苏程说，“小子，怎么带朋友回来也不提前跟妈说一声，你看现在咱家又没有什么菜！”苏程并不觉得有什么所谓，啥菜不是菜，况且老妈你什么菜是拿不出手的。

苏妈还是觉得不行，平时只是和老爷子俩一起吃饭，哪里有心思隔三差五煲汤，汤水是一定要准备的，在苏妈催促下，苏程乖乖去附近菜市场买了煲汤的鱼头和一盒腊味。

苏程还是烦了这位需要浓重接待的江景朗先生，心里嘀咕这个家伙算什么东西啊，值得专门去买东西煲汤。其实苏程到底心里明白只是不想麻烦老妈，但没有管江景朗，一人去买菜了。

苏程回来目瞪口呆，险些不敢踏进厨房半步，看到江景朗和老妈有说有笑又在一旁帮忙摘菜洗菜，把一头也丢到洗手台旁，没好眼神的瞟了江景朗一眼，“鱼头洗干净点啊。”想的是装什么装，果然是熟手，俺也没有料到在自己妈面前这套都用上了，你江景朗真可以，真会做人，真给面子。苏程转头翻着大白眼走出了厨房，摆好突然馋得不行的腊味。

“景朗，你是咱们小程带回来家里吃饭的第一个人。”苏妈在饭桌上开心说起。

这话苏程就听着不是滋味了，“赵常乐不是人啊。”口中滑溜滑溜的排骨也不香了。

虽说和苏程出门，没有人不知道他们是俩母子，但苏妈明白地很，苏程骨子和他爸爸一个古怪的性子，心里常常担心自己孩子在学校融入不人群，也不是外界被孤立的原因，只是自己不爱交朋友。如果说苏程没有经历过**亲密关系，苏妈也说相信的。所以有一阵也着急苏程谈恋爱的事情，也处处让亲戚朋友帮忙看看身边单身的女孩，见苏程答应去相亲见见时，也感到苏程最起码没有心里想象的拧巴。

“常乐，怎么能一样呢？咱们都从小见到大的，他来吃个饭就像亲戚串门。”不过这种家常小事，苏妈觉得具有里程碑的今天说不合适，转头又把话题指向江景朗，不理苏程的打岔。

江景朗和苏妈一前一后的对谈，少话的苏爸偶尔也参与进来，苏程这顿饭咬着牙齿下来，觉得带江景朗吃这餐饭，就是把一只本来啥也不是的、但演技巨好的饿狼引进来。

吃完饭苏爸回去看店，苏妈不知从哪里弄来水果，带着江景朗到客厅边看电视并边吃起来。苏程就更是骂骂咧咧一人去洗碗收拾，等最后一步将餐桌擦干净后。看到好饱了就不怀好意的坏狼江景朗迎面走过来，差点把苏妈不舍得扔掉，褪色的抹布正面朝江景朗扔去。

不过都是成年人了，又在爸妈家，苏程先摸清楚当下的坏境时何如，摆着一个见不到眼珠子的笑容说，“我妈呢？”

江景朗用指腹轻擦了苏程的鼻尖说，“你身上真有可爱的基因。”苏程被江景朗这句话和举动一时弄到，刚才一杠子的话，现在结结巴巴窝在心里。

苏程转头，强迫脑袋快速转动起来，“当然不似你啊！嘴甜够乖巧了，就半天不够，就发觉我妈的可爱，但我妈现在不在这里，剩点嘴皮子的功夫得了。”

江景朗在身后擦着脑袋，摇了摇头。不过来着是客，何况是自己领上门的，苏程硬着头皮推着江景朗又在客厅坐了会，等到苏程准备赶着江景朗回去时，碰上苏妈散完步回来，手上拧着苏程估计是装着水果的塑料袋。

“怎么这么快就走呢？”苏妈的语气显然在质问苏程，心里有鬼的苏程发觉是在说自己待客不周。

“江景朗他有其他事情要忙。”苏程支支吾吾地说，实则也知道家里多个人热闹下也挺好。

苏妈立马笑脸对江景朗说，“景朗，那下次有空，不嫌弃的话，经常到咱们家吃饭，欢迎欢迎。”苏妈手上的水果被苏程拧过来，老妈的也够真挚的，还欢迎他啊！

“其实，我好像可以没有事情要忙。”江景朗挠了挠后脑勺说。毕竟片刻前是被胀红着脸的苏程推着出门乐道了。接着两双眼睛一起齐刷刷望着打算进去放水果的苏程。

江景朗留下来过夜对苏程来说就是件天会塌下来的大事了，但自己也可以多陪陪爸妈，就忍下去了，不然多半现在自己送佛到家，也回去了。

苏程把刚套好的枕头掉过去，“你今晚睡这吧。”小镇的自住房多的是房间，苏妈看了半天让江景朗下榻在苏程旁边的房间里。

江景朗把苏程拉倒在满是洗衣粉味的床单上，“好啊。”

苏程脑子里是苏妈很有可能在敞开的门外惊现，着急从江景朗怀里挣扎出来，立即指着走廊尽头说，“快去冲凉啦，里面我放了睡衣了。”

苏程想起件事情，冲冲下楼。回来见刚整理好的睡房和自己房间里没有找到人，苏程习惯性直接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江景朗半裸着身体面向有些急切的苏程。

见到江景朗湿漉漉的头发，苏程把毛衣压在江景朗江景头上，啧了声，上手擦着挂着雾气的镜子，把漱口杯和没有拆封的牙刷放在洗手台上。“看啥，你不是还要我给你指哪个是牙膏才知道啊。”

苏爸苏妈一直用惯开花的牙刷，苏妈上几周就想不起家里要备几排家庭装的牙刷。等苏程下去问起家里有没有新牙刷时，苏妈才想来。外面下着雨，苏程一时找不到雨伞放哪，好在便利店家在几十米外，雨中苏程冒出个江景朗用不用也不紧要的想法，干嘛要特地去买，也气着自己在便利店选了又选。

江景朗擦着头发，看着苏程半湿的上衣，发丝挂在的水珠，脸周冒着的水气。人真的没有如此坚不可摧。江景朗把苏程推到花晒下，“洗澡吧，再不冲凉，这个天会凉感冒。”

拿着吹风机的苏程，走到旁边的房间，一通电神不知鬼不觉打了个喷嚏，刚好床头放着新开的纸巾。看到江景朗过来拿走吹风机，顺不出来鼻涕，苏程心里骂起江景朗。

热风吹到苏程头上，那边头皮起着鸡皮，当江景朗的手插入苏程的发梢里，苏程又心安理得接受这些的发生。苏程头脑里想起这样的话和感触，人能包容生命的他者，是因为欲。多半也是从之前的书里看到的。

在苏程想更加准确记起这句话的描述时，江景朗说，“不会把你的内裤给我穿了吧。”

苏程把死开吞下来，回答说，“你以为我的心思就这点？那你小瞧我了。”

江景朗听的不真，但猜到大概的意思，把手中的吹风机放下，“年后等你有空了，我们去一趟澳洲那边。”

虽然苏程更向往枫叶国，但听到身边人提起远行的想法还是心里热血的，毕竟认为来这一趟不走走世界，不好说自己了解真的不少。

“你不会这么无聊，就是想去看考拉，袋鼠吧，我这并不是不尊重各种生物的意思。”苏程打趣道。我苏程就是调皮捣蛋，就算在南半球看遍各色鬼斧神工也不免“哦”一声，一心却偷着乐的人。

“我在美国交换的时候，挺好的朋友也在那边，”江景朗看着苏程隐藏不住的向往，随着一个闭眼的瞬间停住了，跟着说，“上次你看纪录片，不是也说想去那边玩玩看看吗。”

完全不用说了，苏程一股脑道，“那我没出过大远门哦，护照的签证你也自己看着办，我不管了，我去不了，不是我的事了。”苏程一趟下就畅想澳洲美妙的一切。

传来烟花的声响，原来已是零点了，这个房间听到声音却是看不见画面，苏程起来溜出去，过会折回来，“我们村里的烟花真的很漂亮的。”指着自己的高中奶油味的房间。

在苏程边拍照边和江景朗说无聊话时，看着苏程的江景朗说，“我觉得你妈也挺喜欢我的。”

苏程因为烟花又没有了瘪着嘴说，“只是我妈人好，是个人都会对他不错。”

江景朗搂紧苏程，“新年快乐。”

原来这四个字，可以不被理解为字面意思。这一天这一刻身边是江景朗，苏程也想吐口而出这个四字，但并不容易，在拉上窗帘后，苏程掩下内心的情绪。

半夜未眠，从洗手间回来的苏程在床上绕头，男人这个点还在矫情什么！

第二天回去的路上，在公寓的电梯里，苏程认真听着江景朗的话，每个字都懂，但现在连不成能理解的句子。看着电梯楼层的数字下一秒要显示要到的楼层，苏程心里默念三、二、一。

三、二、一。又重复了一遍，苏程你这次不说，就没机会了，这时电梯已经开出了缝隙。

“新年快乐！”丢狂了面一般，苏程说完就直冲出去，走到熟悉的方位，发现不是自家的房号，又跑回另一边。苏程从眼前折回来，江景朗这慢慢从电梯里出来。

苏程觉得自家的电子锁失灵了，怎么还不开门，后来苏程回想起来自己像是自导自演的玩命追击电影，但票房惨淡，观众觉得一头雾水又好笑。

在门外的轻声敲门的江景朗，不用想苏程也知道他在笑自己，但真的很丑哎，不想开门了，还有那家伙明明自己也可以开门。

苏程原地跺脚，都想自己会遁地术了，一横下心来，苏程不管了，跑向阁楼，躲在床上。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苏程一手用被子隐藏好自己。苏程也由衷发觉自己神经病，但这种不脸皮不能对着江景朗！

楼下门锁一个声响被拧开，随后烧水壶也响起，到这时苏程承认了是有点无聊了，但耳边又传来响亮的声音。

“你啊妈找你，你阿爸找你。”江景朗对鼓起来的一角，用手机外放着。

苏程在被窝里笑出了猪声，起来就一本正经对江景朗说，“你要干嘛啦！”

苏程憋笑挑战失败，弯起了双眼，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看你爸妈对你来说还是很重要。”苏程心里帮忙自动补充，当然比你重要。

不过苏程一把将江景朗拉下来，枕着他的肩上，一旁的手在那边揉搓江景朗的耳廓。原来他冬天的这里也是会冰冷的，后脑勺被他温暖的大手贴着。

这一趴，那一闭，苏程想要锁住可能会落在脸上讨人厌的玩意儿。

“江景朗，我真的很讨人厌吧。”

“嗯。”苏程眼里瞬间冰冷起来。

“但——”

“可爱更多。”苏程自己说。

“这种话还就是你能说。”

苏程想到人真的奇妙，没有见到还好，只要见到在意识里就会知道的，所以佛说地对。第二天，江景朗走到厨房，苏程抱着一袋薯片跟上来 。

江景朗接着水，看到苏程发笑说，“你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太阳从西边升起，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人。”

“我只是觉得厨房会不会有东西烧焦了，就进来看看而已。”

江景朗笑着把苏程撑到餐桌上，苏程这就担心起来自身的体重，待会就出门看看哪里捡个便宜的体重秤，心里为肚子的赘肉苦恼。

“苏程。”

苏程抬头迎接江景朗的目光，这些年来，跨度南北的风雨吹过淋过，真正的雪里也认清了雪花，没少置身在沙尘暴飓风中，但今天，现在，第一次感受到热血从身体冲上来的暧昧气息——像爱欲一样，只是个体的感官。

苏程知道江景朗刚才把自己的护照去送签，他滚起圆咕噜的眼睛回视江景朗。

江景朗的话一字一句暖烘烘吹到苏程烧红的脸上，“程启，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苏程只听得见俩字“喜欢”，其余轻轻地进不到脑子里。

“嗯？”苏程心漏了一拍，想到很多喜欢的句式。

江景朗本想继续说下去，但亲上苏程的唇边，苏程头里浮现纯情的概念，脚下脚趾头也卷曲起来。

“程启，你的程，我们公司的名字。”

苏程荡着双脚，我们俩哪有什么公司。苏程贴着江景朗肩上，眉宇皱巴巴着，集中回来神志。

江景朗见苏程不语，“公司名字那不可能取个吉祥如意，恭喜发财吧。”江景朗和合伙人在去看正式的办公地点，江景朗在一处不大，有落地窗靠海的办公室里，想到了这个公司名字。

合伙人问，“这个名字什么来头，和寓意。”

眼下的商圈没有拆去圣诞节的装置遮掩不了商业的属性，矛盾总会在本质上存在着，所以有无关没所谓，顺应发展就好。

江景朗没有多说，合伙人再琢磨也认为是个好兆头，吉利的名字。启程只是开始，倒转过来意味是光辉的终点和无限的可能，程启，撑起，也是指撑起一片天的意思。

半晌，苏程脑子还没余量考虑江景朗眼下说的事情，迷醉在荷尔蒙的微醺了，苏程慢吞吞说，“喜欢这种事情，也由不得说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