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最后一个周末,苏程递交了辞呈,回拒转正的申请。杨羽欣上周跟苏程展示了她的入学通知信,苏程也惊叹进程的速度。“这次离开居然没有一点不舍,我本科出去的时候,在机场都在我弟面前哭得死去活来的,这次我巴不得明天就开学。”
杨羽欣没有在年前辞职,硬着头皮去参与年会的策划,不过想想可能之后不会有这种机会,曾经让她捉狂的这些,没有起大的波澜。时间并不是消磨殆尽棱角,而是接受了平静,周末选择去之前看不懂的钓鱼活动,在派对上给陌生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包括重新走进校园。如果消磨不掉基因的浪漫情怀,理想主义,那人还是人。
江景朗出院之后很快回到工作上,那段时间突然思考起这样为了什么,一直以来这个原因是清晰的,现在立刻给出了标准,但眼前的问题没有一点进展。闭上眼在浮漂的,黑暗的大脑里,不定的思绪终于停滞下来,睁开眼闭上眼都是苏程。
苏程赶到医院,苏晴在一旁和在病床的爷爷聊天。“爷爷,你身体好点了吗?”
“我身体本来就没事,不过人的身体多少都是这样,没事没事。”爷爷笑着看向苏晴,想着苏晴会对自己这番话点头。
到旁晚来病房的人越来越多,苏晴说想喝水,苏程和她一起下去了。“爷爷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还要继续住院观察,医生说现在还是发现比较早的情况,后期需要积极定期配合治疗。”两人都停在收到爷爷住院消息的心情上。
阴天下,挂来的风让亚热带常绿的树,飘下看不见的黄叶,走了一会,话题到了苏程身上。在长椅的苏程,用力闭起眼,想排除些疲累。
送苏晴到车库时,苏晴忍不住对苏程说着俩人不常的肉麻话,“人生说长不长,日子是过出来,体验出来的,经历出来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过什么生活,你姐肯定会支持的,永远是你的后盾。”
苏程自认为是个麻烦人,今天心血来潮,灵感也来了,到家拿着笔记本就到楼下的咖啡厅写着讲义,晚上9点才知道饿就回去了。看到里面亮着灯,也疑惑但闻到饭菜香先吃口好饭再说,不过之前江景朗做饭也会提前通知自己,毕竟也知道苏程这种容易被路上的小摊迷进去了。
一桌苏程口味的麻辣菜,苏程跟着举着一锅汤的江景朗身后伸长脖子说,“你,你,”
“你有,不是,你才出院多久啊,行不行歇会儿。”江景朗出院也有大半个月,苏程天天见他都觉得缺胳膊少腿。
“你回来正好,菜刚才热了一遍,我喝鸡汤就好。”苏程问了老妈,这几日就开始天天煲鸡汤。
超饿的苏程没有一时立刻把筷子插到菜里,和江景朗喝起鸡汤,“我有话和你说。”
“说啊,说不是天天说嘛。”苏程起身去厨房,“我先去到点酱油。”苏程出来手上还拿上汤渣。
“我谈过女朋友,也有过男友。”
“七岁的时候我妈走了,我爸再婚,没多久楚儿就生下来了,但我一直把楚儿当作亲妹。从小想逃离这个义字当头的坏境,所以一直以来成绩还可以,高中第一眼觉得你乖的让人生厌,我才知道原生环境可以这么深刻影响人,也激起对你胜负心。”到底是什么。苏程似绿荫下的明泉,不似一直来欣赏的妍丽,但却直击了他。
“我那时也是本能排斥你。”
苏程先把把几大口水煮牛肉送进嘴里,人饥饿的时候,口中的味蕾发挥到最极致。“高中的时候有次跟着我叔他们去了上海,我很自大也很敏感,那次心里很扭捏,但也见识很多小城之外,我的世界之外的事物。有个老板跟着一个漂亮女人,刚开始我也以为是他们那个圈子见怪不怪的三儿,老板他是有一对儿女的,女儿那时也很小,有天夜里,我下去楼下想转转,他们一帮大男人就在酒店的院子抽烟。”
“我就听见一句话说,嫂子车祸后,还好欢姐出现了。后来回来我叔把我送回家,我问他,那个漂亮的女人不是大老板的老婆?我叔说这种大家庭场合不会随随便便带其他人来的,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你也是知道我就是个农村人,城市被扫荡出来的东西,都去了哪里了,村里是这些的藏身之处,能见不见的事情也见过一些,这些年是好了很多。村里早发财的人都一早搬离这里,去市里或者北美这些,这里有三种人,想离开,不想离开还有不能离开。我叔蹲了三年出来后 ,跟了新的老板,几年后搬离开村,住进别墅,那初中的时候还有学校的大哥大传言问我叔是不是拿下澳门的场子,我心想谣言有些真是荒谬过头了。”
苏程停了停,把筷子再放端正着,“这也是我从小经历的坏境。”
江景朗并没有料想到苏程是添叔的侄子 ,是苏晴的堂弟,他自己也因为工作的原因很久没有和他们中很多人碰面,现在回想只是依稀记得添叔在恭喜自己考上了上海名牌大学,提过一嘴他的侄子那年也高考。
“第一次和同性□□时是想起的是一张模糊的脸,我都不敢认出的脸,把他蹂躏到哭,红红的,露出罕见的神情,我□□就更强了,才很愉快结束了。”
江景朗的这番话后,苏程想到对江景朗描述很贴切一词——性张力,和他这张脸□□时,确实十分享受,野性也迷惑。气氛这个点上,苏程也想把剩下的事情全盘托出。
苏程起身给江景朗碗里加汤,“要听一个很白痴的他和前任分手的理由吗?”
“下次告诉你。”
年二七公司办完年会,苏程就开始了过年假期,第二天一早回家和苏妈喝完早茶一起办年货,逛花街。苏妈走了好几圈,还没有砍到心意的价格,但过年最后怎么也得买下。入口看到了一个眼熟的面孔在直播,不过这边的花市路很烂,苏程顾着搬花搬橘,也要看路,一会功夫主播就不见人影了,车开到半路,想起来那是高中的赵爽。
苏妈看着苏程路上话更少,就剩自己自言自语似的,开口说,“刚才花街的小年轻都是一对一对的,就只有和拖着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我是挺开心的有你陪着我走走,但有时候你也想想自己。”
“有些人不声不声,吓你一惊。”苏程打着车盘说。
苏妈不以为意,抓着把手说,“人家家里,就算就是谈谈女朋友,也会带回家里看看,倒是你藏得死死的,但你啊,有时就是只有嘴上说说,我反正不太信的,你有本事过年带回家里看看。”
苏程浅笑着说,“放心,要结婚你也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大年三十在苏叔家里吃团年饭,上年苏晴回丈夫家过,剩下六老一少,苏叔把致密的兄弟好友也喊来。吃完饭开车回家的路上也少烟花,小朋友在街上打闹的身影,苏程这辈人也感受到厚重文化的削减。
“大伯父,大伯母,你们喝什么?”
“大伯父肯定喝可乐,大伯母肯定喝王老吉。”苏姐夫说。
“又不是问你。”
“那我知道伯父和伯母的喜好啊,你们这次也是这样的吧?”苏姐夫拿着可乐说。
“阿悦记性真好,是的。这样就可以。”苏妈说。“你伯父给什么都喝的,你给他扫水他也咕噜噜喝下去。”
“伯母,怎么可以这样说伯父呢。”苏晴给苏爸倒沙市可乐。
“那伯母也说得对,是事实。”苏叔听见也对苏爸增加了见识,“你是不是啊。”
苏叔皱起来脸,看着大哥点了点烟说,“她那一天就不知道从接水,那烧开的水一股扫水味道,就是给你喝着这样的茶水。”
苏妈说,“还说扫水,后来还不是自己喝完。”
苏叔叹着口气瞄着自己的大哥,苏程在客厅和侄女玩耍,人天生对气味和好看的事情接近,玄幻故事敏感的妖狐也能从这方面识别同类,被赋予这些特征。
苏晴欣慰地说,“她真的和你亲,平时也不见她和她爷爷奶奶这么粘,要不你也来我们幼儿园当院长算了,看看是不是招生也会爆棚。”
“我就是出门多喷了香水,我侄女今天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今天舅舅好香。”
“怎么可能,我看你长了臭脚丫子,我姑娘还是这般模样,还好当时就选择要一个女儿,好字成双的话,更加多费神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纳闷了,怎么我弟就会没有看上了。”
苏姐夫说,“肯定不是,是不是苏程只喜欢仙女。”
“肯定是这样,我说苏程你啊。”苏晴作势想伸手掐苏程的脸蛋。
“肯定都不是这样的,哪来还要挑啊,我什么身份了我,自己这种萝卜皮几斤几两清楚得很,不挑不拣的。还有谁说了你弟单身了。”
苏晴和苏妈一个反应,照常磕着瓜子说,“我信你。”不过这时只有苏晴知道今天说的这些都是想套路苏程的话。
晚上回到家,俩老也有自己的节目,最后剩下苏程一人在电视机面前倒腾,电话来电也让他一惊。
“干嘛了。”
“我在你家门口。”
苏程坐上车里,咬着牙说,“什么人啊,大年三十不在自家待着,跑出来干嘛。”可是心里真是这么想吗。
“你那想想这是为谁啊。”江景朗笑着说,“但你说的,让我回家的哦。”下一秒露出得逞的表情,飞出了河田的另一边。
苏程抓着手里的零食,也没有反应过来。“喂,我告诉你哦,大三十我妈看不到我,待会就会报警的哦。”
苏程见江景朗玩闹着停下来,他瞪大双眼说,“喂,你真的车回你家啊,把我放在车里偷情吗?”街上的车流不多,但江景朗车速不慢,苏程没有认真把他的车盘打掉。
“偷情你会跑的,我不是会的,去我家走走吧,不然你一个人呢在家干嘛,你不要跟我说事实上你家里藏里了人吧。”
“走就走,我走得正行得正,怕啥!”可苏程说完就后悔了。
“要不我们找个店吃个夜宵得了吧,去喝糖水。”
“望望街上哪里还有店亮着灯,你找到一个我们立马回头。”
苏程叹着气,零食都没有滋味了。“可我三十晚去你家干嘛了呀。”
江景朗憋笑说,“你放心好了,他们人多,就算大贼混进来了,也不会注意到,他们今天还煲了糖水,不吃白不吃。”苏程知道江景朗越来越来耍赖,和自己有的一比,可区区的糖水就能拿捏住他。
今年江家难得都聚在一堂,饭后来访的各色人等也有,闯开的饭厅前中式庭院里摆着几张麻将桌,小孩偶尔会把追逐玩耍的行踪绕道这里来,台面上也看不出谁赢谁输。但这个节日,东家的行为也更引人注意。
江景朗把苏程带到铁板烧吧台旁,更靠近说,“你在这里待一会儿,”
“你怎么突然跑掉,我们的事还没聊完。”江景钟从身后搭在江景朗肩上,江景朗被拧着走到里面的大厅。
认真吃过团圆饭,谁还能吃得下眼前这些东西,苏程一转身腿边就碰到异物,往下看,吓了一跳——是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啊?”女孩问。
苏程揉着胸口半蹲下来,“那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女孩指着麻将桌那边说,“我爸说来江伯伯家玩玩。”苏程心想还好他在打麻将。
“上次见你的时候小小粒来着,现在都这么高了,上初中了嘛?”
“我都快初三了,小学生有我这么高的吗,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苏程一时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小孩解释,“你还饿不,吃饱了没有,我给你夹些吃的?”
女孩不屑苏程的回答,嘟着嘴看着眼前的食物。“姐姐,姐姐,你看我还是找到你。”只穿了短袖,奔跑过来的男孩对着家姐露出明媚可爱的笑容。
男孩注意姐姐旁身材高大的男人,眼睛和嘴巴均圆鼓鼓嘟起,“哈?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男人跟在身后,拿着件夹克,“阿彭,都叫你不要跑来跑去,姐姐就是去外面看看,找吃的去而已。”男人把衣服放在男孩身上嘛,男孩自动自觉穿上。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苏程叫道,“叔。”
苏叔有些不知所措,脸上的微红随着笑意更浓。苏叔说,“他们的妈妈在那边打着麻将,我就看着这些小家伙。”苏程低头浅笑想起,他和苏晴同年出生,从小一起被爷爷奶奶带大,他们小时候和苏叔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不记得那时年轻的苏叔曾对苏晴说到这样话。苏晴和他有很多性情和奶奶相似,凑巧苏叔也是遗传了苏奶奶。
有一天苏晴难得夜里哭泣,苏程把电视转到苏晴唱看的电视剧上,苏程说,“看电视啦,这集女主和男主又复合了。”
苏晴擤干了鼻涕,在偶尔夜里还有耗子出没,邋遢的床上坐起来,本来好好地,苏程一转头过去,苏晴这次真的成了猪头。
“我想见我爸爸了,今天有人说我,”苏晴又哇哇大哭起来。
“说我没有爸爸,说我没有人要。”
“还说他不要我和我妈了,永远不会回来的,就只会只有我和我妈一起生活下去了。”苏妈和苏婶一般这个点都在附近打麻将。
苏程学着苏奶奶一样,往苏晴背上轻拍着,“奶奶不是说了,你爸在外面做生意,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你要乖乖等着你爸回来,要好好听话,他才会快点回来。”年长的苏奶奶从没给他们说过大话。
“我都多久没有见到他了。”这次也是苏程印象中唯一次见到苏晴这样的哭像,之后平时也都只剩下自己藤条焖猪肉的故事了。
“叔叔会回来的。”
苏程说,“小孩子他们长得好快,一天一个样,一不留神就长大了。”
“这两个家伙前几天还在问,什么时候去大伯家拜年,你说说来巧不巧,这不就看到哥哥了吗?”
苏叔严肃地说,“你们叫哥哥了没有?叫哥哥。”女孩和男孩相视一笑,女孩先叫了哥哥,男孩也跟着叫了声,接着躲到苏叔腿后。
“你们之后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多请教苏程哥哥,苏程哥哥学习很好的。”男孩在后面又偷瞄了苏程几眼,女孩坐在旁边玩起了手机,“阿莹,你妈妈说了多少次,玩手机不要这么近玩。”女孩立马眯着眼睛,把手机远远地拿着。
“是了,你怎么在这里?”苏叔想来问道。
“我们公司和他们家有业务上的往来,就过来拜访下,待会就走了。”
文姨端着糖水过来说,“苏少,试试我们今天的糖水,海带绿豆汤。”苏程接过糖水,但听到新得的名字也擦了汗。
“文姨,给你介绍一下,我家侄子,苏程,高身材一位,可厉害了。”
文姨吃了一惊,“阿添被吭我,是你随便认的吧?”
苏程心想谁会随便认我这种啊,苏程点头说,“是的。我是添叔的亲侄子。”不用想,眼前的阿姨是江景朗叫过来的。
文姨想不明白了,在这个家自己也干了二十年了,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阿添,你怎么能够把侄子和景朗的关系捂得这么严实,江少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预谋什么大事。”
苏叔也不懂了,“你和景朗认识?”
轮到苏程绕头了,“我和他是高中同学。”苏叔想起来了,在旁恍然大悟。“对,对!你们都是上一中的。”
“阿莹你们先不要玩手机,真的需要认真跟哥哥学习,就算去不了一中,也给点努力上好点的初中高中。”
接着黄秋欢过来和文姨交代了几句,文姨就走开了,黄秋欢微笑着对着他们叔侄俩。苏叔说,“大嫂,给你介绍,这位我亲侄子,叫苏程,是我家出的高材生,当然不像景朗的学校知名,但好歹也是个硕士,是我们家第一个硕士。”苏叔现在的心情让苏程回想到他当年考上了一中,那时苏家都对高中之后的生活都没有经验,考上了一中对他们多数人来说已是完美的终点。
苏程和黄秋欢点了点头,黄秋欢说,“我记得,当年还有和我们去过上海。”
“对!对!没想到欢姐还记得。”
“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么帅气也能干。”
苏程看到江景朗的信息,一口喝完剩下的糖水,垫着男孩脚下的足球,“阿彭,跟你踢踢球。”男孩从手机屏幕抬起的双眼,立马亮晶晶。
男孩立即跑过来,双手举着刀胸前,“你怎么做到的?”
“能不能教教我。”
苏程把男孩引到一边,教起男孩怎么用脚拉球,确定那边的人完全没有留意到这边时说“你先在这里好好练这个动作,剩下的等初五初六你来了再教你。”
男孩开心露齿说“好啊。”然后继续练球。
苏程来到江家二楼,几乎只剩下了呼吸声,楼下的热闹远离这里,苏程活动着胳膊,突然被人从身后拉起。
看到是江景朗,苏程松懈下来。“你有事啊,长腿了吗?神不知鬼不觉,在过年这么生机的氛围里,都被你吓到魂都锁不住。”
江景朗伸手从苏程耳后刮到他的手背上,笑言,“带你见见我奶奶。”
长廊下苏程走慢了,落在江景朗身后,江景朗打开门把他拉过来。“奶奶,我们来了,今晚看什么电视?”
苏程顺势往电视机里看,实属被这个巧合惊到,春草一片心在复播,苏程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看电视,爷爷看体育他也跟着看,奶奶追剧他也跟着追,俩老虽然搬离老宅几年了,苏程还是被体育迷的爷爷影响到,而这部分是苏奶奶的菜单之一 ,苏程那时在电视机前哭得一把鼻涕。
“我以为景朗把女朋友带回来让老太婆看看 ,原来是小男生,你就是苏程吧,今天说要把很重要的人带来见见,我还真觉得我孙子把我心里的事情完结了,希望你别介意我这种唠叨。”江奶奶笑着细看睛朗特别带过来的不苏程,把他拉下来坐到自己旁边。“坐近来,让我好好瞧瞧。”
“这部剧今晚我们家吃饭时也播着看了,没想到婆婆你也喜欢看。”
“婆婆这种年纪就只能看明白这种剧,你多大了?”江奶奶拍着苏程手背问。
“真不好意思,大年三十打扰您,我和景朗同年,我们是高中的朋友。”
江景朗说,“什么打扰,我奶奶过几天去巴西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不见见,都都不知道我奶奶还记不记得我了。”苏程心想江景朗在老人面前似足了淘气的小孩。
江奶奶说,“奶奶都一大年纪了,怎么可以能够在外国待得太久。”
“奶奶,苏程是不是很可爱!你好好看看他,比小时候那小狗还要可爱很多!”
那条小狗是俩人的秘密。那年办理好江母的白事后,小江景朗说要随江奶奶回去,一到老家,孙子对着漫山遍野才放声哭诉着,江奶奶刚开始也心疼,后来几天后,发觉立在山前的孙子似头小狼,笑哭不得拧起他去市场,小江景朗戳着气指着要了狗贩子笼里的小狗。一个月后,离开之际,少年沾湿奶奶的肩头说,奶奶,你要好好看着他长大。江奶奶心想可这小狗从一天起你就要和他一个被窝,吃饭拉尿拉屎也一起,怎么能真心舍得。望着孙子在车站像来时颤抖的背影,舍不得也没用,现在小小的他满心已经不愿承受再次的离别。这条被孙子起名为“阿橙”小狗终年13岁,土葬在门前山前的小高地——也是小景朗当年让江奶奶拧去菜市场的起点。
出门后,等江景朗把江奶奶的门锁上,苏程把江景朗推到一边,江景朗顺势滑落在沙发里。苏程说,“你疯了吗。”是个人也会眼前的人觉得一分钟前的苏程是两个人,明明刚才还一脸乖巧的样子。
江景朗把苏程拉下来,压在苏程,靠在他脸上,口气在他嘴边,“我疯了吗?”
苏程喉结向下一滑,这样是个人也疯了吧。苏程扯着江景朗的夹克,两个人就在沙发上缠绵住。
“江景朗,你在干嘛!”一个年轻又控制着压着嗓音的女人说,女人手上捏着刚才让文姨找到给奶奶准备的中药泡脚包。
苏程推开了江景朗,江景朗坐起一抿嘴边的激情,和苏程多久没有为了这些前戏下足了这般功夫,都一个月多了,从出院到现在,但被黄秋欢搞砸了,他很不耐烦。
“在干嘛?看不到吗?我可不会特地在你面前演这种真情实感的戏。”江景朗抓上苏程的手,经过黄秋欢面前,苏程还记得那张美丽的脸上惊慌失措的神情。
“江景朗,告诉我刚才是听错,看错了?”
“我从来没有过问我爸当年怎么你和好上,所以我的事情你一点都没有资格指手画脚!”这么多年江景朗没有跟黄秋欢说过这种话,今天他当着苏程前面反抽,一改之前只是冷冰冰的作风。
苏程叹着气,将江景朗拉停下来,“你先听阿姨把话说完吧。”
黄秋欢因为情绪激动,额头上的青筋微露,“你们是在一起了,情侣的关系?”
见江景朗没有说话的意思,苏程替他回应,“他好像是这个意思。”
黄秋欢站到江景朗面前,疑问他,“那你们打算未来怎么样?”苏程这么死亡的问题是江景朗回答不出来,他也一头雾水与迷茫,心想绝对够绝杀江景朗,和他自己。
“如果你们玩玩,可以,我当作没有看见,你爸也不会知道,如果只是苏程认真,你像什么话!”
“你之后怎么对人家,人家要的确凿的答案,你就是给个假象。”黄秋欢摇着头。“你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很有愧。”
黄秋欢双眼通红,声音里依旧没有哭腔。“最后变成了一个给不起人家未来,确一口胡言蜜语的败类废物,一文不值,人家还老老实实期待,你能做什么!”
“而且——他是添叔的侄子。”
“但倒头来你确实什么也给不了!”苏程觉得最后那句在大厅左右回响,放在自己身上实属过于严重了,但是被眼前的女人震住了。如果苏程自己女儿之后带回来一个这样子的男人,他也是这种状态。
“你怎么能长成这样!”
苏程脑子快速整理他和江景朗能说出来的现状,可有时也高估大脑短时的预算能力和速度,苏程刚要出声的时候,江景朗继续把苏程带走,“所以我对他能是玩玩吗?”
至于江爸,他说过,子大子世界,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能力管得住,世界都是靠他们去闯。如果说到感情生活,江景朗认同江爸这番话。
在楼梯拐角处,苏程甩开江景朗的钳制,穿梭途中在大院看鱼的苏叔叫住江景朗,苏程看了眼阿彭一人还在旁踢球,出了江家门口苏程找不到东南西北,就站在角落,不久身旁亮着的车接走了他。
苏程和江景朗回到苏程认为是狗窝的地方,上次来的时候,江景朗和他们创业伙伴在这间烟雾滚滚的屋里,这次已是来年了。不过今天的狗窝不再是狗窝,是能舒服地住人了,不是四面白墙。
苏程点了烟,烟故意凑上江景朗脸上,表达苏程今晚部分情绪。人活过了一段时间,也能看着天色,了解时辰几时,现在月色还未晴明,未到一日初始。苏程开嘴准备说出来时,有些话在今夜显得无足挂齿,变成了烟圈。苏程就说出,“成年后会变了很多,自我,不顾别人的死活,没心没肺,某个方面我完美演绎。你知道你有更优先,更完美的选择。”苏程不明白江景朗看上自己什么,毫无亮眼的一个人,没有样貌,没有钱财,没有进取心,而在他的外面是丰富花花大世界。
江景朗拉开落地窗,打开灯,照着外面填出来的小花园,“人一世,物一世,个个都在找完美的人,很无趣的,这世道哪有这样恒定的真理,如果都是单细胞,单元论还是有点说头,人都进化多少年,你怎么来的,还不是有多种流派,所以从来没有单一的定性。”
“我不是找完美的人那类,金山和天山放在眼前,金山是会让人心动,但天山是真情实感的,我会选择天山。不像工作,相对来说情感这种事情并不是有条件就都能成圆。”
苏程不知道江景朗能说出这种话,但他脑子一转说,“那好啊,明年开始,就是明天开始,我赞成开放关系。”苏程想起了这个想法是在和江景朗刚开始时就想提出来,但后来没有这事。虽说他不会做,但那时的表面上他想他应该要这个样子。
江景朗硬朗,面无表情认真地说,“我承认我是个传统的人,不能接受这种关系。”
苏程再次和刚才一样口气很大说,“我谈过很多恋情。”
江景朗戳着眉头,一边撑着苏程身前,“这能是一回事吗。”
苏程最后一口烟抽完,这次轮到苏程小心但正经问,“所以你想我们要不要试试结婚,看看适不适合?”
苏程虽然眼里是他和江景朗的脚尖,也自觉江景朗难得的愣住,“开玩笑的。”他知道了答案。
苏程抬起脸,想继续点根烟,“你之后打算要几个孩子?我想生3个的,一个先结婚了,另外两个还是能玩。”说完,苏程莫名发觉这句话有些许苦涩,很多人都一样也没有想过未来自己真有小孩。
“你认为我们合适吗?”
苏程对视着江景朗直逼的眼神,他知道他应该说什么,旁边的手机响起,是苏妈。苏程挂了电话后,江景朗拿着车钥匙,“送你回去。”
苏程一声笑语把江景朗勾到阳台,拿着手机,“三、二、一。”
“新年快乐。”眼前砰出新年一响烟火。
“江景朗,新年快乐。”苏程今晚这几个小时,都因为说完这句话,心里踏实起来,有了着落点,不那样虚无飘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