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直接走正门?这小刺客有点意思啊!”杭初霏心下不由感叹道。
说罢,她身子一侧,轻靠在门背上,侧首望向大殿,静观其变。
柳云暝刚冲进大殿,霎时被数名乌鸣长老给包围了起来。
柳云暝轻轻一笑,瞬间绯光乍破,刀芒冽冽,一股巨大的气息将周围的人都震开了数米。
有几人迅速跃起,举着刀剑便要向柳云暝刺去,而柳云暝只是身子微微一侧,那些刀剑便皆无法刺中她,再趁其不备,她飞速地反刺回去,过了不过三招,那些人便不是重伤就是立即死亡。
由此可见,这些人若不使用全部功力,便伤不了她分毫。
没多久,地上又有几人跃起,伴随着一阵怒吼,从半空中飞扑而上。柳云暝手上白刃横着一挥,灼热的绯光从那些人的胸前扫过,只在一刹间,那些人皆纷纷倒下。
杭初霏在门边上看得津津有味,心里不禁发出赞叹:“哪怕无法使用轻功,她的身手还是这般矫健灵活!”
她瞥向了那高台上的乌鸣会掌门许珏,却见他从始至终都是面对殿门傲然而立,眉头紧锁,面色极沉,哪怕目睹了自己手下的得意弟子都纷纷倒在地上,他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柳云暝一只手将笠帽扶正,杭初霏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她提着滴血的刀刃,径直走向了许珏,彼时黑纱翩跹。
许珏望着那向自己走来的黑衣女子,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袖中“刷——”地飞出一柄长剑。
许珏冷冷一笑,黑剑铮然刺出,寒光凛凛。柳云暝迅速侧过身子,脚下回勾,将对方猛地一绊。许珏险些没站稳,却仍保持着沉静,向柳云暝猛击去一掌。
柳云暝立即旋过身,来了个后空翻,随后一把抓过许珏的手腕,反手一扭,骨头折断的声音瞬间响起,许珏脸色大变,伴随一阵清脆的响声,黑剑坠落在了白玉制成的地面上。
而就在这时,后面几个还留有几口气的顽强弟子忽的起身,从后方向柳云暝冲去,欲进行偷袭。
杭初霏惊呼不好,立即抬起手,霎时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她的掌心生出,直击那些弟子的后背,他们瞳孔一缩,鲜血从喉中喷薄而出,倒地之后当即断了气息。
柳云暝回首一望,见到一地横尸和正朝着这边飞来的杭初霏,松了口气。继而她迅速回首,将刀尖指向了许珏。
如今许珏手骨受伤,又没了佩剑,身子已然开始颤抖。
白刃刺出,那人也不闪躲了,鲜血迸溅而出,整个人向后重重倒了下去。
柳云暝抽回长刀,将其收回鞘中。
杭初霏对柳云暝微微一笑,眼神里似是在说:“看我干得不赖吧?”
柳云暝看了她一眼,冷声道:“算我没找错人 。走吧。”
两人一出到乌鸣会的院子外,一股浓烈无比的血腥味传来:尸骸满地,血流成河。
这时,柳云暝对杭初霏低声道:“你先到房顶上去。”
杭初霏听完,“嗯”了一声,一跃飞上了屋檐。
很快,杭初霏便见到一个身穿云火纹长袍的青年从墙后走出——正是之前在草丛那见到的男子,想必便是下这个单子的人。
“搞定了?”长袍青年问。
柳云暝冷笑了一声,望了望远方微亮的天空,双手抱臂:“嗯。你瞧,正准备破晓呢。”
长袍青年拍了拍手,嘴角勾起了一丝满意的笑道:“不愧是向千洲的人。”
东方既白,晨风和煦,迎着迤逦朝霞,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走过十里长街,一路上微雨连绵,道旁华枝春满。
“那人是什么来头啊?”杭初霏问。
柳云暝淡淡道:“秉火派副掌门易玄。”
杭初霏道:“秉火派?”
柳云暝脚下忽然一停,警觉地望向杭初霏:“你到底是什么人?”
杭初霏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回道:“我不是说了嘛,我就是个道士而已啊!”
柳云暝冷冷道:“你到底是不是江湖中人?”
杭初霏身后已然生出冷汗,道:“我、我我不是啊!我这不,下山云游来了嘛……”
柳云暝舒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说呢,你怎么会连秉火派都不知道,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个从远地云游而来的道士。”
杭初霏讪讪地笑了笑:“那不如,你跟我讲讲那秉火派是个什么情况呗!”
柳云暝瞥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如今武林中有许多小门派陆续崛起,而秉火派妄图称霸武林,在各大门派放置眼线,就比如上回我在桐花街刺杀的那人,正是秉火派放在海月阁的眼线花瑟,而这次接到的单子,竟又是秉火派副掌门易玄所下的单子。说来也真是有趣,和秉火有关的任务竟都被我接到了。想必这次灭乌鸣会的原因,就是秉火派放在乌鸣会的眼线被发现了吧——”
杭初霏在一旁听得尤其认真,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好奇,是不是谁给你钱,你便帮谁?”
柳云暝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不。我不帮任何人。准确来说——接到单子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东家——绯羽庭庭主。他交给我任务,我当是照办。至于那些门派之间的事情,我管不着,也没兴趣管,我只负责遵照单主的要求,对指定的人或组织进行刺杀。”
杭初霏若有所思:“你方才说的那个绯羽庭庭主,莫非就是你与易玄谈话中所提到的那个‘向千洲’?”
柳云暝道:“正是。你我今后的合作,万万不可被他发现了。否则——”
“你我都会死。”
杭初霏点了点头:“我会多加小心。”
柳云暝向她递出了一个钱袋:“你这次的酬劳。”
杭初霏欣喜地接过,打开一看,雪白的银子把袋子填得满当当的。
这时,她心里忽生出一个想法:与柳云暝合作还能够了解到江湖中的事情,这无疑对找颜粲十分有利,同时又可以从中获取酬金,便解决了日常用钱的问题,简直是一举两得!
她收好钱袋,一把搂过柳云暝的胳膊,笑吟吟道:“既然咱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今儿我请你去喝酒,以庆祝今日的刺杀圆满成功!”
柳云暝脸微微一红,似怒非怒地道:“死淫贼,快放开我!”
杭初霏连忙把手从她胳膊上移开——她方才一时忘记自己现在还是男相了。
“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真——不是淫贼!你以后啊,就叫我杭道长吧!”
柳云暝:“…………”
杭初霏戏谑道:“来来来,现在快叫一个!”
柳云暝秀眉微蹙,低声道:“凭什么?”
杭初霏双手抱臂,故作生气:“谁让你叫我淫贼。你冒犯我,都没让你道歉呢。”
柳云暝轻哼了一声,不情愿道:“杭——道——长——”
杭初霏笑着,故意长长地“诶”了一声。
柳云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怎么办,这家伙好欠打!
“走吧,喝酒去!”
柳云暝问道:“去哪喝酒?”
杭初霏道:“桐花街吧,那一带我记得有好几家酒肆。”
其实柳云暝本不喜欢喝酒的,但在方才的刺杀中,她的体力已耗费了不小,若是去酒肆里小坐,倒是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莺啼声声,清风和畅,刚开门的酒肆外,旗帜正飘扬。
杭初霏唤来了店中的小厮,问道:“小二,沧海琼仙有没有啊?”
那人笑眯眯地道:“有的,有的!客官还要点什么?”
杭初霏本想说不用了,而就在这时候,她的肚子传来一阵叫唤,便又道:“那……再给我们来二两牛肉吧!”
小厮道:“好嘞!两位客官稍等片刻!”说罢他便转过身,匆匆离去了。
杭初霏和柳云暝对面而坐,确认四周没有可疑人物后,杭初霏身子往前一凑,压低了声音道:“你们绯羽庭在哪里呀?”
柳云暝冷冷道:“不予作答。”
杭初霏一脸扫兴道:“哎哟,跟你合作了还不告诉我,那我若是有急事该怎么找你嘛!”
柳云暝沉吟了片刻,就在这时,小厮把酒和菜一并端了上来:“两位慢用!”
待小厮走远后,又过了须臾,柳云暝方缓缓开口:“在云岫山。你若是敢说出去,我非杀了你不可。”
杭初霏拼命点头道:“你且放心好了!我杭初霏嘴可严了!”
柳云暝忽然自嘲一笑,道:“你知道么?我挺羡慕你的——”
杭初霏刚夹起一块牛肉,正要往嘴里送,一听到这话,筷子悬在了半空中:“羡慕我?为、为何啊?”
柳云暝叹了口气道:“自我加入绯羽庭这个组织以来,便不曾拥有过自由。你能够云游四方,而我却只能不断地接任务,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拼尽一切,捱过严寒酷暑,得到的,也就只有庭主给的赏金。”
杭初霏道:“唉,至少啊,你还能拿到高额赏金,也算是没白干嘛。”
“那也未必。”柳云暝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我曾浑身是伤行于雪岭之间,提着目标人物的首级,步履蹒跚,又遇到了突如其来的雪崩……哈……我差点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回到组织后,由于没在两日之内将头颅带回去,我连个铜板都未能拿到。”
杭初霏听完,垂眸轻叹:“嗨,那还真是……”
柳云暝方才所说的事情,也让杭初霏不禁想起了一件发生在一百多年前的事。她往窗子望去,曦光顿时洒在了那张白皙俊秀的脸颊上,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风发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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