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安刚要踏上玉桥的那一步被身后的人松开手。

“你不愿意？”蒋明安惊愕之中含着落寞的语气回头，他垂眸认真的注视白粼。

“我——”

人群几乎都已涌向城南，此刻白粼犹豫的声音再小，蒋明安也听的很清楚。

白粼是不愿意的，她喜欢的是蒋居安，蒋明安别过头苦涩的笑起来，强压住眼底忍不住要泛上来的白雾。

她仰头眼中流淌过许多情绪，最终还是想和他解释。

“人妖殊途——”凌厉婉转的女声在白粼的背后传来。

察觉到杀气的白粼，迅速转身用右手护住蒋明安。

二人看向声音的来源，青衣女子持剑昂立，发丝间的青绿色丝帛被风吹起，如同神明降世来审判她。

“小九姑娘？”白粼疑惑的盯着面前的来人。

“白粼姑娘骗了你，实在是对不住，可我要出城，得罪了——”话音刚落，纯钧剑便冲向白粼。

剑气如破风，刺破平静氛围。

蒋明安不会法术，白粼将他推向桥的另一边。

白粼抵御她的剑气，直到用起灵力的时刻，白粼感受到大部分的力量都流失。

根本无法抵抗九歌的剑，白粼迅速收手，抓起蒋明安的袖子消失在玉桥上。

另一侧蒋府内，恶灵仿佛突破某种限制，竟然能开始攻击人。

一时间西院血流成河，而蒋居安还在府中的屋子内欢.爱，丝毫未曾察觉如今蒋府已经变了天。

黑压压的夜色下，乐正胥站在蒋府的上空一道金光闪过，恶灵消失一大半，然而少数的恶灵怨气浓重，难以消除。

乐正胥落地唤出龙泉剑，与恶灵交战。

虽然算不上多强，但是恶灵的数量多，一时焦灼的鏖战。

此刻白粼带着蒋明安回到东院内，蒋明安倒是没受伤，他平静的望着白粼。

“你早就知道了。”白粼坐下调息，有些意外蒋明安的反应。

他难道早就清楚了她的身份，但却没有拆穿她。

“见你的第一次我就知道了。”蒋明安坐到她的身边陪着她，就像是往常白粼会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

白粼眼角泛起笑意夹杂着些许苦涩，她运转体内的灵力收敛于一处面露难色，双手间出现发着白光的鳞片，手掌般大小，漂浮在白粼的掌心。

那是她修炼五百年来的护心麟。

“你拿着护你一世平安足矣。”还没等蒋明安开口说，白粼直接把鳞片打入他的体内。

鳞片入体，蒋明安一时间动弹不得。

“西院出事了，我要去一趟。”白粼施法困住蒋明安。

她明明也受了伤，却还是要去西院。

尽管蒋居安死有余辜，可那些女子不该死。

事情并没有像白粼想的那样顺利，门口站着的人让她意外。

“白粼，交出护心麟！”老道士一改往日慈善祥和，语气蛮横。

完全不同于之前见到的他，浓重的邪气不再被掩盖。

白粼抬手结印，将他打退一步。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道士挥动手上的拂尘，仅仅只是一次术法，白粼便被打到在地。

老道士的修为明显比她高的多。

“给过你机会，我剜了你的心，自己取出来——”老道士走到白粼面前，邪笑的对她说道。

白粼身受重伤，何况她流失一部分灵力，她此刻嘴角鲜血不断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裳。

她紧紧护着胸口处的若隐若现的鳞片。

“轮不到你撒野。”

一道剑气将白粼与老道士隔开。

九歌落在白粼的身前，及时护住她。

“你是谁？”老道士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九歌。

“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九歌哼笑一声开口，眉宇间都是对她的轻蔑。

“东院的符纸是你布下的。”

“是。”老道士轻轻挑眉，同样是一种不屑的眼神。

“碍事的人，会死的。”说罢，老道士突破皮囊变成另一个模样。

鲜红的衣裙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头发上挽着红箭簪子，指尖似乎撕了人皮，指甲被鲜红色掩盖。

她向九歌径直冲去，来不及躲避。

这是九歌从未见过的一种灵力，没有任何记载。

她比自己强。

九歌用纯钧剑勉强挡她的袭击，然而很快九歌便坚持不住，结界露出裂痕。

就在快要被接触的瞬间，白粼再次凝结出一片护心麟，随后进入九歌的体内。

白粼心口顿时如刀割般裂开口子，口中鲜血吐在地上。

有了护心麟的加持，九歌蓄力将老道士推出去。

“你！还有一片，交出来！”红衣女子恶狠狠大声的呵斥，只想去抢夺最后一片护心麟。

九歌挡在白粼的身前不肯让开，以她的能力逃跑自然不是问题。

明明她是很想离开的，却站在白粼的身前纹丝不动。

九歌双眸凌厉的盯着铺面而来的鬼魅。

她的速度之快，让九歌眼花缭乱尽管如此九歌还是手持纯钧剑丝毫不让。

就在即将抓住九歌的一瞬间，面前突如其来的一道红光将红衣女子击退。

有人在帮她，还来不及细思，体内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那凤凰的声音。

“要借我的力量吗？”

此刻九歌不需要回答，此刻她需要力量去击退面前的红衣女子。

身上流动血液翻滚起来，被注满了灵力，瞬间九歌整个人变得越发气势强盛，一双淡若银灰色的双眸变成蓝色。

纯钧剑的消散，转而替代的是九歌右手升起的蓝色火焰，不断的向红色身影交手。

一红一蓝的身影在月光下交叠，不分上下。

两人纠缠中，乐正胥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他解决完西院的恶灵匆匆向东侧赶来。

“二打一，一点都不公平！”红衣女子柳眉轻蹙，语气抱怨盯着乐正胥落在九歌的身边。

红衣女子的注意同时被九歌身上的琉璃火吸引。

与她过招的时候，她总是能感受同样属于千百万年前的气息。

想到此处，红衣女子的眸光忽而闪过一丝欣喜，小声的喃喃道：“你都还活着，主人快醒了。”

乐正胥的打量着九歌手上的左手，还不断的淌着鲜血，不知不觉间拧紧眉头。

“你不要逞强。”他小声无奈的说道，却又感觉奇怪，因此说出来之后乐正胥眉头拧的更紧。

九歌看了眼受伤的地方，并没有搭话。

“小姑娘，后会有期，护心麟日后我回来拿的。”红衣女子声音雀跃，从九歌的身边擦肩而过，带着挑衅的意味。

说完便化作飞烟消失。

九歌身上的力量忽然间被抽走，眸色恢复成铅灰色，转头疲倦的看向乐正胥。

突然间九歌感觉摇摇欲坠的身体被人搂住，短暂的倚靠在他的肩旁，深吸几口气，慢慢恢复体力。

凝神聚力，九歌轻闭双眸调节气息，恢复过来之后轻轻推开乐正胥。

乐正胥一脸茫然的看向她，明明刚刚还虚弱得不行，却还是要强撑着。

“白粼，你这样做值得吗？”九歌转过身，垂眸俯视倒在地上周身染血的白粼。

她还是那样浅浅笑着，右手紧紧护着胸口，眼神中的充满释然，好像这一切都已经按照她希望的发生。

“我只是想再离蝶落近一点，想杀了蒋居安。”白粼拖着游丝般的声音短短的说话。

伴随着这句话白粼眼里蓄着的泪水，滴滴滑落在地上。

那一份酸楚，一份同蝶落的牵绊，没人能懂白粼想说的话有许多，最终只是化作泪水和血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