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粼喉间突然再次呛出一口血，蒋明安身上术法因为蝶落受伤而松动，他着急忙慌的出门抱起浑身是血的白粼。

即使她的身上血和泪水交杂，他还是那般珍视的将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脸为她拢好头发。

“是我太想杀了蒋居安。”白粼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眸不敢直视蒋明安。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白粼脑海中浮现出从前蝶落的样貌。

具体是什么遇见蝶落，她已经记不清。

寇玉城临溪边，白粼原本是生活在小溪中的一条红白相间的鲤鱼。

那是她还未开灵智，直到后来修习，聚集天地精华修炼。

每日就是在溪边枯燥无味的修炼。

后来她遇见了蝶落，蝶落常常会经过那条小溪，自然慢慢就发现一条总会出现溪边的小鲤鱼。

蝶落日日采草药，会在经过的小路，为白粼带一些花，也会带一些小虫子给她。

但白粼是不吃虫子的，她是天地滋养而生的小鲤鱼。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鲤鱼逐渐修成人形。

可也是在这段时间里，蝶落再也未出现在溪边。

小鲤鱼没见过别人，她化成了蝶落的样子，只是有一颗痣的区别。

她不认路，但她记得蝶落身上的花香。

那是白粼第一次见到蝶落奶奶，她才刚靠近篱笆，蝶落奶奶便站起身小声的询问：“是落落吗，奶奶好想你。”

蝶落奶奶颤抖着声音，白粼没有跑开，反而走近蝶落奶奶身边任由她将自己抱进怀里。

她的眼睛本就不好，再蝶落离开后的日子里，蝶落奶奶的眼睛更是哭瞎了。

“她们都说你不回来了，奶奶才不信！落落肯定会回来的。”蝶落奶奶得泪水沁润白粼的衣裳，她发颤的声音让白粼心酸。

跟着蝶落奶奶一起落泪，她轻抚着奶奶的后背。

白粼用了很长的时间去寻找蝶落消失的真相。

越接近真相，白粼越发难以接受。

蝶落是在蒋府的后院中投井自杀的，没人知道在蝶落跳下去的那一刻在想什么。

是会想起溪边的小鲤鱼，还是在想奶奶以后怎么办。

蝶落本就无心大富大贵，更不会主动去吸引蒋居安的注意。

偏偏蒋居安看上了别具一格的蝶落，质朴的纯净。

他要挟蝶落，否则就要砸了她的小花园，让她和奶奶以后都不能在寇玉城生活。

出于无奈，蝶落最终还是屈服在蒋居安的权势下，嫁入蒋府为妾。

城里人谁不知道蒋居安风流成性，蝶落嫁过去没能经受住其他小妾的嘲讽，再加之蝶落不讨蒋居安的欢心。

在某日灿烂的午后，蝶落坠下井中化作恶灵中的一个。

白粼花了很长时间才将这些事情弄明白。

一颗刚入世俗纯净的心被仇恨占满。

但她不悔。

“其实，我不该这样的，蝶落姐姐会怨我吗？”白粼看向一处虚无。

恰好，蝶落就在她的面前。

“你没杀她？”九歌怅然看向蝶落，小声问乐正胥。

“没有，她一直很平静，不攻击任何人。”乐正胥同样小声和她交流。

或许，蝶落会原谅她的。

“小花园我打理的很好，蝶落姐姐我想看看你。”白粼眼角泪水如雨水般止不住。

一时激动，她的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别说话了，我给你去请大夫，你别说话了——”蒋明安哭得泣不成声，他一个劲的劝白粼。

几乎是在央求着白粼不要再说话。

但她的死局已然注定。

“你怎么不讨厌我呀。”白粼视线温和落在蒋明安的身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去为蒋明安擦去眼角的泪。

白粼眼底来自释然的眼神最后化为粲然微笑，丝毫不惧即将消散的身体。

她刚入人世间，却又要这样匆匆离去。

想为蒋明安拭去泪水的手垂落而下，随后白粼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蒋明安的怀中。

他试图去抓住那些消散的白光，一次次的落空。

蒋明安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是抓不住的。

他想过蒋居安也许会做错很多的事情，但却没有想过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此时蒋居安匆匆忙忙的从西院跑过来，身上只穿着一件褂子。

“大哥，那边有妖怪！”蒋居安惊慌失措的样子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

“纯钧——”九歌召唤出剑。

乐正胥迅速扣住她的手腕，剑眉凝重蹙起，小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虽然他大概明白九歌的用意，但生死不该由他们掌握。

“他该死。”九歌气势凌然盯上他的墨色双眸，挣开乐正胥的手。

“我们没有权利判定别人的生死。”乐正胥这句话说的又快又急，他生怕下一秒剑就刺穿蒋居安。

“你说的对，我倒是忘了，这些事情与我本来就没有关系。”愕然间纯钧剑消散，九歌淡去气势，眼神变得疏离淡漠。

忽然间脑海中想起了袁璟之，当时若玉也想杀了他。

她糊涂了。

大概是因为白粼给了她护心麟的缘故，她才想杀了蒋居安。

“别忘了开城门，我明日就离开。”说完九歌便飞身离开蒋府，只留下背影。

乐正胥的目送她离开，左手捏着的药只好收起来。

月色下九歌的身影如同蜻蜓在各个房顶上跳跃，回到客栈内的时候若玉还在等着她。

“小姐，你怎么受伤了。”若玉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那瘆人的伤口。

她赶忙在包袱里找药，为九歌上药。

“不碍事的，等会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寇玉城，回巫山。”九歌扯下面纱，伤药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九歌眉心拧到一处。

“小姐下次能不能告诉我。”若玉放下伤药，运气体内的灵力为她快速疗伤。

“我怕你受伤，你太弱了。”九歌直截了当的说出口。

若玉虽然知道是为了她好，但还是听起来怪怪的。

未过多时，若玉收手将布条缠在九歌手臂上。

“若玉，当初在九歌城要是我给你机会，你会杀了袁璟之吗？”

若玉缠绕的动作在听见这句话时略有停顿，闪过一丝悲戚的情绪。

九歌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若玉淡然开口：“少主，当日你说的对，杀了一个人不能救活另一个人，何况他也有得到了自己惩罚。”

她顿了一顿，随后接着继续说：“我听说，袁璟之后来发疯了，好多人都知道了他的事，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你为什么当时想杀袁璟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时会那么想杀了蒋居安，明明她当初对袁璟之都没有那样的狠心。

“因为恨，恨他杀了可儿。”若玉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有泪，九歌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