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梦魇

玉蛇额间的一点红痕散去,它和雨和风的契约解了,玉蛇身上如今只有季姒的灵力,对付树妖显然是不够的。

“我在这你们还敢放肆。”九歌瞬移到玉蛇的身前,气势凌然犹如漓。

树妖分的清漓与九歌的区别,不由得捂嘴看着九歌狐假虎威的样子。九歌右手还是持着竹枝不肯使出纯钧剑,即使是一根竹枝她也能使出不一样的气势。

季姒轻轻放下雨和风,引出利刃在手,转身与九歌并肩而战,“你近攻,我用暗器。”季姒瞥了眼九歌小声道。

九歌利用竹枝与树妖拉开站位,季姒用利刃与暗器与她交相配合,三人来回看不出任何的输赢。

季姒袖中飞镖旋转而出,树妖向后退到龟报的身侧,“走,漓随时会出现。”龟报低声与树妖说话。

她知道龟报在担心什么,只是这样走了有些不甘心,更何况她才刚觉得有点意思。

树妖持红枪上前试探九歌,九歌挑起竹枝与长枪周旋,脚下不断后撤,避免被红枪伤到,这样近的距离,九歌将树妖眼中的狂妄挑衅看得一清二楚。

季姒粉色身影使用踏云飞步绕道树妖身后,匕首刚向前滑动,树妖回身踢到她的腹部,随即手上红枪捅向季姒。

龟报上前与九歌交手,树妖一枪红光闪过,季姒因伤不能迅速在动,这招攻势何其快,是要直取季姒性命。

“阿姒——”喻深使着不成熟的踏云飞步迅速挡在她的前面。

两人重重倒在地上,喻深将她护在身下,口中鲜血吐在季姒的肩上,他的手紧紧为季姒撑着地。

季姒身子一怔,什么痛都顾不上了,只觉得惊异心痛,怔怔的凝视喻深,眼里蓄泪迟迟不肯落下。

“阿姒,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喻深声若游丝,含笑望向季姒,与她四目相对。

喻深原以为他可以为名利活一生,但在帮了季姒后他动摇了。

他爱名利,更爱她,心疼她。

内心急剧的悲恸,导致季姒凝眉一句话也说不出,而季姒眼角的泪水就是喻深想要得到的最好的答案。

“我......”

喻深还是没能亲耳听到季姒的答应,他沉沉的靠在了季姒的肩头,“我......”季姒长长的喘息,“心里有你啊。”她闭眼不愿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心里有你啊。”季姒拖着颤音完整的复述这句话。

另一面树妖见人倒下不再纠缠,转而枪头倒转指向九歌,龟报向后撤出,为树妖腾位置。

“龙渊。”乐正胥剑上龙影显现,径直冲向树妖。

树妖腾空一跃收回红枪,挑眉轻笑揶揄:“小情郎急了?”九歌定住身被树妖的话说一怔,什么小情郎,她全然不知故而讶异的望向乐正胥。

原先听到这些话的乐正胥面色如常,只是这句话有九歌在的时候,好像就变了味道,脸上起了霞云,还好雾蒙蒙的雨丝为他遮掩才看不出异常。

“心情好,放过和风城了,不过下一次就不会了。”树妖收起长枪,这次她也算打得高兴。

“蝴蝶铃是不是你盗走的?”见她们要收手的意思,九歌不由得问道。

树妖从袖中拿出紫色的铃铛,“你说这个?”她轻轻晃动,铃声回荡在耳边,众人险些失去神智,独有九歌狠厉的望向树妖。

蝴蝶铃的铃声引来周遭的**蝶,但树妖并不打算继续下去收了铃铛,与龟报消失不见。

九歌伤口处开裂,此时也顾不上这点疼痛。九歌来到雨和风的身前,她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

她临死之际好似并不痛苦,可她们都知道,雨和风承受的痛并非看上的那般简单,五脏六腑被灵力冲破,全都在体内破裂。

玉蛇化成小蛇伏在雨和风的手边,它清楚雨和风已然消逝,但还是如同往常那样缠绕着雨和风的手腕。

“我回......”玉蛇嘶哑着声音艰难的想要说出,它想要回到极寒之地。

其实它回答雨和风的不是“我会。”而是“我回。”只是她再也听不到了,在玉蛇的心中,只有雨和风才是它唯一的主人。

季姒扶着喻深的尸体坐起来,此刻的喻深如同木偶任由季姒摆布。“傻子,下辈子不要救我了。”她取出一直放在他怀中的玉佩挂在喻深的腰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季姒想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明明两个人之间不应该有爱的,互相都只是利用彼此而已。

全都没有答案了,季姒想知道的,喻深想听到的,只能说给风听了。

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停下来,天边的乌云散开,阳光透过云层倾洒而下。

季姒抹去眼角的泪,此刻九歌抱着雨和风的尸体走到季姒身旁,“我找到向晚了。”九歌同她说话,或许这样能够让她好受些。

“谢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季姒眸光流转,泪眼朦胧的她站起身来,“把城主交给我吧。”她想要接过雨和风。

季姒心中只有三个人值得让她豁出性命,一是从小爱护长大的妹妹,二是喻深在黑暗中拉过她一把,三是知遇之恩的雨和风。

“向晚能跟着你我很放心。”季姒垂眸说道,她怀中抱着雨和风的尸体。尽管早就知道她活不长,但在面对死别之时还是不能平静。

雨和风手腕上缠着的玉蛇,“你回极寒之地吧。”季姒心里清楚玉蛇的心中只有雨和风,不会有人会再真正的降伏它。

结契容易,解契难。

季府内若玉守着季向晚,心却早已飘走。若玉惶惶不安的看向天边的日光,隐隐觉得九歌是安全的,就像现在云开后的金光。

九歌与乐正胥回到季府内,同时还带了季姒一起,只有她才能解开季向晚的心结。

“少主!”若玉冲到九歌的身边,上下打量她。

“我没事。”九歌眉眼温和的笑起来,经此一遭后,九歌看起来与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些。

季姒神情黯淡垂眸道:“我去先进去看看向晚。”喻深与雨和风先后离世,如今她必须要确保季向晚的安全。

若玉先是犹豫片刻,向九歌确认过之后才让了路。

房内季向晚沉沉的陷入梦魇,眉头拧在一起,额头处的冷汗直冒。季姒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阿姐来晚了。”季姒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阿姐对不起你,向晚。”她感受着季向晚身上冰凉的温度。

梦魇之中,日光灿烂,季府内一派生机,季向晚坐在凉亭中看向季姒,彼时她忘记了天水镇的事,只记得阿姐陪在自己的身边。

季姒笑得温柔,同她招手:“向晚,一直留在这里好不好。”

季向晚奔向她的身边,扬起灿然的笑:“我都听阿姐的。”她依偎在季姒的身边,享受着爱与阳光。

季姒进入梦魇之中,远远的旁观这一幕。但她并不后悔如今走的每一步,季姒泪水划过脸颊。

“阿姐,你会离开我吗,会骗我吗?”季向晚闭着眼,突发奇想的问起这个问题。

日光退去,乌压压的一片黑云笼罩在她的上方,季向晚猛地睁开眼,她慌乱的寻找季姒,“阿姐!阿姐!”她大声的喊着。

刚刚温馨的季府,变成了下着磅礴大雨的长街,她在长街之中寻找季姒的身影,雨水低落在她的身上。

“好冷,好冷,阿姐你在哪。”

“阿姐!”

季向晚在长街中奔走,寻找她的身影,她跑过的每一片土地都在她的脚下消失,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

季姒则不断的拍打梦魇的入口,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进入其中,她眼睁睁的看着季向晚在梦魇之中挣扎。

“向晚!你听得见吗?”季姒高声拍喊。

她的悲痛害怕让梦魇的结界不断的加固,尽管季姒能够进入梦魇却无法靠近她。

眼瞧着长街坍塌,季向晚跌落到另一个地方,她来到了喻家书院。书院中她看向讲学的季姒,“阿姐,你是骗子。”季向晚痛声大喊,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心间的刺不断地锥扎着她,季向晚双手捂住耳朵,无助的闭上眼,泪流不止。“阿姐,你在哪?”她嘴里小声的呢喃。

每一个关于季姒的梦境都会让她坠入深渊,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季向晚无力分清辨别。

“阿姐在这!向晚!”

“向晚!向晚!”

“闭着眼往前走!”

季姒施法试图打开结界,直到看到结界开口的瞬间,季向晚陷入了下一个梦境。她停手了,只有季向晚自己才能走出来。

——“既是珍贵之物,应当拥有保护它的能力,而不是随时丢弃。”

——“相信你。”

——“阿晚,那个糖人好可爱,小兔子一样,你觉得像不像我?”

师父,若玉,是你们在唤我吗?

季向晚仿佛在一片黑暗之中,看见了三人一起从天水镇走到和风城的画面,她听见了铃铛声。

干净清脆的声音,击碎了黑暗,她仰头望去,是九歌与若玉在向她伸手,她将手递出去,睁开眼看见了围在床边的人。

有师父,有若玉,有阿姐,还有个不认识的男子。季向晚恍然之中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师父,若玉,阿姐,”她依次小声的喊道。

九歌的手中还握着她腰间的铃铛,“醒了就好。”九歌将铃铛挂回去,嘴角挂着疲倦的笑。

“向晚。”季姒开口唤她,眼中的担忧之色迟迟消不下去。

若玉站在一边一时间说不上话,只是静静的看向她。

“阿姐,我......”季向晚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季家引起,不怪她。只是与阿姐似乎朦胧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

季姒洞察人心自然清楚这些,当初她不愿意与季向晚相认也是这个道理,她回不了头,只能往前走,只求问心无愧。

“向晚,很多事情已如滔滔江水而过,不必寻求因果,顺应便是最好的。”季姒宽慰她,同时也是劝她自己。

“让阿姐抱抱好不好?”她垂眸看向季向晚,她的眼中含着浓浓的歉疚之意,若是季向晚愿意,那也就说明她心里过了这个坎。

季姒在等她的回应或是一个回答,“阿姐,我真的很想阿姐,阿姐是最好的阿姐。”季向晚毫不犹豫的扑在季姒的怀里,如同幼时她扑在阿姐的怀里撒娇。

只是如今不同了,如今是用这个拥抱同过去的阿姐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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