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泥土清香弥散在季府之中，季向晚自从见过季姒之后很快又变回小太阳，只是因为联姻的事情，季向晚总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周家的事我查过，他们来去不定。”季姒嗓音哑然带着幂篱同季向晚说话，这几日来季府季姒都是这副打扮。

她既要处理喻深的后事，又要接手城主之事已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还是会抽时间看看季向晚。

只是从那之后，他们几人都没见过季姒幂篱之下的神情。

季姒从怀中拿出小瓷瓶递到季向晚的面前，随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周家的秘药，我仿制的一份，你带着身上。”

踏云飞步其实是一种燃烧体内筋脉提高速度的捷径，但凡是捷径都需要付出代价。

季向晚收下药瓶，转而高兴的同她讲：“阿姐，我要离开和风城。”

若是搁在以往，季姒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她，要她安全的留在季府。只是现在她的身边有人能保护她，况且季向晚已经长大，不能将她一辈子留在这里。

“好。”季姒背过身小声的回应她，幂篱上的纱被风带起，这一抹背影是季姒同她的告别。

风簌簌的吹，吹动树叶乱晃，季姒的泪滴滴无声在手背上。不过片刻，季姒便消失在季府内。

九歌站在门前天狐还是绕在她的脖颈间，若玉梳着斜辫靠在柱子边，房梁上乐正胥与九歌相对。

季向晚告别季姒回身看向众人，扬起比太阳还要温暖的笑，高声喊道：“师父，若玉，下一个地方是哪里？”

天狐睁开眼，漫不经心道：“碧水江。”

“蝴蝶铃去碧水江了？”季向晚没头脑的惑然问道。

九歌眸光闪过慌乱被迅速掩盖下去，去碧水江是要问清关于炽与漓的事情，至于蝴蝶铃自然不会出现在碧水江。

只是这些话要是九歌来说会显得怪异，只好借由天狐开口。天狐快速瞥见九歌的眼色，闭上眼道：“嗯。”

天狐也害怕说得多了会露馅，赶紧开始假寐。

四个人中只有乐正胥知道九歌的灵力不济，她不愿让若玉与季向晚知道，更何况现如今有了乐正胥的加入，反倒可以松口气。

和风城距离碧水江的距离倒不远，出了城往西行一日便可以到达。

季向晚郑重的向季父辞别，即使忧心却也无法拦下她。季父十分清楚她的性格，如今父女俩又因为联姻之事有了隔阂。

要让她留下的话确实难以开口，因此只是给了许多的银钱，以此照顾一行人。

远处季姒站在赌坊之上观望着她们四人上了马车，这一别不知何时是归期。

宽敞简朴的马车内若玉欣喜的开口：“阿晚你这么有钱！”说完一脸崇拜看向她，季向晚则被若玉说得话感到颇为傲娇起来。

乐正胥则是一言不发，目光时不时落在九歌的伤口处，“你的伤？”内心明明只是注视，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说出口。

九歌瞥了眼伤口，轻笑道：“不碍事，已经好多了。”

面上温和的笑意不太像九歌，没有了面纱的遮掩，反倒多了些柔情，少了疏远的感觉。

“公子是哪里的人？我从前怎么没瞧见过小姐有别的朋友。”若玉听见两人在说话，有些好奇的加入其中。

她最为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个人能陪同少主一起，并且看起来和她这样相熟。

乐正胥墨瞳微沉道：“我曾在寇玉城见过二位姑娘。”这话不假，只是将她的身份绕了过去。

说实话不是不可，只是没有得到她的许可，乐正胥目光瞥向九歌。

九歌了然乐正胥的担忧，转头同若玉说道：“他是旧友，叫他胥就好。”不管是九歌自己，还是乐正胥，将身份名字暴露在外都是危险的事情。

因而九歌选择保留乐正胥的身份。

马车轱辘碾过石板路，旭日高升于正空，渐渐的日光下沉。

“姑娘们，前面是岔路口，不远处有茶铺可要去吃些。”车夫扬起马鞭问道，从和风城出来之后，马不停蹄的跑了大半日累得想要休息，故而询问四人。

与其说是询问四人，不如说是询问九歌，若玉与季向晚都是听九歌的，至于乐正胥沉默少言，自然也就听九歌的。

“这么久了，出去歇一歇。”九歌看得出自家的二人是有些疲倦。

若玉一听当即便开始憨笑起来，车夫将马车拴在一旁，若玉与季向晚先行跑到铺子里坐下，九歌和乐正胥则稳重慢步前行。

树林中的斜阳，温温热热的洒在身上，阳光将影子拉长，惬意安然的阳光，忽而间直入九歌的心间，她很久没有感受过阳光是炙热的。

一路上无论风吹雨晒，九歌都未曾放在心上，只是在这一刻，她对周边的人事物有了真实的感受。

乐正胥开口问道：“你打算一直瞒着她们吗？”问出此话，能清晰感知到身边的人，顿了一瞬。

良久，九歌思忖片刻后说道：“如果最后这件事能成，我不想让她们知道，徒添忧愁而已。”

随后又转话头道：“这一路还得让胥公子多多配合。”话落，九歌的眉宇间舒展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泯则逝。

这间茶铺的人不算少，过往的商人以及住在周边的人都会在此歇脚。若玉占了好位置，已经喝起了茶，桌上还蜷缩着天狐。

等到九歌和乐正胥走过去时，两人已经吃饱喝足。两人才刚坐下，旁边一桌的人便开始兴致高昂的说起些趣事。

因茶铺不大，几人的声音听得清晰。

“那雪人就像是真的！”一人惊叹道，眼中不可置信。

“我听说是等情郎回家呢，不过谁也没见过雪人长啥样，一堆白花花的有什么好看的。”一桌同坐的人接过话头。

“我们这个地方是不下雪的，为啥会有雪人？”端茶的小伙不禁疑惑道。

有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山上呢有寒气，况且临着碧水江寒气重得很呢。”小伙听了忙回应道：“我们山脚下做生意的，不大上山去。”说罢还不忘附上敦厚的笑。

听了新鲜事的若玉越发好奇，不解的问道：“雪人？怎么会是真人？”雪人不都是用雪堆起来的吗，怎么会有情郎。

季向晚接上若玉的话：“都是唬人的，你还放心上了？”若玉向来胆子小，季向晚专门哄着她。

九歌睨了一眼隔壁桌上的几个人，都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这嚼舌根。

休息片刻后九歌决定不多当误时间，要趁着若玉和季向晚还没发现她灵力尚缺的事情之前，找到龙宫主问清楚千百万年前的事。

离开茶铺之后越往山上走寒气越来越重，日光西沉下落。

“姑娘们前面就到了，我不太愿意往上走，晚上邪气得很。”车夫望了望余晖洒落的光，再看向前路实在是心头害怕得紧。

本就因为寒气重感到阴森，现在是越发的胆寒。

送到这里离碧水江的距离不过半个时辰，“行了，那便多谢了。”九歌示意若玉前去结账，一行人匆匆下了马车。

乐正胥一直站在九歌的侧后方，若玉与季向晚则是挨得近。借着天边的余光，还能瞧得见路。

越往里走天色跟着暗下来，靠着乐正胥指尖微弱的火光往山上去。

“那是什么？”若玉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一团黑影。

远处仿佛有座桥，周遭是平缓的坡地，再往远处看去似乎有火光炊烟在升起。

季向晚的视线顺着若玉刚才的地方看去，什么都没瞧见，估计又是若玉幻视了。“哪里有东西，你想多了若玉，别害怕跟着我。”季向晚攀上若玉的肩，将她圈在怀中。

乐正胥指尖散出一道银光，所到之处的景象全都亮了起来，确实没有任何的东西。“去前面有人烟的地方看看。”九歌迈出步子往前走去。

不管什么妖魔鬼怪，现在都得先放在后面。

“这就是碧水江吗？”季向晚看向脚下深不见底的江水，加之如今夜深只有烛光微微，这水像是深渊。

九歌与乐正胥暂时停住脚步往下看了去，倒是真有几分可怕。“天狐，你看呢。”她揪住在睡梦中的天狐。

天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天色晚且黑它看不真切，更何况它现在感受不到有灵力在这块水面上波动。

“主人，我看不太清楚，明日再来吧。”它虽疲倦，不过对于正事还是很认真。

风吹动水面的波痕，若玉惊叫出声：“有鬼，有鬼。”她看向桥的另一端，赶紧扯着九歌的袖子，躲到她的身后。

三人皆望向若玉出声的那一处，如她所说有一团黑影，来回舞动，看得出那团黑影身姿曼妙，有规律的跳动。

那副样子是在跳舞，可这大黑夜的在那处跳舞做什么。

“是谁在装神弄鬼。”九歌挑出腰间的短竹枝刺向黑影。黑影被竹枝击中，看得清晰是被击碎，一片片的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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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