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倾落在碧水江面上，碧蓝色的湖泊倒映天边流云，流水白云如同一幅幅生动的画，九歌上前一步试图唤出龙宫主，还没走出一步，乐正胥蹙眉将她拉回来。

他道，“湖面死寂，不像是有灵物的样子。”闻言九歌仔细凝视湖面，可这湖水这样透亮不该没有灵物。

她回忆起天狐曾说龙宫主常年居住于碧水江底，不应该会出现湖面死寂的情形。

九歌柳眉轻蹙，视线停留在湖面上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唤出龙宫主吗？”她向后退上一步与乐正胥并肩而站。

乐正胥从窄袖中抽出一张空白的符纸，片刻后咬破食指以血画符，嘴里念道：“见血生怜，万物有道。”而后他将符纸扔向湖面。

符纸迅速脱手最终停留在湖面的中心，没有落在湖面上，也没有任何的晃动，仿佛被时间静止，那张符纸就那样停滞在湖面上。

“有人来了？”碧水江内忽然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引得湖面波澜横生，一圈圈的涟漪在湖中荡开。

“可是龙宫主？”九歌上前扬声回应湖底。

“我出不来被封印了，抱歉。”那声音里透着惋惜无奈，“你的气息有些熟悉，是不是故人来了？”龙宫主在水下疑惑问道。

九歌靠近湖面但却不像刚才那样试图去触碰碧水江，“龙宫主是不是认识漓。”她的声音清晰的传达到湖底。

龙宫主对漓并不陌生，千百万年前曾并肩过的同伴，只是她的气息如此浅淡，一时半刻龙宫主竟然没能认出来。

“符纸坚持不了多久的，我不能离开碧水江，若是你能下来的话，那样会好些。”话音刚落，在湖面上静止的符纸竟然自行撕裂掉在湖中。

而龙宫主也再没说话，失去符纸的助力，难以再与她交谈。

“乐正胥，你敢下去吗？”九歌侧过头看向他，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询问，而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乐正胥已经走到江边。

九歌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她从未想过乐正胥会这样的坦然，从寇玉城到现在，乐正胥仿佛没有回绝过她的任何请求。

现下不是这些的时候，九歌见他先下去，跟着便一起潜入江底，和九歌想得不同，这碧水江深得多，仿佛深渊黑得看不见底。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水中游动，但却在江底没有见到任何人，更别说龙宫主。

继续往下潜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况且要面对的危险很多，九歌加快速度游动至乐正胥的身边，伸手扯住他的袖口。

“上——”

一时间竟然忘记在水中，九歌下意识的开口，嘴里呛进不少的水。乐正胥回头眼中藏不住的担忧被九歌一览无余，他反手抓起她的衣袖向上游去。

乐正胥先到岸边扶起九歌，浑身都已湿透，衣裳粘着肌肤，勾勒出九歌纤细的腰肢。

“怎么了？”她看向乐正胥不自在神情。

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流转至江面，“这里下了禁制，凭我是解不开的。”话锋一转，九歌也不再追问刚才他的不对劲。

碧水江江底仿佛深不见底，就算是一直向下游去都没有的任何的变动，甚至连江底任何生灵都没有。

“那用漓的力量。”说罢九歌试图运转起漓的灵力，顷刻间身上熟悉的那股力量开始在体内流转。

乐正胥站在她的身侧，抬指试图去拦下九歌，但在思索片刻后他还是将手放下了。

因为此刻没有别的选择，以他的力量是解不开这股禁制，从九歌之前说得话可以推断出，这禁制是千百万年前就设下的。

那种的力量是他无法达到的，唯有同一时期的漓，或许能够破开。

在和风城中他见过漓，他有些地方想不明白，明明漓是要夺取九歌的身体，却还是会危难的时候会现身保护她，这些种种都在说明漓不止是想要夺取九歌身体那样简单。

彼时九歌周身散发出蓝色的灵力，两指间凝出一道蓝光，待到蓄力之后蓝光直抵江面。江面随之荡起波涛像是坠入了巨石，在江中心出现水柱，进而在风的作用下形成水柱。

狂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吹得九歌湿发横飞，她凝神望向江面的中央。渐渐的江面上的水柱缓缓而下，又重归于平静。

一切平息后，碧水江中卷起一阵水花，水花中包裹着蓝衣女子，水流落下之时显现出一位女子，她肤白胜雪，蓝衣披纱，柔情曼丽身姿，墨发飘扬，只是她的双眸之上覆盖着一层纱。

“漓，许久不见。”龙宫主嗓音轻柔，婉转如同流水让人心安。

龙宫主赤足点在水面上，尽管她双眸看不见任何东西，却能通过灵力感知周围的变化。

“我不是漓，龙宫主我来是想问一些事情。”九歌淡声道。

她轻笑一声，“问什么呢？”语气饶有兴致，对他们二人并没有敌意。龙宫主蓝袖挥动，纵身一跃从九歌的耳边闪过。

“想问漓与炽，以及螭吻。”九歌转过身与龙宫主相对而立，乐正胥随即站到九歌的身边。

龙宫主眼上的纱带随发丝飘动，她身上的蓝衣透着晶莹的光，即使看不到双眸，也能感受到出世绝尘的气质。

在听到螭吻的名字时，龙宫主轻叹口气，“螭吻。”停顿良久她才幽幽又道，“是我哥哥。”从语气便能听出她的无奈与哀伤。

尘封千百万年的旧事再次被翻出来。

螭吻久居海底，是海的主人，拥有的力量远远越过漓与炽，凤凰一族栖居于丹穴山，展空翱翔是自由的象征。

而陆地之上的妖兽不愿与海打交道，因而螭吻萌生了想要用海水倒灌陆地，让世间只有海，让所有的妖兽都居于海底，为他所管辖。

“那时候，还没有人的诞生，只有妖兽，漓为了保全陆地，领凤凰一族与海一战。”龙宫主缓缓道来，“漓打不过哥哥的，但她为了陆地所有的生灵，以及凤凰一族她以身封印了哥哥。”

她清楚螭吻做的是不对的事情，只是无论他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螭吻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哥哥，因而她语气中总是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再后来的事情，就如炽说得一样，漓剩了一缕神识在丹穴山。

“漓有傲气，心有大义，爱着天地万物。你不是漓，你的心是空的。”龙宫主指向九歌的心脏处，语气淡然。

九歌垂眸看向胸口处，明明有心跳声龙宫主却说她的心是空的，“可漓说我生情了。”九歌道。

龙宫主沉吟片刻后道：“那或许是我看错了，小姑娘你知道哥哥要回来了吗？”

螭吻要回来了，这句话她从炽的嘴里也听到过，难道是因为漓将要觉醒，才会导致螭吻冲破封印吗，九歌心中思索着。

“那时海陆会再起争端，只有漓能阻止。”龙宫主垂头陷进回忆，她不是没有试着拦下螭吻，只不过不仅被夺走了眼睛，还被封在碧水江。

所有千百万年前的人都在告诉九歌，只有漓才能够做到这些事，只有她才能够拯救那场战争。

九歌问道：“漓不喜欢人，对不对。”

龙宫主轻笑，“漓爱的是天地，人是后来衍生的，她自然是没有感情的。”不止是漓，就连她也没有那么喜欢人。

“小姑娘，谢谢你解了封印，但我想你会试着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对吗？”龙宫主一字一句认真的问道。

她能感觉到螭吻的力量在不断的复苏，很快那场大战会再来。

乐正胥站在一侧将九歌所有的神情都收在眼底，他算的天下大势那一卦，原来是埋在这里，九歌的命是天下中的一环。

可她为什么要去承受这一切，难道就因为她是巫族的人吗。

“前辈，不该这样将重担压在她的身上。”乐正胥嗓音低沉，为九歌要走上这样的一条路感到不公。

“谁让漓选择了你呢，小姑娘你不能自私。”龙宫主绵里藏针，不知不觉间就将九歌推到了前后两难的境地。

巫族确实承了凤凰一族的恩惠，而她也因漓的到来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灵力。九歌确实没有任何能拒绝的理由，或许她的命运逐渐不能由她掌握了。

如果没有漓她不会安然的活到现在，圣女的一生都是在为漓铺路。九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就算龙宫主不说这些话，她也必须走上这条路。

那时在和风城漓与她做交易，要九歌在未来交出自己的身体，并且在树妖与龟报之前找到螭吻破除封印的东西。

九歌城的蝴蝶铃，和风城的和风镜，无双城的太虚折扇，怜香城的笙笙花，而她已经拿到的和风镜与护心麟。

剩下的就是太虚折扇与笙笙花，但在漓的说法中还有一样是她不知道的，她暂时无法确定最后一样是什么。

“我会阻止这一切。”九歌笃定的答道。

她已经没有别条路能走，不如就在这条路上继续而行，为了整个苍灵大陆，以及九歌城的城民。

若玉对不起，我可能回不去九歌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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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