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他们已经全部碰头,明日柏卿元等人会去医院访问徐桦,已经得到徐家主的许可。”
“既然得到了许可,那我们也不好阻拦。吩咐下去,他们既然要查这些往事,那就让他们多查些。”
“是。”
清晨初起的晨光微照在某个坐轮椅的瘸子脸上,显得他意外憔悴。身后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站着另一个男人,似乎是他的下属。
“她倒好,自己躲起来,把事情都推给我,那个柏卿元查的如何了?”
“他出生在西令,6岁被接去北莫,小姐去北莫的那段时间和他见过。”
“6岁……是徐箖亲自选的人么,罢了,好生照顾着。”
“是。”
男人转动轮椅,透过开着一条缝的落地窗去看那远方升起的朝阳,是啊,我们的游戏终于开始了。
徐箖。
2033年3月17日,冬芸路3号。
“柒柒,你是为了什么才加入这场混乱的搜寻行动的?”
秋允宁喝了点,刚认识她的云柒柒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大姐姐是个酒鬼,大清早就喝!
“我嘛?我没什么好理由,就是找哥哥。”
啪嗒——
云柒柒下意识去看门口,是聂琼来了。
秋允宁的眼神饶有兴味,“找哥哥?”
聂琼一有话题就接上来,“我也是来找人的!我来找我姐姐,她叫聂桑桑,和你名字很搭呢!”
聂琼瞧秋允宁那有气无力的样儿,“秋姐又喝了?这还早上呢。”
云柒柒:“不知道喝了多少,我一早刚起来就这样了。”
“你要不先送她回房休息会儿?今天也没什么事要忙,正好给自己放个小假。”聂琼提议道。
云柒柒伸手去扶秋允宁,“嗯好,我去送她。”
秋允宁靠上云柒柒,两个人走路都跌跌撞撞的。
聂琼看两人都走了,拿出自家公司里的文件开始审阅。
聂琼不久前死了父母,是事故,也是意外。聂琼因此成了聂家家主。
他来徐家找他的姐姐,来得比其他三人都早。好几年前他就来找他姐姐了,但徐家一直都只是接待他,却没给他他姐姐的一丝消息,聂琼在外打听了好久也只换来了姐姐的少许信息。
现在在搜寻徐箖踪迹的几人中,他是完全对徐箖没有敌意的,纵使她坏事做尽,他也相信事有隐情。
这是一种极为偏执的直觉。
柏卿元的到来告诉他这种直觉是不正确的,他曾试图否认自己,但这并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等把秋允宁安置好,云柒柒就下了楼。
聂琼正一门心思处理公务,云柒柒可不想去打扰他,但柏卿元让他们在客厅等他,说一会儿就来,现在秋允宁被她弄到楼上去了,等会还不一定能弄下来,客厅里就他们两个人。
云柒柒坐到边角的小沙发上,尽量避着聂琼的视线范围,她总觉得聂琼这家伙身后还摆着一张谱儿。
这么年轻的附属家主,怎么可能是没一点儿心思、像外表那么热情活泼的人?
云柒柒拿起手机,在手机上和父母报平安,又和朋友闲聊打发时间。
客厅里的这两人谁也不打扰谁,都在等柏卿元的到来,几个小时过去,柏卿元也不负众望的来了。
靠着沙发睡着的云柒柒被大门开关的声音弄醒了。
柏卿元看客厅里没有秋允宁的身影,开口问道:“允宁姐呢?”
聂琼收起那些文件,“喝了点酒,今天就别带她了,这两天也是怪麻烦她的。”
“也好,准备一下,等会我们三个去医院看看徐桦。”说着,柏卿元看向云柒柒。
“诶!”昨天刚提到的傻子徐桦?“我去拿下包,马上!”
云柒柒快步上楼,返程时走过秋允宁的房门她还愣了两秒。真不带上秋姐姐吗?但她不想让楼下那两人等,就急急忙忙先走了。
2033年3月17日,池荷私人医院7933特殊病房。
走廊里夸张的有两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笔直站着,还有人来帮他们开病房的门。
单人病房里坐着的是一个比云柒柒大没多少的男生。男生目光呆滞,看着这几个生面孔也没有丝毫反应。
柏卿元看着他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聂琼看病房的门关上了,拿出手机来翻找,“交给我吧。”接着凑上前去给他看徐箖杀她大哥的视频。
这一系列的动作把柏卿元都镇住了,只见徐桦真的在认真观看视频。
“假的……假的……”
“什么?”聂琼尝试询问他,但结果不尽人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假的!假的!徐箖死了!死的!徐箖!活该!活该!”
徐桦拍手叫好,仰头大笑,聂琼的面色阴冷严肃。聂琼将手机屏幕向左滑,“他是谁?”
徐桦看到手机里的人,眼神惊恐,目光机械的盯上聂琼,他似是透过聂琼在看别人,“徐箖、徐箖!徐箖!徐箖!徐箖!徐箖!徐箖!”
“安静。”
聂琼的话不管用,“安静!”
徐桦还在不停地唤着徐箖是名字,语气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又无措起来。
柏卿元感觉聂琼的状态不太对,上前去,一只手刚放在聂琼的肩上就被他拍开。
“徐桦,够了!”聂琼不信邪,他的话在徐桦的脑子里不断回放。
没想到徐桦最后竟然真的因为聂琼的话停下来,那双眼里满是恐惧。
“聂琼,你……”柏卿元欲言又止。
聂琼对他的打断是意料之中的,“这次能拿到探望允许,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你也不想空手而归吧?”
柏卿元把想触碰他的手收了回去,退到沙发边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们。
云柒柒看得懵懵懂懂,她感觉她适合待在外面和保镖一起守着。
聂琼半个人都快跑病床上去了,他将手机快速往右翻了两下,眼神死盯着徐桦,“认得他吗?”
“徐箖!徐箖!徐箖!徐箖!徐箖……”徐桦双目无神的重复着这一句。
聂琼直起身,和柏卿元对上视线,“你带着云柒柒先出去,我马上就好。”
“别乱来。”柏卿元无奈,领着云柒柒去外边儿看门。
柏卿元坐在单人沙发上,示意云柒柒也坐下,“和他们相处的如何?”
云柒柒在他对面的沙发落座,她没想到柏卿元还会主动和她搭话,“挺好的,大家都很热情。”
云柒柒对聂琼并不熟悉,但总感觉他不简单,这里的人好像都不简单。
云柒柒:“柏哥……能这么叫你吗?”
柏卿元:“随你高兴,我都可以。”
云柒柒别扭地扯着衣角,“柏哥,我总感觉我拉了你们后腿,什么地方都帮不上你们。”
柏卿元笑得温和,“怎么会呢?你只是刚来,我刚来的时候也是什么节奏都跟不上聂琼,那时候还被他嫌弃。”
看来聂琼是第一个加入这场搜寻的,柏卿元第二,然后再是秋允宁。云柒柒思考着顺序,眼神锐利几分又迅速隐了下去。
“希望我也可以尽快跟上你们的节奏吧。”
柏卿元笑道:“都是时间问题,大家其实很好相处的。”
啪——是有东西碎了的声音。
柏卿元第一反应就是冲进病房,“聂琼!”
一进病房就看到站在床边整理袖口的聂琼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桦。
察觉到视线,聂琼歪头看向柏卿元,“总躺在床上会生病的,他应该多下床走走。”聂琼对于闯进来的柏卿元露了个过分自然的微笑。
碎的是病床旁边的花瓶,恰好落在了徐桦的旁边。
“你……”柏卿元一时手足无措。
这也对了,毕竟是西令土生土长的人。
柏卿元自觉不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们,柏卿元虽然出生在西令,但自小前往北莫接受更为“正确”的价值观和教育,他尊重每一个人,但当他真正领悟到西令人的暴戾,他的脑中率先出现的就是“西令”这个词。
他现在看到的只是边槽一角,他很清楚这点。
聂琼收笑瞪了眼柏卿元,似乎知道他现在心底在想什么,“这里没我们想要的,他是真傻,什么都问不出。”
聂琼出了病房,待他出去,病房外的黑衣保镖才进去整理。
柏卿元跟上聂琼的脚步,“跟我谈谈。”
“好。”
两人跑到了天台上去,云柒柒被留下和保镖一起清理现场。
聂琼:“想和我说什么?”
柏卿元心下冷静了一阵,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你说徐箖会在哪里呢?”
聂琼瞥了一眼柏卿元,这人想套我什么话?“远方。”
柏卿元:“徐家不是有定位系统吗?就比如在我们身体里的那个。”
聂琼:“那个要是有用还找我们干嘛?”
柏卿元:“还记得我的推测吗?兴许他们就是想借我们的手找出真相呢?”
聂琼不语,也认真思考起来。
柏卿元浅笑,“云柒柒,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聂琼回了句并搭不上边的话,“如果我是徐箖,那么这场计划的下一步,你就是个死人。”
柏卿元将手从栏杆上收回来,径直朝聂琼走去,“扯开话题?你从徐桦嘴里撬出了什么?”
聂琼随意敷衍了他句,“徐箖不爱吃海鲜。”
两人对视良久,柏卿元还是被他逗笑了,不一会儿柏卿元已经蹿到聂琼身边了,“那你喜欢吃吗?”
“不喜欢不讨厌。”
柏卿元:“北莫有很多海鲜。你为什么这么坚信徐箖没有杀人?”
聂琼不解,不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为什么要杀人?云柒柒那丫头和秋姐都是盲目反对徐箖,不过秋姐还说得过去,毕竟人家徐箖把她弟弟弄傻了。其实要求访问许可的话,秋姐去成功的机率更大。”
柏卿元摇了摇头,“我去都去了,再说,人家可不想原谅徐箖,又怎么会轻易踏入徐家的宅子。”
聂琼:“就算她这么做,徐道延和徐箖也不会在意的。”
柏卿元拍拍聂琼的肩,“你就随她去吧,反正只要能推进搜寻,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不是吗?”
柏卿元向楼梯口走去,聂琼看着远处的风景,叫住了柏卿元,“这么做,你不怕徐道延知道他想知道的后杀了你吗?”
柏卿元止步,似是在思考什么,而后又摇摇头,轻笑一声。
“徐道延只让我们找人,你却带着我们做多余的事,这些事还有关徐家内部。”聂琼眼神定定看向他,“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回北莫。”
“不,我怎么会不想回家?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接近她,不是吗?”柏卿元回头,两人的视线对上。
聂琼:“你相信我吗?杀人的,不是徐箖。”
柏卿元原地愣了两秒,又笑着答道,“信。”
就这轻飘飘的一个字,倒是让聂琼悬着的心安定了不少,柏卿元说信他,但他可不信柏卿元,说话谁不会?
聂琼抬头看向那没几片云的天,幕后,也该出场了吧。
徐箖,这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字,十五岁弑兄,接连杀害十余个兄弟姊妹。当初徐道延收养了众多孩童,最后在46岁这年,只剩下个痴傻的徐桦和行踪不明的徐箖。
她做事看似不看后果,实际更疯、更张扬,徐道延在她身后给她处理尾巴,她像看不见一样不知收敛。
疯女人。
附属怕她厌她,最让人生恨的是那次她带人冲进附属家中,挡着众人的面抢走了一位男子。而这位男子,恰好正是云柒柒的兄长——云祈笙。
众多附属想要忤逆的心都随着这一事件的发生而一一爆发,徐道延那几年也是出了奇的忙。
徐箖要做什么?没人懂她那疯脑袋里在想什么,有传闻说失踪的徐箖是被她的情夫云祈笙杀了,一向传统的云家没想到会有一天被冠上情夫娘家一词,他们的不满溢于言表,但又斗不过徐家,现在一有机会就逃到南周去,连二女儿都不要了。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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