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我看弥弥姐和他在一块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的。我去买咖啡，隔老远就看见他们在雕塑喷泉那边边喝咖啡边说话……”说着说着，小楼是咬住筷子尖尖，小心瞥一眼宋蔚然脸色：“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宋蔚然就捏捏眉心：“没，你继续说。”

小楼哪敢，是很有眼力见干笑两声，把饭盒盖子一合：“没有了没有了，哥，我吃饱了。”

“哥，你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就先下去休息了，待会同事吃饭回来，我怕他们看见……”

小楼几乎是一溜烟，就抱着饭盒消失无踪。

越弥属实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在公司能碰见伍嘉朗。

两人也确实有过一段关系很好的时光，可在高二时，伍嘉朗转学。越弥再次听到伍嘉朗消息，都是他放弃了体育生身份，复读两年念了个工科专业。

可面对伍嘉朗招呼，越弥只是草草点了个头，就回去工位做自己的事情。

转眼就是中午，越弥才把主线的稿子过完。晨会才提了一嘴，公司很早就立项过一款以仙侠风为背景的MMORPG游戏。demo算是个半成品，具体交给哪个部门制作，谁我不清楚。

越弥正想着事情，伍嘉朗就来敲玻璃门：“忙一上午了，要不要一块顺路去吃个饭。”

越弥没有拒绝。

借由这顿饭，越弥也知道了伍嘉朗近况。

他学的是工科，却误打误撞结识了自己的伯乐——一位知名VC投资机构的投资经理。由他带着入门，现在算是扎根于风投行业，他这次来引力时空的目的就是为了谈新项目融资事情。

伍嘉朗对她不设防，说自己的事情和倒豆子一样。又在菜上来，他们吃的是科技园附近的一家日料，伍嘉朗就让人把清酒撤了，芥末多上一点，是等两碗乌冬面被摆端正，一小碟萝卜泥是手磨的，热情和越弥介绍：“越弥，这家店很不错，我入职后第一次聚餐，老大带我们来的就是这家店。”

伍嘉朗一如既往笑容爽朗体贴备至，越弥今天却没什么胃口，面就吃了小半碗。

结账时，两人起了一点冲突，越弥坚持要AA，伍嘉朗已经抢先把账付了。

伍嘉朗笑着说：“一码归一码，我请你吃饭，你请我喝咖啡吧。”

“中午要整理资料，下午还要和同事对接细节，真的很需要咖啡续命。”

越弥有几天都没和宋蔚然碰上面。

倒是碰上了来找她逛街小楼，小楼才过了试用期，喜的是还在转正工资基础上加了一千。拿着这笔钱，小楼是第一时间兴奋跑过来和越弥分享这个消息，看见的却是越弥早早收拾好东西，电脑也关了机：“弥弥姐，你很着急走吗。”

越弥是看着小楼一路跑过来，大概也能猜到她来干什么：“今天转正了？”

小楼就点头，正想说她可以顺便把钱还了——在南城时，小楼逛街看见个包，全然忘记自己的信用卡已经因为租房等事情被刷爆，还好当时越弥在场。

越弥根本没有和她说要还钱，小楼坚持一码归一码。

越弥已经拎起了包，诚心和小楼道歉：“恭喜你啊小楼。”

“但我早说好了要回家一趟，庆祝的话，下次我单独请你。”

小楼是直到越弥都已经消失在视线，才回神，嘟囔两句：“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话都没说完。”

越弥这天回的是越家。

算起来，越弥有好长时间都没回去过。

她其实对这栋她长大的联排别墅并无太多感情，这么一看，无非是对自从傅景钰住进来后，不仅把院子里的果树全砍了，改做成重瓣玫瑰花墙。家具几乎是按照傅景钰审美全部换掉，花重金请了法国设计师改造，有一些意见。尽管不是在重装后第一次来，越弥在踏进这个她从小长到大地方，还是被极具氛围感的黑金色调装修风格惊到了一瞬，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傅景钰才外出遛狗回来，说是遛，实际上就是雇人照看狗，她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

而见越弥独自一人站在小院，那条阿拉斯加瞬间挣脱掉狗链想凑前，越弥低头略了一眼，下意识往后退。

越弥和傅景钰不亲，同样对这条占据了她房间的狗没有多大感情。

或者说，她本来就是慢热的性子，廖酌曾和越弥这么说过：“你知道刚认识你那会，大家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我行我素，别扭可爱又傲娇的神秘东方少女。”

越弥被这个形容恶心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条阿拉斯加仍在脚下打转，越弥眉头也是越皱越深，就这么听见傅景钰道了句：“Molly，不要打扰姐姐，过来这。”

那条阿拉斯加是低垂着狗头，见得不到回应，只好失落回到傅景钰身边坐好，尾巴一扫一扫。

没过多久，越关山到家，却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越弥。

傅川深也在不久后进门，越弥与这位继兄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点个头就算是打招呼。

随着保姆喊开饭，一家上了饭桌。

只是越弥细心注意到，一贯在饭桌上不多言，安安静静吃饭的越关山。或许是对傅川深近期商业动向格外赞赏，随意和他聊了两句事业方面事情。

傅川深比越弥要大一些，戴金丝眼镜，典型的职场精英总裁模样。快三十岁，名下有一间新能源汽车公司。

越弥根本没办法插话，只在傅景低声哄了句：“这个羊肚菌很新鲜，弥弥你多吃一点。”

越弥低头：“谢谢傅阿姨。”

一顿饭吃得越弥如坐针毡。

饭后，越关山和傅川深径直去了书房，越弥是觉得这算是打卡完成了任务，正想借口离开。傅景钰突然放下正修剪花草的大剪子，把她叫过去，是诚心和她道歉：“弥弥，占用你房间这事，是阿姨做的不对。”

“我当时人不在海城，只是和你爸提了一嘴这件事，等房间布置好，已经是这样结果。”

越弥早就习惯，只是摇头：“没关系的，我有住的地方，傅阿姨。”

傅景钰就提醒越弥：“弥弥，搬房间之前，你留在房间里的东西，你爸本来说是让人处理了。我没扔，都叫人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越弥顾不上听：“都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扔了就扔了吧。”

傅景钰思索了一会：“我记得好像是一些画具之类的，弥弥你还是去看看，看看有什么用得上东西，别到时候要用的时候找不着。”

越弥也没再推辞，上楼收拾东西。

期间越弥下过一趟楼，看见的是傅景钰在细心查看保姆给阿拉斯加准备的每日菜谱，细心到一块肉一只鸡蛋的用量。而越关山和傅川深是在边喝茶边聊天，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更像是其乐融融、温馨和谐的一家三口。

越弥在房间拆画布。

画框笨重又不好带走，就是拆到第五幅，越弥听见了楼下的隐约动静：“叔叔，阿姨，我来找越弥。”

“对，我们是早就约了今晚，我现在过来接她。”

-

傅景钰一路把宋蔚然送到房间门口，见房门紧闭，是体贴到把门敲开：“弥弥，快开门，蔚然来了。”

越弥黑着一张脸看着宋蔚然走进，她手里还捏着把起钉器，不慎打了下滑。手指划拉了一道好长口子，好在口子并不深，就出了两滴血，没什么大碍。

即使是这样，宋蔚然也没有丝毫表示。而是拖了把椅子，就这么心安理得大喇喇坐着，看着越弥蹲着拆东西。

越弥把指腹上的血随意抹了抹：“宋蔚然，谁和你说好了。”

宋蔚然啧啧两声：“恩将仇报，我今天可是特地过来帮你的。”

越弥冷哼：“未必需要你帮。”

宋蔚然就撇开目光：“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想不想过来是我的事。”

越弥不再说话，低头认真拆画布。只在她抱着一沓小心叠好画布时，宋蔚然及时接过：“你那手，也不怕把布弄脏。”

“你也别自作多情，你爸你后妈还在这，我可不想因为这么一点事落人话柄，说我没尽到义务。”

越弥这次回家，原因一是吃饭，二是还车。

她现在日常开的代步车还是她过22岁生日时，荀叔亲手把车钥匙当作生日礼物交到手上。

越弥留学回来这一年多，不常出门，也就没有要换一辆代步车意识。

故而在宋蔚然理所应当把画都抱到自己车上，越弥并没有说什么。连发现宋蔚然走的路不是回公寓那条，越弥都保持了默认态度，是一路低头跟着他回到云筑华府。

“先说好，今晚我想一个人睡。”

可能是杜晗来过这里，云筑华府对比越弥上一次来，家具和东西都多了不少，至少不显得空落落。

宋蔚然才搁下宠物箱，把刺猬放出。刺猬平时在恒温箱待着的地方很有限，有时他也会让它在家里随便跑动跑动。

“随便你啊。”

越弥不熟悉这里，是觉得没什么意思，逛一圈还是回到宋蔚然身边。再抬头一看电子屏幕，越弥发现他仍在玩那款游戏——他们在高考完那个暑假常玩的，据说情侣玩了分手，朋友玩了崩盘的分手厨房。

那时他们就经常因为这个吵架。

两人情绪都不够稳定，胜负心又太强，动不动胜负欲大爆发。尤其是遇上传送带关卡，不是责怪对方只会切肉，锅糊了几百次，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操纵小人互向对方扔黄瓜飞盘子再到现实生活中拿着抱枕大打出手告终。

“你换一个游戏，我不想玩这个。”越弥在他身边坐下。

宋蔚然只是把手柄扔给她：“只有这个，你爱玩不玩。”

这天晚上简直异常和谐。

诡异得过分。

大多时候都是越弥在指挥，宋蔚然难得一句话都没说，算是指哪打哪。

就算是越弥一时因为指挥不当卡关，同一关玩了一遍又一遍，越弥眉头越皱越紧，碍于实在没有能挑得出毛病地方。

尤其是一偏头，宋蔚然剪掉头发后，除去面部线条更加清晰流畅，简直和高中一模一样。他天生发色浅，随的杜晗，发质也是细软发质。如果不是那张烦人的嘴，会让人很有摸一摸的冲动。

卡关越久，通关的快乐就成倍增长。

越弥是玩累了，在越家不快也顺带忘了个干净，转头又开始逗那只好不容易爬进来刺猬。刺猬照旧不亲她，满屋子乱窜，越弥是想起上次问宋蔚然问题，他都没回答：“哎，你还没告诉我，它到底叫什么名字。”

宋蔚然已经在收游戏机了。

“名字？没有名字。”

越弥略带诧异看着他。

宋蔚然就和她解释：“它是我捡来的，在这之前它有主人。”

“它可能已经有名字，只是我不知道。何况我就是给它一口饭吃，给它一口水喝。我们没什么关系，它喜欢待在这里就让它待，如果不喜欢，非要越狱，我也不会拦着它。”

“它应该是自由的。”

-

越弥只在云筑华府待了一个晚上，隔天照常上班。也就是小楼过来问越弥要不要帮她冲咖啡，小楼眼尖，注意到越弥穿的衣服还是昨天那身，是笑得鬼祟，捏了捏她的领口。

越弥莫名其妙：“笑什么。”

“弥弥姐，昨天晚上我可是听姑妈说，我哥没回那边。”

越弥就把她手打掉：“帮我打杯水过来。”

在小楼抱着杯子出去，又被越弥叫住，清了清嗓子：“中午要不要一块吃饭，当庆祝你转正。”

小楼走后，越弥是想起什么，登上自己微博号，后台99 的私信懒得看，是直奔评论。

一如既往，骂声居多。

momo：【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被殊荣开除还能攀上引力时空。算是路人，看着引力时空一路成长到现在，很感慨，觉得有些优秀的原画不该就这么被埋没，倒是让什么猫猫狗狗都进去当主笔了。】

望舒v：【你是敦煌来的吗。】

壁画这么多。

…：【我看倒像是引力时空可怜得像没有人可以用，我就说对啊，引力时空除了离失大陆系列还有什么，我看也就那样，剧情和画风都不如梁光去年新出的迷散岛，可以后台私信我一起玩。】

望舒v：【你是梁光雇来的水军吧？下班了还要给自己找班上，五毛钱一条可以带大家一起发财。】

小楼也同样看见了这些言论，中午吃饭时是一惊一乍，猛得一拍桌子。好在越弥极其淡定，就这么听着小楼说着不行，给越弥出主意：“弥弥姐，你要发声啊，你才不是被殊荣开除的，是自愿辞职的。”

“就他们现在那个烂生态，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越弥是觉得重点不在这，就算是她说了，网友争论重点也会往别的地方歪。何况她本来就不喜欢，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三次元事情。

小楼望望越弥，故作深沉叹气。

回去时，小楼是看着迎面走来伍嘉朗，如临大敌。

伍嘉朗其实是因为一些尽调走访有漏洞，近期作为代表，都得留在引力时空。他在公司熟识的人不多，是想问问越弥附近有没有能修电脑地方，他突然发现电脑黑屏，没办法开机。

伍嘉朗也挺委屈：“我跑了三趟办公室，都没见到人。”

小楼很有眼力见，是主动抢过这活：“我知道有一家，我可以带你去。”

越弥当着小楼的面，为了方便联系，加上了伍嘉朗的微信。

海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越弥怕冷，一到冬天就容易手脚冰冷，婉拒了好几次小楼外出吃饭请求。是在某个周五，越弥照常忘记吃午饭，被小楼拨了好几通语音电话过来：“弥弥姐，就陪我这一次，真的就一次。”

可到了约定好地方，越弥看见的却是宋蔚然：“怎么是你。”

宋蔚然已经走在前面：“小楼这几天外派出差了。”

越弥就点头：“我还有点线稿没赶完，你去吃吧。”

本来这也没什么，他们本来就不是这种能随便约饭的关系。

换来的却是宋蔚然看着她，突然来了句：“别人可以，我不行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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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两小有猜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