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越弥腹诽。
他们约好等待的地方是离科技园不远的一家和牛烧烤店门口，越弥并不想在中午吃烤肉，奈何这顿饭主角是小楼，越弥没有出声反对。正值饭点，也有不少打工人选择在这里吃，食客进进出出，轻易将两人隔开两端。
越弥记得，宋蔚然极少表露出这种态度。
就算是高三高考前夕，越弥虽早早已经决定好出国，自然体会不到高考生争分夺秒压力。她报了个语言班上课，日常匆匆路过校道，耳机里声音也早已换成了教学网课。
越弥会提前在手机里和宋蔚然说她今晚要去上课，约好下一次时间。
也会在两人一块压马路吃关东煮，越弥当然知道宋蔚然没钱，全身上下加起来凑不出一张红钞。虽宋蔚然看着越弥调出二维码付钱模样，是别别扭扭别开脸，承诺过：“不是白吃白喝，以后有机会，我会把钱全都还给你。”
越弥压根没把这些钱放在心上，偶尔也会好奇问宋蔚然，碗里白萝卜块被她划得七零八落：“宋蔚然，你是怎么做到的？和老师请过假了吗，不会是逃课吧，晚自习不上了？”
得到的回答是：“学霸的事情你少管。”
而学校里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往来，大多数同学对他们认知仍停留在不对付。即使高中三年都没在公共场合大吵大闹过，更像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诡异的蛰伏期。
越弥清楚自己口语不好，自觉和同样计划去意大利留学的同班班长组成了搭子，越弥时常和班长在下午放学后，晚自习上课前。为了不影响别人，去学校右侧的小树林凉亭里练习。
偏偏回来时，十次有八次都能遇上避开食堂高峰期，才咬一根老冰棍，抱着篮球慢慢散步过来的宋蔚然。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一旁无辜至极的班长都能轻易察觉到两人之间磁场不对，提前预判了宋蔚然的预判，用手上课本一拦越弥，示意他们先躲起来避避风头：“越弥，要不……我们等会再进去？课室太闷了，透透气，透透气。”
越弥想了想，平静点头。
也不知道在心虚个什么劲。
……
是在又一波食客过去，两人更像是隔着一条长长的黑白河流。静默的侩子手不会说话，却能将人推向一场慢性凌迟。
打破沉默的是越弥，她眼睫低垂，随后看着店里：“走吧，我饿了。”
周边都在抱怨工作，同事或者领导，倒是很好掩盖了这桌的默然。
只在宋蔚然发现她动筷子不太多，烤架上肉还剩大半，宋蔚然给越弥拨了小碗烤肉放在手边。越弥注意到，说了一句谢谢。
回去路上，两人不好同行，更多是越弥不想让人发现除上下级以外的任何关系。在路过一个便利店时，越弥指了指：“我进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
宋蔚然点头。
排队结账时候，越弥瞥见这里有关东煮，白萝卜，风琴串和鱼籽福袋浸在热汤里咕嘟嘟冒着热气，是忽而看着起了风，立在门口发消息：
“宋蔚然，你是不是吃醋了？”
可这天越弥忙到几乎没有时间看手机。
先是被叫去开周会，是有关于新项目的事情。越弥才入职不久，仍处于人脸就认个大概阶段，也得益于100Miles负责人是个看起来挺和善的地中海中年大叔，办公室那帮画师平时最常猜的就是部长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他的假发和真发颜色不匹配。
越弥不再像在殊荣那会事事操心，每天就是佛系上班，按时打卡，偶尔也摸鱼。
在部长宣布新项目最终在100Miles落地，重新启动，几乎是当天就已经安排好各个岗位工作任务，争取能早点进入测试阶段。每个人抱着电脑走出会议室时，脸上都有点难以置信。
背后的那些门道还是当天下午，小楼去楼上销完假打好报销单，喜得多出来的半天假，正打算蹦蹦跳跳去泡健身房放松，被越弥当场逮住。
“不是出差了吗。”越弥语气凉凉。
小楼简直一直在往外冒冷汗，灵机一动：“弥弥姐，我这不是才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
越弥盯着她的眼睛。
小楼目光简直称得上是坚毅。
越弥就把她拉到一边：“算了，不说这个，我有点事要问你。”
小楼也不愧是没来几天就靠着自己的社牛属性混开，在听完越弥叙述后，不过几秒，已经心里有数：“新项目吗？我倒是有听说，这个demo本来是魔核工作室在做的，你也知道……魔核本来就不是公司主打做商业化游戏的工作室，设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冲一冲奖，加上现在那里头最近也乱得很，因为做的游戏不卖座，拿奖也是遥遥无期，核心骨干觉得业绩不行想跳槽，游戏做不下去。各个工作室也都是独立运营，竞争模式。试玩了一下demo，发现效果还不错，反正公司出钱推广嘛，总之就是各有各的小心思。”
说到这里，小楼也是担心隔墙有耳，把越弥拉到没人地方才慢慢道：“这就不得不说魔核和另外两个工作室结下的梁子了。一个是因为公事，就是之前在魔核的策划小团体报团内斗，把工作室搞得一团乱后，直接润到了其他工作室。一个是因为私事，据说是女生劈腿，策划测试三角恋……”
越弥示意小楼打住：“这个可以跳过，说正事。”
小楼就耸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喽，反正弥弥姐，100Miles不是现在手头上就一个能养老游戏，接个新活，试试水改变一下，不是不行。”
得到想要的答案，越弥是看着小楼从储物箱里拖出一只健身包，同时热情邀请越弥：“弥弥姐，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去，瑜伽普拉提动感单车，健身房团课很多的，体验课也有。”
越弥是想起小楼说过她的徒步旅行历史，选择拒绝。
剩余时间，都是被各种会议占满。
好不容易有透口气机会，按开手机才发现关了机——在中午和宋蔚然吃饭时，就只剩下百分之三十电量，一直到现在都忘了充电。
正当越弥到处找手机充电器，伍嘉朗叩响了办公室门：“越弥，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越弥让他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伍嘉朗就挠挠后脑勺：“也没什么……就是我们经理最近接了个大单，今晚办庆功宴。是能带朋友的，我们经理你应该也认识，我记得你初中时不是和汪星瑶关系好吗，我特意问过经理今晚经理夫人会不会来，经理说会。”
越弥想了一下，也确实自从和汪星瑶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时不时汪星瑶会和她聊聊天。尽管失联这么多年，两人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且越弥太忙，大多数时候都是汪星瑶在说。
越弥确认了一遍：“确定能带朋友？”
“当然。”
越弥：“那可以。”
伍嘉朗瞬间笑开：“我待会给你发时间和地址。”
等手机好不容易充上电，越弥看着最先跳出来的是宋蔚然消息。
【不是宋蔚然是狗：在？】
接着是一条转发的语音，越弥点开来听，是一道嫩生生的童声。是央央在和她撒娇，说越弥怎么好久好久好久没找她玩。
几桩事情撞到一起，越弥顿觉头疼，但毕竟是答应伍嘉朗在先，越弥回了句：“你替我和央央道个歉，可能要改天。”
越弥这天走得早。
就是在等电梯时，看着那两扇缓缓打开电梯门，越弥是看看头顶，又看看里头的人。而明明她没走错，也记得明明有领导专用梯。
“看什么？”
“你走不走，不走别在门口堵着。”
越弥就镇定和他对视：“不用，我等下一班。”
身后，也有同事抱着文件过来，在没看清电梯里是谁之前，都是小跑过来。看清后又假装没看见：“啊哈哈哈，宋总这么巧。”
越弥在宋蔚然按着电梯按键过了半分钟后，才走进去。
即便是在狭小空间内，两人一前一后，稳稳占据了对角位置，越弥时而会抬头看着头顶跳动的血红数字。
直到身后宋蔚然出声：“是。”
越弥回头：“你说什么？”
“你中午问过问题。”宋蔚然眉头仍是轻轻拧着，像是做了很久心理准备才说出口：“我说是。”
-
伍嘉朗是在开车路过国贸时，收到越弥消息，让他在路边停一下，她有些东西要给他。才停车不久，后座就被塞进来一束嫩生生，还滴着水的黄玫瑰，越弥又是把一只纸袋递给伍嘉朗：“花是给瑶瑶的，里面有对情侣表，一人一只，就当我祝他升职快乐。”
伍嘉朗应下，接过纸袋，看都没看放到副驾驶座：“怎么，是出什么事了吗，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只是眼睛一瞥，伍嘉朗注意到车后镜，后头有辆车在那同样等很久。
越弥也只是很轻笑了一下：“没什么……”
“就是如果我去了，有人就要不高兴了。”
一个小彩蛋：
两人领证后第一天，越弥是眼见着宋蔚然第一件事就是复印了一百份复印件，也不说到底做什么。
越弥也好奇，问过他用途，宋蔚然只是晃晃手里红本子：“秘密。”
“你要不高兴，你留五十张，我留五十张。”
越弥觉得他有病。
直到又一次合作，伍嘉朗来引力时空办事，正忙得焦头烂额，一旁闲闲转笔的宋蔚然给他塞了一张A4纸。
伍嘉朗还以为是什么公司宣传册子，随意放到一边：“不用了。”
宋蔚然不厌其烦塞了回去：
“不，你要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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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两小有猜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