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锅店等上菜前,应时月和乔亦干脆顺手开了个直播。
还好链团这种地方没什么私生、最近也没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瓜,应时月此刻心想。换成这几天的梦团的话,他们哪里敢这么开直播——就算摄像头并没有照出任何标志性的东西,但粉丝的敏锐度就是很吓人的,只要敢开,吃完大概率就会被粉丝堵在店里。
“其实根本不需要等这么久,”对此乔亦说,“在地铁上的时候,行踪就会被播报出去的。”
直播是应时月和乔亦两边同时开的。
又是平安夜又是周日,人多所以上菜速度很慢,估计还得等一会。乔亦于是干脆就从对面转移到应时月身边——接着两边的镜头里都同时出现了两个人的脸,以及各有不同、但重合率很高的弹幕。
不同的那部分大多数是单推在发“宝宝晚上好”,重合的一部分是来自cp粉,另一部分是很多人在问“你们对面是谁”。
“坐对面的是谁,”乔亦念弹幕,“是我啊,我就坐对面的。”
应时月在一边笑。
而弹幕先是飘了几个问号、和几个“你在睁眼说瞎话吗”过去,接着才纷纷反应过来这里就两个人。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出来吃火锅,”乔亦继续念弹幕,“因为我想和十月过二人圣诞节,所以不喊电灯泡出来了。”
乔亦这话念得很快,应时月都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自己这边弹幕上飘过去的“十月快让他别乱说话”,以及“怎么今天一上来就这么卖”。
[好说,因为下午没跳成双人舞台呗]
[别的cp卖了自己没卖总觉得不对劲]
[这两个人是这样的,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卖得厉害]
[重生之我要夺回我的麦麸机会]
[很难说这是在麦麸还是在口嗨开玩笑]
[就没有一个人提出是借着玩笑说真话吗]
[因为都知道是借着玩笑说真话所以不用说了,明白?]
接着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弹幕跟上。
应时月于是又笑,笑过之后也一句都不点评,任由弹幕开始随便发散和造谣。
另一边的乔亦还在和弹幕聊天,聊着聊着又换了话题,于是应时月也加入了进去。
他们就这么非常散漫、自由且毫无主旨地播了一会,到上了菜就同粉丝道别下播,专心吃火锅。
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
“你想走路回去吗?”从火锅店出来,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时,应时月听见乔亦问。
“感觉有点冷,”应时月想了想说,“还是坐车回去比较好?”
乔亦听到这话,脚步顿住,接着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应时月,反问了一句:“你冷吗?”
应时月于是也看他,思索了片刻,最终……在骗人和说实话中选择了后者,于是他摇了摇头。
“那我也不冷,”乔亦立刻就说,“我想走路回去。”
应时月有点不太信,于是伸手,去拉了拉乔亦指尖露在袖子外的那只手——意料之外地,虽然说不上有多温暖,但也真的不太冷。
他再抬起头,就看见乔亦对着他笑,手指却反手同应时月握住,然后将两只交握的手一并牵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应时月指尖微微动了动,也没有再说驳回提议的话。
于是他们就这样往回走。
这地方离几所大学近,于是回新宿舍的路上,会路过两个大商圈——这座城市的夜生活并不丰富,平日里这时候,很多地方已经是打烊边缘,但今天是周日的圣诞节,因此街上呈现出了反常的热闹。
两人路过一条酒吧街,街上全是穿得花花绿绿的年轻人走来走去。应时月转头,看见里面的小舞台上有乐队在热闹地表演。接着刚好有人拉开门走进去,开门的一瞬间,属于室内的声量便流淌出来。
很吵,是他们在舞台上从未制造过的吵闹。
应时月没喝过酒,也从未进过酒吧这种地方——本科室友曾经邀请过他一起去,说可以进去点水果茶,被应时月以“偶像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拒绝掉了。
但他成年之后,偶尔会来这条街逛一下,看看那些和他极端南辕北辙的、少数的同龄人在过什么样的日常生活。
极端南辕北辙,但又能体会到一些同样能引起共鸣的、名为“热闹”的情绪。
只是有时候看着这些人成群结队来来往往,会觉得缺点什么——想要和人吐槽几句、或者是评价一下那些屋子里奏响的音符之时,总是缺少这样一个被倾诉对象的。
“好热闹,怎么把酒吧搞出了一种livehouse的热闹味,”而这个倾诉对象,在他本科毕业半年之后,总算姗姗来迟,乔亦压低声说,“感觉这时候整个城市最活跃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换成几个小时之前,最活跃的还是我们剧场呢。”应时月说,接着他们走出酒吧街,前往同样热闹的商业街。
错过的、本来可以在邻校、可以每天同路往返学校和宿舍路上的四年,终究是救不回来的。
但站在这里,同身边的大学生错身而过的每一个瞬间,应时月又感觉……短暂地体会到了一些未曾出现的可能性。
如果那四年是没有分开的四年,当不用在每一个没有工作的日子去学校上晚自习之后,他们说不定也会偶尔选一些夜晚,像其他普通的大学生同伴一样,提着包穿着奇怪的衣服上街。
再汇入喧闹的人群之中。
虽然国内真心实意过圣诞节的年轻人并不多,但大家也不介意为这种符号化的、期末周中间的、“可以庆祝”的日子交一些玩乐税——乔亦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就在街头临时摆的摊位上扫码买了两个驯鹿角发箍。
他摘下自己的耳罩,将围巾向上拉了拉,接着就戴上一个,又转过身给应时月戴另一个。
“怎么能叫玩乐税,”应时月低了低头,让乔亦给自己戴发箍的动作更顺手一点,接着抬头说,“你明明下单的时候很开心。”
乔亦于是看着他笑。
“……我也很开心。”应时月顿了顿,又说。
然后他伸手,将乔亦脑袋上那个本来摆正了的发箍搞得稍微歪了一点,才也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