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说,听着好吓人啊。”应时月笑了一声。
“没有啦,你不要想那么多,”见到他笑起来,乔亦肉眼可见松了口气,“……如果你哪天想赶我走也不是不可以。”
“你都是跑路过一次的人了,怎么好意思说的。”应时月说,然后生硬地转开话题,“休息也休息完了,可以继续练了吧?”
“可以,”乔亦原地跳了跳,“我今天还能再练八个小时。”
应时月冷漠:“已经四点了,我不行。”
总之,应时月也没有再追问。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想抱一下自己,毕竟答案就摆在明面上,没有被提问的意义。
他也没试图问乔亦,当初为什么要在自己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消失。
应时月也能猜到,乔亦消失几年肯定有苦衷,说不定遭遇了比自己更严重的事——但乔亦如今显然对他的所有发言全盘接受,对应时月迟来的指责不做任何解释,那他就多少有点……想得寸进尺地说话。
实际上未成年时的乔亦也一贯对他很包容。应时月是公认的性格好,但也会因此积压一些负能量,而离他最近的乔亦,对待别人的情绪往往点头敷衍,对他不那么会放在更多人前的负面情绪,倒是会好好接收。
再回忆下去又要愧疚了。应时月想。
所以他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排练上来。
或许是应时月那句阴阳怪气的承诺给了乔亦一些动力,这人倒是没再喊过要休息。
乔亦这人是典型的情绪指挥行为,情绪一上来就会变成无限精力条。
比如高中那会,考1000米他都从来冲一段走一段,应时月就没见他用跑步动作跑完过全程。但高二那年运动会,派去跑3000米的应时月临时崴了脚,乔亦作为替补上场,在站在终点线边上的应时月的注视下,一步没停,压过体育班的学生拿了第一。
很神奇一个人——如果不说跑完回去睡了一整天的话。
所以应时月主动喊了休息,两个人坐在练习室里各自看手机,中间隔着两三米距离和一个平板。
“这段副歌还挺难的,”乔亦开口打破沉默,“可惜不能改成简单的,比如抱着你转两圈什么的。”
应时月闻言,将目光从手机里的Link专组,移动到了乔亦脸上:“你快别说了吧……况且你现在还能转得动圈吗?”
“应该可以,”乔亦眨眨眼,试探提问,“要不试试?”
“……别了吧。”应时月笑了一声,“好危险,总觉得你现在有点脆。”
*
乔亦这话没有明说,但指代却很明确,于是两人对此心照不宣。
这说的是两人五年前那个,上过热一的双人舞台。
当时是Link全团的年终回馈演唱会。作为队里的头号大势cp,被安排一个双人舞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个舞台的选曲是一首甜歌,cp粉给他们挑的。
但歌是好歌,编舞却不是什么好编舞——意思是对彼时的两个人来说,实在是难度有点太大了,尤其是副歌段,动作很小很柔和很细碎,比大开大合的燃曲表演起来难很多,做起来完全是灾难性的效果。
于是乔亦那会提了个点子,说既然是小甜歌,又是大舞台,不如把这段整个砍掉,换成他公主抱应时月转几圈,然后从舞台一头的小圆台沿着支出来的平台道路飞奔到舞台中央,看上去会比这段复杂的编舞更有“恋爱的冲动感”。
还很简单。
“听着好像也不是不行,如果能和前后都衔接上的话,”彼时的应时月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然后点评,“不过真的简单吗?”
“……我觉得还好吧,”乔亦想了想说,“反正现在都坐床上的,要不试试看,就算摔了也没什么事。”
于是他们还真就试了起来。到最后发现没那么简单,但也没那么难——至少比那套原编舞容易不少。
只是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此,在于住他们正下方的陆语心过了会来敲门了,问他们在做什么,怎么感觉在床上上蹿下跳。
I队剩余三个一期生都退得早,陆语心早早成了I队一期独苗,所以和L队的五个人经常一起玩,经常被喊“L队编外人员”。
——如今他还是被喊“L队编外人员”,只是这事已经与一期生无关了,而纯粹是唐言的这层关系。
在早年的六人组里,和陆语心关系更好的是乔亦和贺景然。在贺景然与明宸吵架时,应时月在其中占据中立地位,陆语心却算是隐性站队了贺景然,所以被打入了半个明宸的黑名单。
但即使如此,陆语心还是时不时来L队,顶着明宸杀人般的视线探班唐言,顺道和应时月也聊上几句——最近几天倒是没来,应时月打听了一下,说他最近和唐言准备一起养一只猫,正在为品种吵架冷战中。
“十月在练习后空翻,”当时的乔亦对他眨眨眼,“难免会有一点动静。”
“练得如何?”陆语心于是很兴奋地提问,“十月你要不演示一下?”
应时月居然还想了想自己确实翻不了,然后才滞后式发出反驳:“乔亦你怎么又在编排我啊?”
“开玩笑的啦,”乔亦在陆语心自带压迫感的质询目光下,举手投降,“其实练后空翻的是我不是十月,我们准备在下周舞台里加这个动作,所以十月帮我参谋一下。”
他说完,还真现场演示了一遍后空翻。
应时月心想着你哪来的这技能,而陆语心根本就懒得拆穿了,只笑了一声:“两个神经病啊。”
“关我什么事啊?”应时月不平,“神经病的只是他。”
“你能接受和他经常待在一起,那你就好不到哪里去。”陆语心说。
——应时月如今倒是很想延迟五年,将这句话还给陆语心自己。
但总之,那天晚上过后,他们的改动就定了下来。
后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这段简单又技术性不高的改动,虽然让他们被开了很多栋千层高楼大骂卖腐、废物或者卖腐的废物,但反而成了他们舞台的最大亮点,也成了将两人推向热搜第一的根源。后来的五年里,应时月时不时还会在各种讨论Link的地方看到那张动图的身影。
因为那个公主抱的动作,队里朋友们还喊了应时月一段时间的“十月公主”。
“我突然发现,论坛都把小亦喊乔帝,那你俩不就差辈分了,”结果陆语心有天说,“四舍五入那我和你也差辈分。”
——“乔帝”这个花名一开始其实是因为乔亦是Link美帝的帝,后来在唯粉的推动下,不知怎么就喊变了含义。
“你说得有道理。”应时月听完,当即就开始嫌弃,“都不准喊了。”
明宸比他们都小,那会对泥塑这种事还非常不习惯——当然现在也已经能跟着粉丝张口就来了。于是他说,说起来,十月其实本来就还挺像男生的吧,为什么要被你们乱喊。
“什么叫像啊?”应时月笑了出声。
“一派胡言,这里所有人都是我的好妹妹,”喻疏一反驳明宸,“禁止你们整肃在座任何一个人。”
“感觉你们都有病,”贺景然冷眼旁听,然后一锤定音,“我有个姐姐在精神病院上班,我找关系给你们挂几个加急号吧。”
于是大家笑成一团。
应时月没来由地想到很多之前的事。
然后又恍然发现,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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