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

“你怎么能惹新老师生气！”林晓燕怒气冲冲地来到张强的位置上。

“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怎么不去？”

下课近乎两分钟，张强还是坐在位置上不动如钟。

过了五分钟，班主任空降到教室里，“张强何方方，你们过来一下办公室。”

张强乖乖听话，在同学注视下来到办公室。

“张强，你上美术课又惹事？一天天不惹事不行是不是？”李帆指责道。

本来班主任不知道的，许芍烟在办公室里等了好几分钟也没看见张强，出于好奇心她才向他们班班主任提起这件事，她的目的就是打算简单了解一下张强的情况。

没想到班主任直接离开回教室一叫，就把张强叫了过来。

“张强，给何方方道歉。”

张强一脸不屑，“对不起。”

“老师我想换同桌，张强就应该一个人。”何方方还是很生气，没有原谅张强。

“你看看你都换了多少个同桌，那个同桌能撑过你一个星期的？

“你就不能让老师和爷爷省点心？”

“你爸妈在外边工作那么辛苦，在家就应该好好学习，乖乖听话。”

这段话，许芍烟听得莫名耳熟，她双眼看向张强发现他眼神毫无波澜。

这话他听过很多遍。

他的态度让班主任连连摇头，只是最后说了句下次别这样了，索性让他俩回去。

这是她第一次碰到问题学生，由于第一次，她不知道如何调解，任由班主任训了几句，就放回去教室上课。

许芍烟了解到，张强之前被请过一次家长，那次是因为他偷东西，偷了班上同学的十几块钱的手表。

本来手表连续找了好几天，找不到结果当时一个女同学当时是他同桌，她恰好在他桌子抽屉里发现了这个手表。

而且这个手表已经坏了。

班主任和许芍烟说，当时他死活不承认这是他偷的，后面忽然认错了，刚好那段时间班上经常丢东西，她认为张强经常偷东西太严重，所以就请了家长。

自此之后，他就变成了那个班大家口中的问题学生。

许芍烟听完，眉头紧锁，“李老师，这真的是张强偷的吗？”

李帆愣住思考一下，答道：“他已经承认了。”

她不再多说什么，旧事重提，现在翻不出什么证据。她一脸沉重地盯着桌面的美术课本发呆。她想，就这么被冤枉吗？

白聆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忘了下节课要上课，他轻轻敲了下她的桌面。

“白老师，怎么了？”许芍烟恢复正常。

“许老师，下节课是你的课。”他声音温柔，非常好听。

OMG。

我天。

真累。

许芍烟抱着课本，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教室，她带着悲伤的情绪开始接着上课。

终于一上午的课上完。

她满身疲惫，坐在椅子上。她终于明白，怪不得萧琳让她过来当老师，一天的课上完，什么杂七杂八的情绪都一一被一天的课给覆盖掉。

*

这也算是短暂忘记痛苦。

她下午终于可以回到家休息，吃完午饭，睡午觉。

躺床上，她想着张强的事。

因为她大学选修了心理，她知道张强的内心。

回忆起大学生活，她除了学画画，还很喜欢心理学，那时候，她想着学了心理，她猜透了很多很多人，假意迎合了很多很多人，获得了很大的成就，最后终究玩不过那些人。

她想帮助张强。

慢慢地，困意袭来，她昏昏沉沉，准备睡过去。

闭上眼好像没过很久，她被手机闹铃吵醒，她下午还有一节课。

由于太累，她睡的挺久，醒来时候没有多少时间化妆，她只能画个淡妆，带上眼镜和口罩，出门去教室。

好在是下午第一节课，她来到办公室放好东西就直接去上课，她没有碰到白聆。

反正她下午没换脸，见不着面她安心不少。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时候，她径直回到办公室，将东西放下，看见班主任在位置上坐着，许芍烟想多了解些张强的情况。

李帆没有什么时间，下一节课她还要上课。她告诉许芍烟说可以去找白老师。

许芍烟终于了解到他有一个习惯，他每周都会去一个学生家里家访，之前何方方的事情之后，他周末就去了张强家里家访过。

走出办公室门口时，她忽然看见白聆迎面走来，她下意识赶紧背过身，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

她忽然想到班主任的话，她不再躲避。

如果白聆是偷拍的人，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了，不可能什么消息都还没有爆出来。

她主动朝他靠近，“白老师，我想和你聊一下张强。”

傍晚，许芍烟来到约定的地点，等着白聆。

由于他下午还有要事，许芍烟和他约定到外面晚饭，顺便了解张强。她选了一家她觉得还不错的面馆。没等多久，她就看见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短袖迎面走来。

这是她躲在萧琳家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和陌生人吃饭。

老板的呼叫声打破寂静的氛围，“两位，吃点什么？”

他默不作声地坐下来，一时间气氛过于尴尬。但仅仅持续几秒，白聆主动开口，“许老师，我来和你讲讲张强的故事吧！”

不久，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端上来，一碗牛肉，一碗番茄鸡蛋。

两人聊的正起劲。

“你是说，张强已经五年没见过他爸爸妈妈了？”许芍烟震惊不已。

“是，他爷爷说，他爸妈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去打工，过年也不回来，说是要在城里买房子到时候把爷俩接去城里住。”

许芍烟点点头。

“然后呢？”

“她爸妈离婚了。”话语间，他的语气也跟着悲伤起来。

“张强不知道。”

“是的。”

许芍烟听后内心无比沉重，她心疼何方方，因为她明白单亲家庭的痛苦，她也经历过一段时间。何方方要是知道真相，他会有多痛苦。

“爷爷说，张强在家是个好孩子，在家非常孝顺。”白聆接着说。

许芍烟心里五味杂陈，她忽然问起：“我们学校有多少是留守儿童？”

听到她的话，白聆显然很吃惊，他沉默想了下：“超过大半都是。”

“或许我们可以申请学校领导做一下调查。”许芍烟向他提议到。

白聆感到奇怪，他问道：“为什么？”

许芍烟迟疑一下，开口说道：“我想开个工作室，主要帮助像张强这样缺少父母陪伴的儿童，其次也可以为这里的儿童做心理调解。”她说话的眼神不太坚定。

白聆低头沉思，片刻过后他点头道，“好，按你的来，学校那边我来搞定。”

他这话什么意思。这是要合作？她连忙说道：“不用那么快，不用那么快，我还没考虑好。”

“没考虑好？”

“你在担心什么？”白聆不解问道。

许芍烟皱起眉，“比如，资金场地，还有执行方案，等等。”

听完，白聆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合作，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许芍烟难以置信，她想不到他这么信任自己？她才来到这里，来到学校几天？

“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许芍烟双眼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这又不是坏事，能帮助他们多好的一件事？”他开心地说。

她看着白聆的眼睛，明明是一双好看地桃花眼，但却带着许多单纯。

许芍烟一如既往地难以理解，才见了两天面，上来就是愿意谈合作，而且还说什么都不用担心？是故意想看她笑话？

“就这个原因吗？”

白聆闻声点点头。

她半信半疑，吃着碗里的面，默不作声。

*

直到两人从面馆里出来，许芍烟还没有答应他。

分别时，他不死心又问道：“考虑加上我了吗？”

破旧的路灯发出微弱的白光，她就站着，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也不说话。

灯泡只亮了一会，闪了几下又灭掉，坏掉了。

“我考虑一下，再见。”说完，她独自走进那条昏暗的巷子。

许芍烟在这边晚上都没出过门的，第一次走不亮堂的路，她走的感觉心里毛毛的。

她听着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快步回到家里。餐桌上，她没看见萧琳的身影，许芍烟已经猜到她在房间里批改作业，作为主课的老师，确实很忙。

她来到二楼的房间，透过门口她看见了萧琳的背影。

她来找她，打算商量一下工作室的事情。

“我进来了。”许芍烟吱会一声，便直接走进去。

萧琳没抬头，但嘴却动了起来：”怎么了？”

“我想开个工作室，做绘画疗愈，帮助这里的缺少父母陪伴的儿童。”

酷酷打勾的笔尖停下，萧琳愣住，她扭头看着许芍烟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明显有一丝不敢相信，和白聆相信她的眼神截然不同。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因为我想帮助他们，他们一年甚至几年都见不到父母，我想帮他们消除缓解心理的障碍。”

“我想用画画来帮助他们。”

许芍烟说了很多，萧琳默默地听完，她眼神里的不相信，没有任何减少。两人沉默几秒，萧琳说了一句让她一整夜都难忘的话。

“你不过是一时兴起，你自己都疗愈不了，怎么管别人？”

许芍烟听后，没有和她大吵大闹，她呆坐了在床上几秒，径直离开了房间。

她失眠了。

因为那句话，她想了一晚上，她想了很多。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照常五点半起床化妆，而萧琳也还是走到她房间里，道了歉。

“对不起。”

许芍烟听过后，她笑着说：“没关系，你说的确实很对。”

萧琳本来还想接着鼓励她，让她去尝试，说不定这个治愈的过程，也可以疗愈她自己的内心。

显然，许芍烟并没有她的话打垮，她接着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她声音已经慢慢坚定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