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许仙在北地小城的一条河的上游,此处清澈水急。
郁施在里面翻滚搅乱河水,许仙在岸边找了位置坐下开始悟道。
郁施见人弑杀的行为,在许仙的严厉教言下,有所收敛,但是以此来要求许仙与他双修。
许仙自然不愿,两人的相处不时充满了打斗。
水里的郁施在完全浸湿身躯后,抬头静静地看着许仙,阳光下的她像一块玉,看着冷实则暖,他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留住许仙。
他们妖想要什么会直接,或许对别人不会坦露,但对自己从来都是实诚的。
波光粼粼的沁凉河水中,青影与黑影纠缠在一起,细看下,那薄薄背被拥固住,扯下衣领,一吻接一吻。
面容清冷之色的女道士,正克制着郁施带给她的情动不适。
突然,她睁开了看,眸眼中的慌张之色溢了出来,许仙双手推在郁施的胸前,唇被封吻住,郁施卷住她快速浮游在这流动的净水之中。
手脚被缚,施展不出掐诀唤法印。
不时露出的头颅,苍白的脸颊上有着情动的红潮,他异样的瞳眸暗沉深幽。
许仙心中后悔,不该托大,大意了。
郁施这厮现在都不遮掩自己的本体,头上微微突出的肉芝犄角,在清水之中显眼。
许仙被郁施压在茂盛柔软草下紧缠住,轻吟声随着轻风消散又出现,眼角因被持久的紧缠泛出了红。
她很难不哭着求他停下,人类之身无法承受大妖的持续不间断的情动。
郁施暗红的瞳孔竖成了一条细线,苍冷的病白肌肤上,隐着黑色鳞片,没有理会许仙的求饶,依旧将她紧压在身下,只觉不够,还不够。
黄澄澄的光线下,许仙的法印浮在空中,她冷绝的看着郁施,衣服还有些凌乱,头发也来不及挽起,全部披散在肩上乱拂。
对面的郁施,同样也松垮着衣服,前一刻还在亲密,下一刻结束许仙就要找他拼命,只因他唤了她一声,
“娘子。”
“谁特娘是你娘子,别以为学做了几天人就可以乱叫!”
郁施气笑了,他偏要,
“我们做了夫妻间的事,你就是我的娘子,娘子,娘子。”
“你找死!”
若是其他,许仙并不会这般暴怒,但就这声娘子,让她想到白令慈,想到自己曾经的软弱逃避,想到那不喜的过去,她的冷静被恼怒取代,向郁施发起了攻击。
许仙法诀掐的极快,配合着符箓的飞阵,将郁施困住,她看向郁施的眸子里极冷,见许仙对自己出手狠绝,郁施也恼了,现出月乙剑。
斩断符阵,他飞向许仙,举剑挥去,许仙被击中,倒在地,但依旧冷眼看着郁施,她自知法力没有郁施高,但她就是忍不了他叫她娘子。
郁施见许仙还是这么般倔强,心下恼的要死,收了剑后,走过去,也冷冷地看着许仙,谁都互不退让。
最后许仙被郁施掐住了脖子按在水里亲他的尾巴。
白珠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郁施没入在河水里,半身趴在岸边,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刚才情非得已抱住他求饶的人。
许仙在远处闭眼黑着脸打坐,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白珠原本沉重的脸上不禁有了笑容。
她走了过去,
”许道长,那女妖,来了。”
许仙睁开了眼,随后跟着白珠离开,留郁施独自在河水中疗伤。
这次的妖十分的奇怪,妖气若有若无,许仙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是白珠主动找上了她,说知道谁是妖。
许仙一身女道打扮,青衣玉冠,简朴清冷。
秀美女子的她,因眼神淡漠而显得不好接近。
白珠带她来到了一户有些肃穆的府门处,她拉住门环,急促扣了起来。
“来了。”
府内有人声回应,由远至近,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见到了女道,开门的老伯显然有些激动,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公子未回,那位胡小姐正在前厅等,白珠,带许道长速速去。”
许伯是最早意识到杜小姐不对劲的人。
“哎,这就去。”
此时正是夜幕将将落下,下人们在院内开始掌灯。
白珠引许仙走了小路,避开人群来到了精雕细刻的待客前厅内。
厅内有一女子,慵懒歪坐在太师椅上,腿上有着一只白狐狸,她涂着鲜艳豆蔻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顺着毛撸。
胡梦贞在许仙踏进来的那一刻,慵懒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但随即又放松下来。
许仙注视着眼前的艳美女子,细眉蹙紧了起来,妖气很淡,但胡梦贞身上的确实是妖气。
“你是何人?”
胡梦贞出口询问的同时,也在打量着许仙,少见的女道士。
许仙的手心里浮现出了一枚法印,快速飞到上空,胡梦贞的侥幸变成了愤怒,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来收她!
胡梦贞眼尖看到了门外远处的人,她艳美的脸庞上挂上了楚楚可怜的泪水,吓出声唤救。
“杜郎,杜郎。”
一名面容冷肃,身形俊长的男子稳步走了进来,在他进府时何伯就已经告知他,有道长在厅内收妖。
杜承树快速打量了一遍许仙,以及在她上头泛金光的法印,心下已经信了她三分。
触及他目光的胡梦贞,不可思议的张开了嘴唇,杜承树居然问也不问直接信了那道士!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杜承树,红唇齿咬,
“杜郎,我好怕。”
杜承树眼中开始浮现出了迷恋,面上露出了怒意,握住了剑柄抽出,剑指许仙,
“你是何人!”
许仙掐诀的手没有停下,
“狐妖,你魅惑人心,贫道今日就要收了你。”
法印突然变大金光盛起,胡梦贞泪痕的脸上,见此原是带了惊慌,可看见杜承树挥剑刺去,她缓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少爷,使不得!”
白珠失声喊了出来,
“去。”
一条红陵出现,缠绕在了冷剑之上,转眼间,剑身尽数碎断。
杜承树身形停滞了一会儿,这时白珠急得大喊,
“少爷,你快看,她真的是狐妖!”
一束金光锁住了胡梦贞,她的脸在狐脸与娇脸之间来回切换,就在胡梦贞吓到呆滞的目光中,杜承树冲过去拉起她往外跑去。
在白珠目不转睛的视线中,许仙浮在了空中,飞身去追赶逃跑的妖。
白珠抚住自己砰砰跳的胸口,她看到了真神仙。
静寂幽暗的空巷里,杜承树拦下许仙,让胡梦贞快跑。
胡梦贞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就在被法印照到的瞬间,她的魅惑术已经被解掉了,此刻的杜承树应当是清醒的。
许仙带清风的手掌,挥开了阻拦她收妖的人,在她继续往前去的时候,腰身被抱住,
“胡姑娘,快走吧!”
眼见胡梦贞就要逃离,许仙使劲要挣开,可是身后的习武男子气力实在大了些,她气得大骂,
“她是妖,你不要再冥顽不灵了,快放开贫道!”
红绫浮在身旁,可是不知该如何去相帮主人,杜承树紧紧箍住了许仙的臂腰。
许仙修道练的是法术,身手却依旧还是从前那般,不过是体力变好。
“道长,在下真的很抱歉,可是在下不能放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狐妖的身影,杜承树松开了手,面露不自然,开口再次道歉,
“道长,在下一时情急,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许仙冷着脸,明明是位婉约女子,出口却是严训,
“你可知,今日她对你施展魅惑术,亦会对他人施展,你的相帮却是要害他人!”
杜承树面上有着挣扎,显然心中后知想起这种可能,可到底无法见到对他有恩的胡梦贞被收了去。
原来他是位千户小将军,一次缉拿通缉犯之时,不慎受伤,危在旦夕之时,这位胡姑娘出手相救,与他而言,是救命恩人。
杜承树眼中流露出了坚定,抿着唇不说话。
许仙见他不听劝,冷哼甩袖就要再次去追狐妖,可才转过身手腕就被用力给拽住了,许仙怒了,
“再不松手,贫道把你一起收了!”
杜承树固执的抓住她,不让她去追胡梦贞。
“道长,在下真的很抱歉。”
“松手!”
杜承树摇头。
许仙心中冒火,红绫回到她的臂弯之中,快速往上空冲去。
杜承树两只手紧紧抓住了许仙的手臂,在飞向空中的惊慌之中,他仰头去看许仙,见到了她恶劣心情差的笑容。
“啊!”
红绫收力,两人直直从高空中快速落下去,不断被吹鼓的衣裙,好似大鼓不停作响。
在摔落地面前的几息之间,杜承树将许仙压按至怀中,闭眼赴死。
“松开!”
两人浮在了树高的空中,许仙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恶劣来形容了,本是想惩戒他,但被他的善良之举停下。
杜承树松开了手,下落到地稳住身形,抬头去往,只见夜幕星辰,不见那位身上有清泉般干净的道长。
杜承树伸手放到月下,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蓦然的耳根红了。
紧接着他离开了原地,恩已报,下次再见胡梦贞,那就是人妖殊途了。
许仙手中甩出了多张的符箓去追踪,在夜色之中,她面色凝重,不死心的想找到狐妖。
明月之下,她浮在高空之中,显出了一轮黑影轮廓。
可最终,她一无所获。
没过几日,她接到了一份请柬,玄阴山召开除妖会,邀请了每一位修道士。
八千八百八十八丈高的不动峰雪山上,天有异象,被先辈们封印的雪妖最近开始了松动,。
许仙让郁施离开,遭拒,她无奈的看着他,
“贫道有要事在身,郁施你想挨修士们的剑?”
玄阴山剑修,鼎鼎有名。
郁施的固执叫许仙头疼,他不再伤人性命是件好事,可代价是缠着她,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眼见离玄阴山越来越近,路经一片紫竹林,许仙冷着脸再次让郁施离开。
郁施受伤的眼神,叫许仙无端的有了愧疚,莫名其妙,她为什么会对蛇妖有这种东西。
许仙想着当断即断,不断受乱,
“郁施,修行不易,不要再伤人平添因果,贫道走了。”
郁施闪身拦住了她的去路,声音低沉嘶哑,透着干涩,
“许仙,在你心里,我郁施算什么。”
郁施不准她去逃避,要她一个答案。
许仙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有着脆弱,许仙深吸一口气,见鬼了,为什么她又有了不忍。
他是妖,他是妖,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后,抬头要回答,但被有凉意的唇吻住,不准她说出会伤人的话。
许仙手坻在他的肩上拉开距离,面色认真,
“我们绝无可能,郁施,你好自为之。”
凉风吹起,已是入秋,郁施脸上的脆弱被阴戾取代,许仙被他谴责的目光看得垂下视线。
就在她酝酿如何叫郁施放手的时候,一道温和带惊喜的声音响起,
“娘子。”
白令慈与小青出现在了远处,紧接着瞬间来到了眼前。
看到许仙与郁施紧握的手,白令慈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了,小青怒骂,
“许仙,你这个负心人,说人妖殊途不能在一起,兄长理解不为难你,可你现在为什么和这蛇妖在一起,许仙你就该受雷劈!”
许仙沉默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白令慈温柔的目光叫她喘不过气来。
“娘子。”
他依旧温柔地唤她娘子,眼光不曾去看郁施一眼。
许仙没有回应,她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曾经说的话像是巴掌一样打在她的脸上,**裸地告诉她自己虚伪。
许仙心下告诉自己,绝不能再逃避,她勉强自己露出了疏远的笑容,
“好久不见。”
与许仙的平静不同,白令慈想要去拥抱他日思夜想的人,但是许仙后退了,一如既往地在拒绝他。
为什么,为什么情愿接受同样是蛇妖的郁施,也不愿意接受他!
白令慈黑幽的瞳孔紧盯着许仙,他想过许仙以前的话,所以一直不去打扰她,想让她过得好,可现在他感受到了欺骗。
“为什么,娘子,你告诉我为什么。”
还是温和的声音,可许仙却觉得心头千般重,看到白令慈受伤的眼神,许仙无颜面对他,低下头,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娘子你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许仙突然泪涌,内心压抑的愧疚感情将她淹没,
“你没有不好,是贫道自私虚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看着许仙难受,郁施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滚开,本君和娘子之间,没有你的事。”
白令慈看着插在他与许仙之间的妖,又是他,新仇旧怨,白令慈心中激起了千层怒意。
在郁施想要出手之际,许仙拉住他,
“郁施,贫道想自己解决。”
郁施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去了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他才不放心许仙自己能解决白令慈这个大妖。
白令慈忍着怒意看着郁施的动作,他的娘子没有拒绝。
许仙憋回眼泪不再流,她既然负心了,那就不能回头,她对白令慈有感情,对郁施没有,所以才会接受后者,以后断离起来也没有任何的负担。
看着许仙重新坚定起来的目光,白令慈心下难受,为何要对他这般绝情!
许仙望着白令慈,缓缓开口,告诉他这几年自己的生活,她选择了一条与大多数人背道而驰的路。
偶尔也会怀疑自己的选择,但更多的是不后悔,她站得高了,才知这世间情只占了部分,生命的意义还有其他。
白令慈很好,好到她无颜,可她更喜欢现在自由的生活,抛去了世俗给她定义的身份,成为一名修道者,她感受到了天地的奥秘,她想探寻更多。
“令慈,放下这段情,否则对你修炼无益,贫道这样的人并不值得你真心付出,贫道从头至尾只考虑了自己,不能接受你终其原因是贫道放不下偏见。”
白令慈感受着内心的痛,许仙当真无情,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温柔道,
“娘子,你想修道,我就陪你修道,可好,只要你不再逃避我,我怎样都好。”
许仙握下在她脸上的手,清冷的面目配着她的回答,伤人极了,
“贫道已经有郁施了,你我不可能,别再执着了。”
不远处的郁施,眼中露出了同情,许仙翻脸当真绝情得很,转念又想到自己,暗幽的眼眸之中,有着复杂。
“呵呵呵呵呵呵,娘子,你当真如此绝情!”
许仙沉默着,她觉得已经说清楚了,然后绕离他,向郁施走去,但是身体被定住了,
“许仙,让你离开了吗,还当着本君面去找他,当真本君不会生气!”
白令慈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滔天怒意,他的隐忍换回的是这般,他脾气虽好,但却不是任人欺的妖,许仙对他的欺骗,对他的无情,都让他想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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