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本王是过不了这关了

听言回到鬼都城的时候风雪还没停,鬼将隋志站在城墙上看到他回来,撑过来一把伞遮在了他头顶。

听言拢了拢肩头的氅衣,看着他道:“你怎么还在,尸体清都理完了,为什么不回去歇息。”

隋志撑着伞跟着他走,说:“属下方才才从判官那里回来,看到殿下入城,便候在这里了。”

“找我有事吗?”听言停下脚步。

隋志憨笑着挠了挠头,说:“属下没什么事,是判官大人命我来向殿下传句话,说唤您去他府上一趟。”

“陆大人叫我?”听言继续走,说:“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隋志想了会儿,回答:“判官倒没同属下讲什么,只是听他与阎君讲山海关那边传了信来,好像是北城王在问鬼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日忘川河上的结界被沧耳一剑劈坏,声势如虹的连整个阴界都有颤动,想必也波及到了溟海。林以谦此刻传信回鬼都,估计是听见了什么异动,特地来询问的。

“还有说什么吗?”听言加快了脚步。

隋志摇摇头:“没有了,属下只听到了这些。”

听言从他手中拿过伞,说:“本王自己过去就可以了,你回去歇息吧。”

隋志闻言便不再跟着,微微顷身道了声:“属下听命,殿下慢走。”

听言点点头,然后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下来迟疑了少顷,转头问他:“之前听你说你往时在鬼司堂当过差,是真的吗?”

隋志有些不明所以,抬头回答:“是的殿下,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

听言又问:“那后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又去了兵部当差?”

“因为……”隋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像是转念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站在雪中,表情有些僵硬:“这……”

听言看出来他不方便讲,便也没逼问,他抖了抖伞上的雪,说:“不方便说就不说,不过你要是想回鬼司堂的话,可以来找本王,我可以帮你。”

隋志闻言,脸上不由笑了笑,朝他拘礼:“多谢殿下!”

听言微一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径直朝陆北慕府上去。

到判官府时,天都已经黑了。陆北慕在殿里煨了火炉,南喻可披着毛毯靠在椅榻里,脸色不太好,好像是生了病。

见到他来,两人都从椅榻上坐了起来。

陆北慕那日受了重伤,鬼医们治了一夜才勉强让他苏醒过来。现在看起来还没痊愈,苍白的面上略显虚弱,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言王来了,快坐吧。”他撑起身子,轻拍了拍火炉旁那提前备好的椅榻,示意他坐。

“谢陆大人。”听言走近向二人微微拘礼,然后顺势坐了下来。

南喻可情绪很低,不过看到他还是极力地扯出了抹笑容,说:“辛苦你了,雪下这么大,还唤你跑一趟。”

听言鼻尖冻的通红,他伸出手往火炉上方烤了烤,说:“都是应该的。”

他烤完又将手缩了回来,抬头的时候注意到旁的桌案上有一封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穆王那边来过信了。”南喻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缓缓说道。

听言收回视线,顺口问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南喻可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语气不急,只说:“许是那日声响太大,传过去了些动静,阿谦以为鬼都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传了封信过来问问罢了。”

听南喻可的话里之意,好像是有一种要隐瞒那日之事的意思。

听言有些意外,说:“那阎君打算如何回信?”

南喻可反问:“言王觉得呢?”

听言垂下眸子,沉思了片刻,说:“臣觉得瞒也瞒不住,倒不如直接坦白,至少能让他们提早做好防范的准备。”

南喻可靠着椅榻,细长的手从袖中露了半截出来,拇指上戴着一只泛着银白的扳指。他习惯性的摩挲着,眼里目光轻柔,却让人隐隐从里面看出了些寒意。

听言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遂又说:“谦王他们在海上,应该还不知道炼尸人已经出山了。”

南喻可不说话,看着他沉默了好半晌,听言猜他是想问自己关于冥若尘的事情。

他略微低了低头,说:“阎君唤我来此,可是想问我关于冥王的事?”

南喻可摩挲的手指一顿,眉眼间有些许凝滞,思考了几秒后才微微点头说:“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听言心头有些疑惑,南喻可身为一界之君,手中重权在握,面对冥若尘叛变攻城的行为不应该是大发雷霆,誓死维护自己的尊严吗。

怎么,此刻的他倒像是有意在给冥若尘留余地。向自己询问想法,难不成是因为他也不相信冥若尘会叛变这种事情?

“言王你怎么了?”

或许是听言的沉默让他觉得自己问的有些不妥,南喻可面色缓和了下,又说:“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问罢了。”

听言抬眸,看着他,沉吟片刻道:“阎君恕罪,臣只是在思考阎君问的是关于冥王哪方面的想法。”

见他说话这么客气,南喻可面上有些凝重,也没再拐弯抹角的,只说:“言王觉得冥王叛变,几分是真?”

冥若尘都进来攻城了,南喻可还在问他叛变有几分真几分假,听言倒觉得他们这位阎君当真是又奇怪又好笑。

殿里的暖意减少了,外面的雪却更大了。听言低头看着炉子中快要燃尽的碳堆,暗暗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南喻可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在等他回答,陆北慕虽然一直窝在椅榻间,但视线也从没离开过二人。

听言想了片刻,才开口说:“冥王那日入城,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或许是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臣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他变成那副样子一定与炼尸人脱不了干系。”

这番说辞,太过牵强。连听言自己都觉得,他是故意在替冥若尘打掩护。

南喻可闻言,不由的抬高了眼眸,目中幽幽,像是有些讶异。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时陆北慕就从椅中坐起来率先道:“言王未免也太过袒护冥王了。”

他语气冷冰冰的,不如南喻可那般平易近人,说:“咱们暂且先不论冥若尘有没有叛变,但他站在炼尸人那头已然是不争的事实。如今,他又提剑攻入鬼都盗走鬼玺,这怕不能只仅仅称之为意外吧。”

听言语噎,陆北慕继续道:“我知道言王与他关系甚好,但是那日之事你袒护不了他,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本官与阎君都不可能当做此事没发生。”

听他搬出了阎君,又把自称换成了本官,听言知道陆北慕这一关冥若尘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

听言转头,望着外面的雪,想了片刻,然后反驳道:“我并非一心袒护他,那日他的状态陆大人与阎君也都看见了,他不正常,盗鬼玺这种事情并不是他所能做得出的。”

“那,鬼玺他究竟盗了没有?”

陆北慕冷淡地问:“那城他究竟攻了没有。”

炉中的柴火烧的“啪”一声,最后一颗炭也在渐渐失去颜色。

听言感觉到了从脚底冒起来的寒冷,说:“这些事情我不否认,可……”

陆北慕打断他要说的话:“言王在冥王还没攻城之前就一直在替他说话,可事实上呢。”

“事实就是,他辜负了我们对他的一片真诚信任。他趁着我们自顾不暇时,偷偷潜入忘川,打开结界劈开鬼狱,放炼尸人进来攻城,甚至还高举武器要将阎君置于死地。”

陆北慕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似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没憋住说了出来:“我陆北慕对他南城王没有偏见,可他于我们而言呢。那日我要是能死在了他手下也就罢了,可我偏偏侥幸活了下来——”

陆北慕的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听言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气愤,而这种气愤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

“我代他向陆大人道歉。”听言垂着脑袋,本不想这样子说的,可一时半会竟也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好。

因为就算他相信冥若尘,认为他只是因为失去意识被逼无奈才这样做的。可改变不了的却是,那些事情确实因他而起。

那日,他站在灵山山头驱尸攻打了两界前去问说法的人,后来又带人闯进鬼都盗走鬼玺,还重伤了朝廷命官。这些已经都是他不能掩盖的事实,没有人能当做没发生,也没有人能真正正正的不怪他。

良穆临走前曾嘱托过他,叫要他相信冥若尘。所以他从忘川回来时,其实已经在心底替冥若尘想了很多说辞。

可直到到了这里他才明白,冥若尘自己做出的事情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帮他辩解。

那日之后南喻可没有立即降罪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听言知道今晚他面见自己,就是想尽快拟出一个说法来。

阳界需要一个说法,而阴界那些无辜死去的鬼民与鬼兵也需要一个说法。无论如何也是糊弄不过去的。

陆北慕在听见听言替冥若尘道歉时,面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去了。

他冷冷的笑了声:“道歉?言王你在替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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