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蝎崖一行之后,阳界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行尸,首先遭殃的是距离蝎崖不远的聊城。
聊城处于余城关与崖城的中间位置,地势广,人口多,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城内就已出现了多起人口失踪案。
聊城城主罗潦平日里气焰嚣张,但在行尸一事上也是束手无策,他派门中弟子进城查了多日也无果,最后只得拉下老脸出山来求鬼道相助。
除聊城之外,与其只有一山之隔的信阳也没好到哪里去,莫名出现的行尸,一夜之间咬伤了他们派中近二十名弟子,至今都还卧床昏迷。
其次便是天山一派,但比起聊城与信阳来还是要好上很多,因为他们驻扎在雪山之巅,地势陡峭,气侯冷寒,行尸没能上的了山,只在山脚下咬伤了两名弟子。
截止到现在,阳界包括余城关在内已经有五个门派遭到了走尸袭击,其余几派因为门派所在地较远,所以目前还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今日余府内的华云殿上很是热闹,阳界大大小小七个门派都齐聚于此。
毕竟这次的行尸出现的蹊跷,结合几处受袭地点来看,很像是有人故意为之,虽然还未造成什么严重的损失,但却搞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余千晨进殿时,里边的议会已经快要结束了,对于他这个道法浅薄的鬼道传人,五大派都不屑将他放在眼中,所以即便他集会来得晚,也没人理睬他。
当然,余千晨同样也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殿中才刚刚经历完一番口舌风浪,气氛一度沉寂了下去,五派掌门人个个面色难看正欲离席,但见他到场又都纷纷顿住了步伐。
倒不是为了想听他说道什么,而是不舍得这一次嘲讽他的机会。
上次崖城一行,他被妖龙掳走的事情早已传遍几派,人皆知他查尸没查出结果,最后反倒落得要外界人去救的下场。
这种叫敌人抓走威胁的低级错误,连五派中修为最低的弟子都很少犯,而他作为鬼道下一任传人,竟然能愚蠢到这个地步,也属实叫人刮目先看。
五派嘴脸丑陋,眼露嫌恶。
换做早时,余千晨进殿定要与之骂上一番才过瘾,但今日他并没有如此做,甚至连看他们都懒得看上一眼。
“余公子,”
蝎崖派的掌门人今日没到场,来的是他的亲孙夏初丹,以及门派中的大弟子安千风。
见到余千晨,夏初丹就开心地从椅间站了起来,向他挥手:“这里,来坐这里!”
余千晨没应声,朝他微点了下头,转首先做了汇报:“阿爹,今日城外出现行尸共有十三具,现已全部处理妥当,被咬伤的城民伤势也已得到控制,除了短暂昏迷外并无大碍。”
“另外,城墙四处也加强了把守,近段时间会减少民众出城的次数,以防再发生被行尸咬伤的事件。”
“很好。”余长风难得见他如此认真的办一件事,欣慰地点点头,说:“你也辛苦了,先坐,坐下说。”
“谢谢阿爹。”
余千晨在少年旁边落座,俩师兄弟都朝他投来赞赏的目光。
夏初丹手臂熟络的搭在他肩上,笑着说:“余公子,几日不见,你变正经了不少呢。”
余千晨还不太能适应这样的肢体接触,微挪开身子,平静道:“是吗。”
“当然。”少年见他似乎有些排斥,便收回了胳膊,神色不变道:“你可别听他们瞎说,你在崖城帮我们降服了妖龙,可厉害了!”
余千晨笑了笑,没有说话。
殿上,余长风并没有因为今日他迟来而不开心,反而放缓了语气问:“千晨,你先与各位讲讲,最近出现在城外的行尸有何特点,还有如果有人不幸被咬,又该如何自救。”
余千晨端坐着,默默饮了口茶水,点头道:“好。”
本欲离去的五派等人见状,冷眼相视片刻都坐回了席间,个个面露不悦,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余千晨无视他们,放下茶盏兀自走到殿中央,从袖里摸出了一个用布包裹住的东西来。
“这是我近日收集的有关于行尸的线索。”
说着,便将布包摊开来摆在桌面上,严肃道:“根据我们目前所见过的行尸来看,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它们并非由活人炼制而成,因为它们的尸体没有血肉,被击杀之后只留下了一滩尸液,以及这个东西……”
白色的布上粘着一片黑色之物,余千晨伸手取了一只,捏在指尖举起来给他们看。
那东西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看上去硬邦邦的,蜷成螺旋状,有点像死去的蛭蝚,很恶心。
“一条虫子?”
夏初丹离席走过来,从他手中将黑物拿去仔细看了一遍,问道:“这是从那些行尸身上捉来的吗?”
“嗯。”
余千晨点点头:“不过不是捉的,是那些行尸死后留下的。”
他负手解释道:“这些东西是我在击杀行尸时无意中发现的,我猜测它很有可能是那些行尸的本体。”
闻言,席间的人都纷纷起身围了上来。
“这不就是一种虫子吗?”烟山掌门殷雀台面露不屑,质疑他道:“你确定这些不是行尸身上的尸虫?”
“自然也做过猜想,”余千晨低头,看着那蟲形之物,沉吟片刻说:“不过应当不是。”
“起先我见到这东西的时候也并没过多留意,直到我后来有了检查尸体的习惯,我发现每一具行尸被击杀之后,遗留在地上的尸液中都有这个东西,所以才萌生了这种猜测。”
“确定每一具行尸都有吗?
余长风走近来,拿起那布面看了看,转头问同样有行尸出没的聊城、信阳、天山几派的人:“不知罗掌门,楚掌门还有天上长老,你们地界上的行尸可有出现此物?”
“虫子这么小,谁去注意。”信阳掌门楚东舟率先道:“我没见过。”
聊城掌门罗潦接道:“我也没见过。”
余千晨神色微凝,无意瞥了二人一眼。
罗潦端着胳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城中不曾有人击杀过行尸,自然不知。”
“我要查的是几起人口失踪案,至于行尸,也只是城民碰巧看见过的,还不能确定那些人失踪是否与行尸有关。”
“那你今日过来做什么,”夏初丹翻了个白眼,“贵派门下子弟众多,莫非连几起失踪案都差不明白吗。”
罗潦面色难看,冷眼打量了一下少年,估摸着是看他年纪小,也没有理会他。
“阿丹,不得对诸位前辈无礼。”
安千风闻声走近,对殿上的人微微颔首,随即道:“这虫子前些时日倒是见到过一次,的确是从行尸留下的尸液中发现的,不过我当时也没怎么在意。”
“按照余公子所说,如果这东西是行尸的本体的话,那它的作用又是什么?”
安千风拿了一只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片刻:“我也是第一次见,有哪位前辈识得这是什么虫子吗?”
众人相视,没人回答。
岳阳掌门岳齐轻嗤一声:“真好笑,我们今日来此是为商议行尸一事,都围着几只虫子做什么,谁知道那是什么虫子,说不定就是有人混淆视听罢了。”
他轻蔑地瞟了余千晨一眼,嘲讽道:“查不出真相,随便抓几只腌臜之物就想蒙混过关,恐怕没那么容易。”
余千晨神色平静,侧首问:“那依岳掌门之见,这行尸应如何查?”
岳齐冷哼:“查案不是你们鬼道的职责吗,你问我?我要是能查还千里迢迢跑这儿来做什么!”
“那就对了,”余千晨不急不躁地说:“既然岳掌门不能查,那我们怎么查,好像与你也没任何关系吧。”
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抬手道:“若岳掌门觉得研究这条小虫子浪费了你宝贵的时间,还请移步殿外,慢走不送。”
“你!”岳齐气得面色铁青,一时说不出话来。
“什么东西!”半晌,他才气急败坏骂了一句,然后拂袖离开了。
余千晨面不改色,抬头打量了一番还留在殿上的其余几派。
见无人吱声,才接着说:“这虫子有何作用,我稍后会一一讲来,但安师兄方才问的有关于这虫子是什么虫子的问题,我想这殿上除了天上长老以外,应无人知晓。”
“此话从何讲起呀。”
天山今日来的依旧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初在聊城比剑擂台上输给了余千晨的女子冰烟。
众人在围观虫子的时候,她一直坐在席间若无事事的喝茶,闻言才抬眸道:“余公子怎知我一定知晓这是何虫子?”
余千晨微微一笑:“就因为姑娘是天山派的人。”
冰烟净手起身,缓缓朝他走近:“那可说不准,天山派不问世事,不比你们见多识广,你们都没见过的东西,我们又怎么会识得。”
余千晨负手道:“天山不问世事,但是你们炼药所见世间万物,连天山雪蚕那么难养的东西都能养出来,区区虫子给它复生一下应不在话下吧。”
冰烟纤眉微挑:“余公子可真是聪明,连我派的复生药你也知道。”
余千晨耸耸肩:“天山派的名药广售天下四方,要想不知道都难呐!”
冰烟笑意加深,盯着安千风掌心的虫子看了片刻,随即道:“虫子我当真不知晓是何虫子,不过让它复生半刻倒是可以。”
说着,她便伸手从胸口里摸出一只白玉小瓶。
“安公子,不介意借你手心一用吧。”
安千风闻声,摊平掌心:“不知姑娘要我如何?”
“不用如何,”冰烟取了玉瓶上的塞,“放着就好。”
说完,她手腕微转,将瓶口朝下对着安千风掌心的虫子滴了一滴血红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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