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千晨没时间与他们争论,拦住要动手的时月,说:“我已经说过了,蛊虫的解药我还在找,各位若是信我可以先回去等消息,如果不信,那就在这里耗着,但还请不要阻挠我办事,因为耽误的都是大家的时间。”
他目光冷厉,抬手将挡在跟前的那只手臂缓缓按下去:“我想楚掌门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你应该明白逞口舌之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楚东舟面色难看,与他对峙了几秒,最终收回了手。
“走。”余千晨拉过时月,抬脚刚要踏出门。
“唉,等等!”
这时,身后的殷雀台又将他叫住,像是要为楚东舟打抱不平,说:“要我们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总得拿出一个我们能信服你的理由。”
“你要什么理由!”时月不是余千晨,没必要给他们好脸色,率先道:“我家少主已经说过了,治疗方法需要时间去找,你们爱信不信!”
“我问你话了吗?”殷雀台背着手走近,先把他讽刺了一顿:“我与你家少主讲话呢,你这个下人插什么嘴!”
“你……”
时月气得脸红脖子粗,余千晨轻轻拍了下他,说:“你去门外等我。”
时月气冲冲地走了出去,余千晨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问:“那殷掌门今日想要什么理由,要怎么样你才肯信服?”
殷雀台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番,开口道:“不怎么样,就是方才突然想想起了一件事情,觉得很是奇怪。”
他看罢余千晨,又绕着他走了两圈,才道:“我听说余城关外出现第一批行尸的时候,余公子也曾被行尸咬过一口,怎么你就没事儿呢?”
余千晨眼底有冰冷一闪而逝,没有立即应声。
院子里其余的人闻言,都纷纷抬眸,用审视的姿态看着他。就连一向不参与言语争论的冰烟,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殷雀台不知是从那里得知了此事,提高声音问道:“不知余公子当时被咬后,是如何自救的?”
“在你后面被咬的人都已经病发,死无全尸了,为何最先被咬的你偏偏没有事。”
院子中雅雀无声,立在暗处的良穆透过人群看过来,眉梢挂着一丝冷意。
余千晨无意抬眸,与他的视线相撞,微启唇回答:“我的确有被咬过,但是没有被感染,那具行尸是我亲手击杀的,它体内并没有蛊虫。”
“没有?”
殷雀台不相信,讽笑道:“究竟是没有,还是你根本不想将解药告诉我们?”
“其他人被咬后都昏迷不醒,只有你好端端站在这里,你说没有谁信啊!”
“放你娘的狗屁!”余千晨还没得及答话,身后的院门就被人一把从外边推开了,时月气急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家少主当时被咬后是被人背回来的,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事,他当时发了一夜高烧才醒,这些我都可以作证!”
“嗯,对!”殷雀台听后无甚反应,点头:“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家少主当时是被人救治过的,而且救他的人还很特殊是吧。”
时月面色铁青。
他继续问:“那么请问时月公子,救治你家少主的方法你知道吗,你当时可是亲眼所见的,不会没看见对吧?”
余千晨神色微沉,转头看向时月 ,明白过来是谁将那日之事说出去的了。
“我……”时月面色煞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垂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答不出话来了?”
“大家可都看着呢,”殷雀台轻哼一声,“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有你妈!”时月跟着余千晨时间太久了,以前他没恢复记忆之前脾气总是很急躁,特别是对上这些面目可憎的人时,都会大吵一架,甚至动上手。以至于现在,时月也变成了他之前的样子。
他将时月拽到身后,忍着情绪说:“我当时被咬后确实昏迷了一晚,但没有人替我医治过什么,后续也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症状。”
“如我方才讲,咬我的那具行尸体内并没有蛊虫,所以我没有被感染,也没有解药能现在给你们。”
“我不信。”
“没有救治,也没有解药,那你是如何好的!”殷雀台将目光转向其他人,“你们相信吗?”
岳齐漫不经心,附和:“我也不信。”
罗潦与冰烟没吱声,先前就站在门边的楚东舟闻言,往前一步挡在了门前。
“你瞧,这里没人信你。”
殷雀台量他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自己起冲突,因为前院的城民还没离开,若是闹出动静来,让城民得知连鬼道都拿不出治疗蛊虫的解药来,会更加恐慌。
余千晨也正因为担心这个,所以才一直隐忍着,对他们好言相说。
至于他那日被咬后,为何没有像余城关的城民一样长时间昏睡不醒,为何没有不适的症状,现在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阳界这几个门派向来瞧不上他,明面是来这里商量对策,实则没有人相信他能查出事情真相。
今日他们故意找茬,无非是想推卸责任,找个为行尸一事买账的人。
余长风当鬼道掌门几十余年,一直安守本分,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也让他们生了推翻鬼道心思。今日要是余长风在场,他们或许还会收敛几分气焰,但余千晨,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中。
余千晨以前不想与他们打交道,现在也不想,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阿爹明知自己不擅处理人际关系,还破例将行尸一事全全交于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其他什么,那他大概猜到了原因。
一向有事都亲力亲为的鬼道掌门,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当起了甩手掌柜,况且他门下还没有徒弟,只有余千晨这么一个亲生的废物儿子。
任谁瞧都能瞧明白,他是出于什么心思。
目前的六派中,除了蝎崖和少问世事的天山外,其余几派都对鬼道掌门的位子有所觊觎,他们各个心怀鬼胎,特别是现在势头正盛的烟山派。
近几年时间里,他们已经有好次夺得了法事第一名,殷雀台胃口不小,他想趁余长风让位时从余千晨手中夺得鬼道掌门的竞争权,所以他不会放过行尸一事这个大好机会。
余千晨若是查不出真相,找不到解蛊方法,或者他找到了,但是在余城关失了民心,那阳界也没人会认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鬼道掌门。
余千晨无心掌门之位,但是为了阿爹,为了余城关的城民以及鬼道几十年的声誉,他得查,且必须查清楚行尸一事的真相。
“我今日口中所言绝无半分虚假,如果诸位不相信,那我也无话可说。”
他抬起头,在数双眼睛之下,从怀中掏出那只盛有婆罗蛊虫的瓶子,说:“觉得我没能力查清此事的,大可以将这蛊带走自己研究,我不强迫各位一定要浪费时间等我。”
说罢,他抬手将那蛊虫递给殷雀台。
“你让我们查?”殷雀台后退半步,好笑道:“凭什么?”
余千晨面无神情:“就凭殷掌门比我有本事。”
殷雀台仰面笑了几声:“余千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你私藏着解药不拿出来,装模作样的查来查去,你与那凶手根本就是一伙的!”
“殷掌门,这话可不兴乱说的,”旁边看戏的冰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知余公子一定有解药,还有他又如何与那凶手一伙的,行尸出现这么长时间,我们可是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殷雀台目光一转,看向后院暗处,冷笑道:“各位或许还不知道,余千晨当时被行尸咬后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背地里有人在帮他。”
“那人,今日就在这余府之内!”
“什么意思,在说我们呢?”假山之后,听言一把将良穆拉回来,手指来回指了几下,说:“我们什么时候就成凶手了?”
良穆眉峰紧蹙,隐现寒意,没有说话。
他透过石缝看向不远处立着的人影,余千晨眉眼低垂,掩盖了底下冰冷的目光。
众人听闻凶手就在这余府内,顿时变了脸色。
“是谁?”罗潦没注意到有人就躲在他背后的假山之后,沉着声音问。
殷雀台见余千晨对于他口中所说并不反驳,洋洋得意笑了笑,道:“自百多年前开始,阳界便明文规定不允许与阴界往来,更不允他们踏足人间。”
“可我们的余公子,鬼道的下一任掌门传人,竟敢私下勾结阴界,以巫蛊之术炼制行尸残害活人!”
他故事编的有理有据,越说越起劲:“他明知医治这蛊虫的解药是什么,却私藏不交,还为了袒护那群鬼类混淆视听,说什么那蛊是来自千年以前的婆罗一族,这种鬼话你们也相信?”
余千晨攥着剑柄的指尖在发颤,眼底有寒芒跳动,却在这一刻笑出了声。
殷雀台故意拔高嗓音道:“依我看,那所谓的蛊,根本就是他勾结阴界的鬼类一起搞出来的!”
“殷掌门,你有证据吗?”
冰烟抱着剑走近,看了眼余千晨,语气轻缓道:“万事都得讲究个实事求是,余公子是鬼道之人,做出这些伤天害理之事于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你说他勾结阴界,理由呢,他为什么要帮他们?”
“那你得问他。”
殷雀台端着胳膊道:“说了也不怕你们觉得我卑鄙,自我来这里开始,我的人都每天都有盯着他,他出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我都清楚的很!”
冰烟闻言,面色一变,露出嫌恶的目光说:“那你确实够卑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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