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你个余千晨,”许是没料到他会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殷雀台原地愣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高声道:“你可真了不得,自己做了坏规矩的事情,还敢这么狂妄!”
“各位,你们可都听见了,他方才亲口承认的,我没冤枉他吧!”
“所以呢?”余千晨眼底的耐心见了底,“你想如何?”
殷雀台气势汹汹道:“你违反了规矩,你说如何,当然是按……”
“你不是就想当鬼道掌门吗?”余千晨手掌缓缓握住横在跟前的那根长棍,一股力道下去,两人之间肉眼可见的起了一阵风。
殷雀台面上露出痛苦神色,在他凌厉的目光下,猛一把将武器抽了回去:“你少在这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想要当那破掌门了?”
背后数双眼睛盯着,他不敢当着面承认自己那点龌龊企图,硬撑着骂道:“一把破椅子,谁他妈稀罕!”
余千晨冷嗤一声:“哦,那我方才说错了,现在重新说一遍。”
“你不就是不想让我当上掌门吗?”
“你……”殷雀台面色难看,方才被余千晨压迫过的那只胳膊垂在身侧,还在微微发颤,看来近几年来,他们门中的独门功法阴十三棍也并没什么更高的突破。
余千晨扯唇一笑:“不过,殷掌门以为仅凭这件事就能将我如何吗?”
“竞选大会一旦开启,所有竞争者都必须先接受阳界各派高手的挑战,如果您想当我的竞争者的话,就凭现在手中这点棍术,想赢恐怕很难吧!”
阳界的鬼道掌门竞选,拼的是个人实力,竞争者为了证明自己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必须与各门派中的顶尖弟子过招,只有赢过了他们所有人才有机会进入候选。倘若前任掌门后继无人,那他便可直接晋升为掌门,如果有,那都还不算完。
像余千晨这样本身就已经是鬼道派的传人,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出局,自然也用不着参加竞选。
但是竞争者想要替换掉他,就必须得先将他打败才行。
“当然,你也可能会赢,”余千晨眼尾微微挑起,蔑视地看向殷雀台身后的其他几人,说:“毕竟,你们早就谋划好了,先揪住我小辫子找借口召开竞选大会,然后在名正言顺替换掉我。”
众人噤声不应,余千晨又忽而一笑,道:“我倒是无所谓,你们谁想要坐那个位置都行,但是……”
他顿了一下,冷锐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面门,最后又落回殷雀台脸上,说:“在这之前,我劝你们别想着耍什么花样。”
“行尸一事,信不过我的,自己查也可以。”
“要是自己不想查,还想借此事搬弄是非的,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真好笑!”岳齐语气不屑道:“到底是谁在搬弄是非,余公子口口声声说要查真相,查出什么来了么?”
“自己没本事,还反倒教训起我们来了!”
“可不是,”殷雀台见有人帮腔,顿时来了劲儿附和道:“也不撒泡狗尿照照自己什么样,说我们搬弄是非,那你勾结阴界又怎么说!”
“我他妈再讲一遍,老子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听言闻言炸了毛,还是以前的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旁边的良穆抬手揪住他的衣领,习以为常地将人往后一提,随即上前一步解释道:“各位掌门,行尸一事事关两界,我等今日前来不过是同余公子一样,想弄清事情的真相罢了,并未有你们口中的勾结一说。”
殷雀台道:“你们来查行尸?骗鬼呢!”
一旁的冰烟皱了皱眉,侧眸问:“莫非阴界也遭了行尸?”
“并非。”良穆摇摇头道:“这次行尸来的蹊跷,我们也是奉命前来,听说阳界是由鬼道接查此事,故想来找余公子了解了解情况。”
“原来如此。”
冰烟饶有兴趣地将他打量了一圈,伸出手道:“我叫冰烟,不知公子贵姓?”
良穆没有与她握手,微笑回应道:“单名良穆。”
冰烟手在半空悬了半秒,见他不愿握手,便又大方收了回去。
余千晨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什么话也没有说。
对面的殷雀台就道:“冰烟姑娘不愧是从天山下来的,什么人的手都敢握,你可知他是谁?”
冰烟眼底波光微转,悠悠一笑:“哦,这个我还真不知,怎么?殷掌门知道?”
“他就是那个断袖!”
殷雀台几乎没有犹豫,冷嗤了声,像是很瞧不起似的,说:“就是之前与你们讲过的,百年前为那杀人魔头殉过情的阴界东城王!”
旁边,楚东舟和岳齐笑出了声。
冰烟第一次显得很尴尬,有些不敢看跟前的良穆:“这……”
良穆眉眼微垂,面上并没有什么神情,只是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余千晨。
对方无甚反应,他便也没有反驳,就这么默认了。
殷雀台见状,还以为他是个好捏的软柿子,端起一副讨打的样子问:“话说百年前阴界那场大战,在站各位有谁知道?”
院子里,无人答话。
因为百年前参与那场围剿的五派如今只剩四派,掌门人更迭替换,早已经不是当年那批人了。
就算知晓的,也大多是从师门中流传下来的一些只言片语。
场上的人不傻,深知拿百年前的事情做文章捞不到什么好,毕竟不管阳界各派如何改朝换代,阴界始终只有一个阴界。他们对其深恶痛绝的同时,又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然而殷雀台却不同,他被各派俗称为挑事狗不是空穴来风,门派的日渐壮大使得他看谁不顺眼都想要咬上一口。
聊城掌门在面对他的问题时没有吭声,他还要赶着趟追问:“罗掌门,你不会不知道吧,毕竟你们聊城一派与他们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百年前冥若尘将聊城一派几乎屠绝一事,当时在阳界沸沸扬扬传了许多年,罗潦作为罗清云的徒孙,当然了解那场围剿战的所有细节。
良穆等人方才现身时,他神色就变了,但却一声未吭,想来并不是很想提及往事。
殷雀台却还不识趣地继续说:“百年前,杀人魔头冥若尘杀你满门,后来你们掌门入阴界讨要公道,当时帮着冥若尘的就是他,现在人到了跟前你莫非认不出?”
他竖起长棍指向良穆,满脸憎恶,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屠满门是他殷雀台。
罗潦无动于衷。
殷雀台想找茬没成功,顿时有些恼羞成怒,阴阳怪气地笑:“我记得罗掌门曾经好像说过自己此生最恨断袖的,在贵门派中好像——”
“啊!谁他妈干的!”话还没讲完,殷雀台忽地一下子捂住了自己手腕,似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半木半铁的长棍坠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众人惊声抬眸。
只见与殷雀台有一人之隔的罗潦面色青白,表情惊慌,正愤怒地凝视着殷雀台。
“你!”殷雀台还以为是他在搞鬼,刚要开口质问。
“少他妈左一句断袖又一句断袖的!”
这时,听言从良穆身后站出来,吹了吹自己的扇刃,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爹妈没叫你怎么做人吗,是人就说人话,是狗就滚出去吃屎!”
“在我们跟前装腔作势,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狗样。”
听言才不惯着阳界这群人,哪怕是两界下了互不来往的禁令,他站在人家地界上都还要横上三分。
“你!”殷雀台怒不可遏,狠狠瞪着听言,想张口骂回来,可手腕被雅风扇内的银针刺中,疼痛不止,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
“我们讲话干你什么鸟事!”缓了几秒,他才能勉强说出完整的句子,反骂听言道:“我们是狗,那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地里钻出来的腌臜玩意儿,你们连狗都不如!”
听言愤怒地看着他,手中扇面在微微发颤,其中无数银芒毕露。
殷雀台气得咬牙切齿:“我就说他是断袖怎么了!他难道不是吗!你们阴界喜欢做这些恶心事,难道别人还讲不得了!”
“你有种再说一遍,”听言扬起扇,“老子今日杀了你!”
“有种你就动手!”
两人一言不合,拉开了架势。
其实,殷雀台和听言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因为听言曾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来阳界,那个时候他在阳界几个城池比较门派附近他都有住宅,加上他那个人本身就比较高调,所以也与当地的门派起了不少冲突。
听言与百多年前的冥若尘一样,一身骨头反着长,是个不喜欢守规矩的人,明知两界有禁令,还偏要跑人眼皮子底下去晃悠。
当时的阳界十分痛恨他,还派了好几波人出来抓捕,但他一听到风声就逃了,后来还是各派设计端了他在阳界的住宅,这才让他消停了下来。
殷雀台不怕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将那跟细长的银针从皮肉里拔出来,当场折断了,嘲讽说:“你们除了在背地里搞这些见不得人小动作,还有什么本事,别以为长着一副人样就真把自己当人了……”
话音未落,又一片银针袭来。
殷雀台面色一变反应了过来,脚下一踢将地上的长棍拾了起来,挥舞着挡下住了攻击。
“我奉劝你别太过分!”
听言被良穆的胳膊拦挡在外,殷雀台见状,手中长棍脱掌而出,想要反击。
“我说各位……”后面的冰烟后退两步,劝架道:“咱们能不能好好讲话,别打架,这是在别人府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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