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动手的!”长棍被格挡回来,殷雀台脚下摩擦出一股尘风,才将其接住。
听言脾气也上来了,挥扬着扇面攻上去:“狗先咬人的!”
“你——”殷雀台气急。
院中除了余千晨与良穆,其余人都躲到了一旁,岳齐与楚东舟端起胳膊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银扇与长棍在半空相接,然而必中的一击却并未发生,因为被另一个人截断了。
听言与殷雀台同时往后退了半步,等再抬眼时,只见两人之间横了一把半人高的长剑,那剑身雪亮,正于稀疏的日光下闪着熠熠金光。
众人抬手遮眼。
听言后退半步,在瞧见剑刃处那两枚金叶穗子的时候,目光攸地看向良穆。
良穆神色同样震惊,一双眸子里不知是欣喜还是讶然,半晌没回过神。
“你什么意思?”殷雀台被那剑气逼得脚下不稳,踉跄几步,险些跌坐在地。
余千晨顺势收回剑,神情冷漠道:“我希望殷掌门先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这是我余府门宅,不是谁的撒泼之地。”
“他先动手的,你怎么不拦他!”
殷雀台气急败坏:“余千晨!你还说你没有勾结,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偏袒他们,你当我们眼睛是瞎的吗!”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余千晨不理会他,转头看向听言,身后南潇和良穆为防止他在再动手,正一人架住他的一只胳膊。
“西城王殿下,你的脾气是该收敛些了,瞧把我们殷掌门气的。”
余千晨语气嘲弄,用袖口轻轻擦着手中的剑,说:“到时候别没被行尸咬,倒先叫你给气死了。”
说着,他目光又落回到殷雀台那边,问:“你说是吧,殷掌门?”
殷雀台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想要应声,可一双眼睛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似的,直直地盯着他的双手。
余千晨神色疑惑,垂眸一瞧发现他看的是自己的剑。
“你这剑哪里来的?”
殷雀台凑近一步,表情有些惊疑,问道:“它叫什么名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问它?”
余千晨并不避讳,将长剑抬高,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无所谓道:“一把普通的剑而已,没有名字。”
旁边,良穆的面色微沉,在瞧见余千晨满不在乎的神情时,眼底不觉有失落划过。
而余千晨也在他看不到的视线里,微微扬起眉,凝视了他半晌。
天际霞光浮现,那长剑在夕阳下更加刺眼,被刻意雕刻过的锋刃泛着凌厉的寒芒,可上面的两枚金穗又让这把剑看上去格外的柔和。
殷雀台瞪着眼睛打量它,眼底闪过一丝一样的神色,说:“你确定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余千晨缓声道:“是啊,殷掌门有什么见解吗?”
殷雀台抬头,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他,顿了片刻才高声道:“这是上古神剑沧耳——”
闻言,院中众人都是一惊,视线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沧耳剑乃是百年前阴界府王冥若尘所持的佩剑,它的名字跟它的剑主名声一样臭名远扬,可人们记住它臭名的同时,又记住了它的威力与可怕。
百年前,冥若尘持此剑在灵山大杀四方,将其悟到了第六境化影随行境界,后又在黄泉以一人一剑之力对抗万千阴兵修士,这把剑在他手中仿佛就是为他而生一样。
后来,冥王自刎身死于忘川河上,沧耳剑也随之不见踪影。
这百年来从未有人知晓那剑去了何处,但因为起威力无敌,又为杀人魔头冥若尘所持,故阳界几派中有不少人偷偷拟过那剑的形态,就连仿制品也都大有所在。
殷雀台不确定余千晨手中持的是不是赝品,但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道:“这把剑我在师门留下的卷轴里见过,即便是被重新雕刻过我也记得,它叫沧耳!是百年前死去的冥王冥若尘所持的剑!”
他大吼着,同时后退一步,质问道:“为什么会在你手中,你与那杀人魔头是什么关系!”
“沧耳……”余千晨似好久没这么叫过它了,眉眼弯垂,打量着手中的剑,笑意吟吟地说:“是个不错的名字,那以后就叫它沧耳吧。”
殷雀台见他神色怡然,却没有半分温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厉声道:“余千晨,问你话呢!”
“杀人魔头的剑怎么会在你手中!”
余千晨指尖一寸一寸抚过剑刃,在抚摸到那两片金穗时,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
“是那位冥王的剑吗?”他手指顿住,稍稍抬眸看向院子中的一众人。
他们在殷雀台的言语刺激之下,个个神色都不太好看,不知是被这把剑所震慑到了,还是对冥若尘这个名字恨之入骨,迫不及待地想要探究个清楚。
“我说过了,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余千晨漫不经心地说,“我小时道心不稳,法力浅薄,拿不起其他的剑,某日家门前路过一个乞丐,他见我一身骨骼惊奇,便知我异于常人,所以大发慈悲送了一把剑给我。”
“就是这把咯!”他轻笑了声,明眸微转,将目光落向良穆。
对方迎着他视线,深邃的眸子叫落日映得有些朦胧不清。
旁边,听言以扇挡脸,露出的眉眼间强憋着笑意,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人。
“至于你说的那位杀人魔头,”余千晨顿感这四字刺耳,面色蓦地沉下,说:“殷掌门你都说了,他百多年前就死了,那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能是他的投胎转世?”
殷雀台表情僵硬,眼睛还在那剑上。
余千晨咻一下将剑收进鞘中,背过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说:“各位,该问的也问了,该看的也看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奉陪了。”
“关于行尸,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力查出来给你们一个真相,其他的还请自便。”
后院的门被推开,时月站在门口没进来,远远朝余千晨示意了什么。
余千晨转头,又与良穆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起往院外走去。
殷雀台还想来阻拦,余千晨回首冷冷地说:“殷掌门,如果您真的想当鬼道这个掌门的话,我还有一个方法。”
“只要贵门派能在我之前查清行尸一事的真相,”他停住脚步,目光深邃地看着他,“鬼道传人的位子让给你,还有华云殿上那把椅子,我定亲自给你扛到烟山去。”
殷雀台嘴角抽搐,气势汹汹瞪着他,半天没答上话。
冰烟走近来道:“余公子,你这不是难为殷掌门吗,烟山那么远,况且殷掌门的门派一直主修于武道棍术,查案这方面哪能与鬼道相比。”
“怎么比不得?”余千晨笑着说:“就因为我们是个打杂的门派吗。”
“就算如此,想要坐上那把椅子,那也先得学会打杂。”
冰烟掩唇笑了笑:“余公子,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余千晨抬手朝她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说:“我现在要外出一趟,不知冰烟姑娘有没有空闲与我同行,赏个脸让我请你喝个茶。”
“无事献殷勤,”冰烟双臂交叠在胸前,将他身后阴界的一众人打量了几眼,不动道:“说吧,余公子想找我帮什么忙。”
余千晨朝她竖起拇指:“不愧是冰烟姑娘,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冰烟耸耸肩。
他继续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做个试验,需要你们天山派的一点复生药,姑娘能给吗?”
冰烟纤眉微挑,也没追问,说:“小事,余公子想要多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余千晨回答:“越多越好。”
“我随身带的不多,”她从袖中摸出一支白玉小瓶递给他,“这些余公子先拿着,不够用的话,随时来找我拿,反正我也不着急要走。”
“那就先谢谢冰烟姑娘了。”
“口头感谢最是没诚意,等忙完这段时间,余公子可得请我吃饭。”
冰烟与平常女子的性格有所不同,眉眼间总是带着几分英气,但在余千晨跟前又偏偏多了一些反差的柔和感。
“好,一定请。”余千晨转过身,爽快地答应。
她闻言一笑,脚步不自觉地往前挪了半步,竖起两根手指补充道:“我说的是单独请哦,饭桌上除了你我,不能出现第三个人。”
余千晨也不知她在打什么算盘,感觉有些别扭,就没应声,临出院子时朝她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
待几人背影消失在院外,冰烟才放下胳膊,面上洋溢着笑容,但很快又沉了下来。
门外,时月将先前藏在暗处的东西拿出来,大包小包提在手中,问:“少主,你让我准备的东西,我差不多都备齐了,现在要怎么做?”
“药也有了,现在得先找个能做实验的地方。”余千晨神色凝重,掀起那用黑布遮挡住的东西看了一眼,说:“在宅子弄不行,人多眼杂。”
旁边,南潇见状,上前从时月手中接了一包东西来帮忙提着,问:“不知余公子是要做什么实验?”
余千晨也不隐瞒,说:“蛊虫。”
“那可以去言叔叔府上啊。”南潇看起来很想跟着他一起查案,说:“我先前去过一趟了,那边很清静的,没有人来打扰。”
“你这孩子,”听言闻言脸一黑,心疼地说:“你言叔叔我好不容易寻到个没人打搅我的地方,你倒好,拿给人家做实验。”
南潇露出一个文静的笑容:“空着也是空着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7章 沧耳剑的主人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