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仙致自京城出发南下一边悬壶济世,一边研究各地独有的毒草医理,历经三年后北上林沽,这天底下的毒也算是被她研究了个大半。
故而一开始得到要为太子解毒的消息她并未多放在心上,她更多的是认为高太医学艺不精,但等到方仙致真正为太子把脉之后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看不出太子所中何毒。
方仙致敢说就连她的师父,曾经的张院使都未必有她识得的毒多,可为什么她看不出太子中的到底是何毒?
这一发现成功激起了方仙致极大的兴趣,“那枚粹了毒的箭头在哪?”
“回方姑娘,在月大人那里。”
方仙致次课完全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在意剪头到底在谁那里,“去要!”
箭头上应该还残留着些许余毒,方仙致纵使再兴奋也知道面前的人是太子,不能随便在他身上实验。
但若箭头上的余毒残留不足,那么她也没办法了。
只能委屈太子殿下为她亲身试毒了。
小厮很快将剪头呈给方仙致,箭头躺在精巧的檀木盒中,顶端位置还沾着血。
方仙致拿出箭头将箭头顶端刺入自己的手臂,轻轻一划,血珠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
太子殿下运气好,箭头上的余毒足够方仙致实验。
翌日,方仙致确定太子所中何毒的消息穿到了月府。
“不愧是方仙致啊!”
太子殿下所中之毒名为毒荆草,是南疆一带特有的毒草,极为罕见即使是在南疆也只生在蓟岭一带。
蓟岭长年瘴气环绕,不辨方向。岭中山兽颇多,毒虫遍地,即使是十几年的老猎户也不敢轻易进山。
故而方仙致即便是南下也只进过三次蓟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围活动,只有一次她不知天高地厚用钱打发了为她带路的猎户,带着解毒丸就入蓟岭腹地,侥幸采了两株堵荆草。但行至最后解药丸已经完全无法抵挡瘴气,方仙致最终也没有成功将毒荆草带出来。
没想到她没能带出蓟岭的毒荆草让她在京城遇见了。
“你放心太子殿下的情况已经稳定,不日就会醒来。”
“但配置出解药,彻底清除余毒还需要再等两日。”
月子初的目光在方仙致绑着纱布的左臂上掠过,想来解药已经研制出来,等的这两日不过是为了切身看解药的效果。
“多谢方姑娘。”
“只一句谢可没用。”方仙致慢悠悠的在一旁补充,当朝太子可不在她悬壶济世的范围内,劫富济贫还差不多。
“诊金稍后送到。”
毒荆草,刺客的身手,异样的商队都指向同一个人。
武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可惜,他没将你当做同根生的兄弟。
太子为民祈福也是时候回京了!
是夜。
地牢中已经简单清洗过,但血腥气仍未散去。
刺客被绑在刑架上,他垂着脑袋,身上的伤口不断撕裂又愈合,然后再次撕裂,整整两日的折磨刺客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刺客费力抬起头,他得嘴唇干裂,“大人。”
“你的家人已经送到吴州了。”
刺客的眼中终于有了几分光亮,“多谢大人。”
不是每个人都是亡命徒,只是到了最后命好像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太子府上下都沉浸在太子醒来的喜悦中,一个不知名姓的刺客的死亡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波澜。
当自己的性命被威胁,再良善的人也会漏出爪牙。
太子良善但也并非是毫无脾气,那日刺客的刀刃,寒箭刺入身体时皮肤撕裂的疼痛感仍历历在目。
他一定要让武王付出代价。
这一次月子初反而一反常态,按住太子。
“如今刺客一死我们没有人证,毒荆草虽生于南疆但也不能算是切实证据,商队也是从北边来的,与武王没有半点接触,铁矿这条线上亦没有发现。”
“细数下来我们并没有切实证明太子遇刺就是受武王指使。”
“武王既敢行刺就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月子初分析的没错,他们的确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一切都是受武王指使,武王好歹也是皇子,倘若他们无法一击毙命,其后要想再对付武王只会更加困难。
“难道孤就要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成?!”
“从此事上恐怕只能就此了结,但在其他地方或许还有文章可做。”
回到月子初一开始与太子商议的事情上,武王的势力多集中于南疆,南疆宣州监察使一职早有空缺,可举荐他们的人上去一为监视二为分割武王在南疆的权力。
上一次太子认为月子初多此一举,如今此事再次被提上日程。
其间相隔不过几日。
皇亲国戚,世家大族都有豢养暗卫的习惯,月子初身为丞相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身边自然也少不了暗卫的出没。
书房中,暗卫在月子初脚边跪了一地。
“自杀不成竟让人给活捉了去,还得要我亲自为你们收拾烂摊子,我是不是对你们管束太宽了些?”
月子初一下一下敲击桌面,每一下都如同死神的丧钟。
暗卫们尽最大的努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大人恕罪!”
“恕罪?”月子初嗤笑,“你们知道刺杀太子是何罪名吗?”
“就算是你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嘭!”
一个檀木匣子砸了下来,十几个一模一样的箭头倾泻而出,劈头盖脸砸在暗卫脸上,箭头锋利轻而易举划破他们的皮肤,细小的伤口渗出几滴血珠。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血珠与太子中毒时的血呈现出同样的黑色。
武王是狼子野心但他还没有刺杀太子的胆子。
无论是毒荆草,刺客,刻意制作粗糙的箭头,疑点重重的商队都是出自月子初之手。
若不是月子初刻意将毒荆草的毒汁涂到箭头上方仙致恐怕也没有这么快就研制出解药。
从始至终这只不过是月子初为了让太子下定决心除掉武王所演的一场大戏。
吃哑巴亏的是武王。
三个月后,南疆。
自从三个月前不知为何太子党频频针对武王,更是两次三番试探南疆的各方势力,摆明了要分割南疆势力架空武王。
难道他们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裴观很快否定自己的心中所想,不可能,如果太子知道武王有意谋反迎接他们的就不仅仅是简单的权力分割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裴观百思不得其解,太子素来重视兄弟情义,是什么让他突然转变,将矛头对准武王?
若放在从前,太子在京城他们在南疆,天高皇帝远,太子的动作再怎么大也影响不到武王,可偏偏临近年关。
往年的这个时候武王已经启程,回京述职,年后再赶回南疆。
但这一次武王迟迟未曾动身。
“清堂,你说此次我该不该回去呢?”
让武王回京述职的诏书早就颁了下来被放在书案上。
但这一次是回京述职,还是鸿门宴他不得而知。
去了,无事发生自然最好,但若真的是真的是鸿门宴,入了京城他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年来的筹谋全部付诸东流。
不去,就是抗旨不遵,景元帝久病不愈,对他的态度愈发忌惮。身为边疆将领有召不回,太子只会更有理由去分割他在南疆的势力。
无论他如何选择局面都不利于他。
裴观自然也知武王心中的担忧,“王爷,以臣之见王爷不仅要回京,还要风风光光的回。”
“清堂何出此言?”
“太子党自三月前的种种动作不只是为了要分割南疆势力,还有一个是为了寻到王爷的错处。”
“这个错处就出在回京述职上。”
如果武王心生忧虑,耽搁了回京述职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借口不回京,如此一来才正中太子下怀。
可以由这一点错处无限发展,让景元帝忌惮于武王,这样一来不用太子出手,景元帝自会一步步收走武王得兵权,兵权一没在响亮的名头也不过是一个光杆司令,掀不起风浪。
听裴观此言武王恍然大悟,前三个月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差一点他就踏入了为他量身定做的棋局中。
“这可不像是本王的那个好皇兄能想出来的法子。”
太子做事优柔寡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从三个月前好像什么都变了。
“不知王爷对当朝丞相了解多少?”
当朝丞相,月子初。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月子初给他出的主意?”
不到三十岁就能做到丞相的位置,他的身后又是整个吴州月家,几百年的世家大族。
“如此一个人怎么就轻易站在了太子一党?”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站队的,什么皇权之争,什么权力更迭,他们都只会站在皇帝身边。
除非月子初所在的方向就是皇帝的意思。
他这个父皇还真是偏心啊,就算自己时日无多也要为自己的好儿子铺好路!
“月子初站队的确在我们意料之外,或许并非他所愿但只要他站了队,就再不能为我们所用。”
“如此一个棘手的人,只能除不能用。”
裴观(冷漠脸):除!
月子初:呵。
下一章两个人就见面了,不会虐[橘糖][橘糖][橘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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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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