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视一眼,决定过去看看。
“他妈的!你瞎啦!老子说了不回去,老子都成神了,还他妈去水洞里像什么话。”尖锐的骂声刺的耳疼。
他们穿过流云玉桥,远见金顶上站着一个男子,正张大口对几十个仙侍大骂。
二人一惊,这不是令木真将嘛,看这驾势应该是水洞龙王让仙侍带他回去,一同去千里海沉祭,毕竟都是水系,鲲乃是万物之首,鲲落万物生。
流苍是神官中脾气最差,人缘最不好的神官。自从封任以来,天伦大帝看在水洞龙王献龙角一事,对他法外开恩,又调他看管神供、宝器。谁要用法宝去借,先被他气个半死,既要看他脸色,还要挨他骂,所以能和他玩的一起神官寥寥无几。
君吾突然心生一计。
他与槐江简短交流后。
夜黑风高,半夜。
玲珑宝阁。
流苍与几个小仙侍,都蹲在一张大桌子上,流苍大叫:“接着赌!老子今天要翻倍!”
“翻倍!”
“翻倍!”
啪!开盘。
“输了?”
望着那小盘里的局面,他突然莫名其妙又大骂道:“他妈的!是不是谁捣鬼?”
每次输了都这样,仙侍们敢怒不敢言,都不说话。
大家只好笑嘻嘻道:“流苍殿下,小的们哪敢啊……就是有贼心也没有贼胆?”
流苍瞧他们抖动的肩膀,蹬一脚其中的一个人呲牙道:“那你们他妈抖什么?是不是趁大家都去北海了,一个个坑老子!”
坑你妈!
伙计们全部把头底到□□,沉默。
挨踢的那人坐起来道:“殿下,您消消气,我们真不敢。”
流苍语气脱恶,又瞪他们一眼:“最好是。”
他们抬头笑嘻嘻道:“诶,嘿嘿。”
咚咚!
敲门声响起。
流苍使眼神叫个人去看。
他拉着声音,不耐烦道:“谁!”
过去开门的伙计道:“殿下,是雷厉真神。”
流苍粗声反问:“他妈的,他来做什么?轰出去!”
啊?
伙计没法,槐江自己已经进来了。
“流苍殿下,我近日抡职庭更,你殿中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吵的其他神官睡不着觉,纷纷投诉。”
流苍一边整理赌盘,一边大言不惭道:“老子就吵,吵的就是你们,吵不死你们!”
这是疯狗吗?见人就咬,槐江冷吸了口气,想起了君吾的嘱咐:“别跟他说话耗,直接挑起他怒火,往外面引。”
槐江呵呵一声:“那你他妈真是有病,半夜发病!”
轰炸!!
“你说什么?”流苍蹦起二尺高,仿佛把他的心肝脾肺都气炸了。
槐江再加一把火:“我说你他妈有病,发什么狗疯!”
流苍,已经气得面目全非:“你,哈哈,好样的。”
侍从觉得火山已爆,道:“殿……殿下……”
“都给我滚!”
行。
侍从退一旁。
锵锵锵!
一阵电闪雷鸣,火光冲动。
流苍每出一招,都恨不得想像抡拳抡个千百斤,他打的动作乱七八糟,有缕头发挡住眉眼。
啊!他刚没看清,突然重重挨了槐江一脚。
槐江大放一脚,转身飞走。因为君吾说过,给他引到雪云山,诱他施法攻水,君吾再暗收取走他喷出来的那灵水,化解火熔浆。
上古书文有录,水洞龙族体内有灵水与龙角连脉,可化解百怨百苦,也可化解灾难祸邪。
流苍挨了打,自然一千个不爽,化于真身追上去:“呵,他妈的想跑,没门儿。”
槐江见他没落下,微微勾唇,蠢货。
七彩祥云中双龙游戏其中,云下重月殿。
“空月对望,去桑青青。”
“思君盼兮,千里之信。”
美妙的歌音,宛如水花,缱绻温软,绕云三尺,流苍着耳细听,心头轻思。
“这是……”
他想起了这谁,开心一乐,化了身形朝那声音飞去。
槐江往前飞,身后骂声消音,以为他蠢的撞云上了,便没在意。
流苍飞下云,朝远处紫裳仙女大呼道:“重月仙娥。”
那仙娥停下歌喉,见这神面生道:“你谁啊。”
长这么好看,居然不知道我?
流苍走近一步,介绍自己道:“仙娥,我是令木真将,上次吟琼宴我们还见过的。”
身为神将不待在自己神殿,重月细瞄他一眼,道:“你为何来此处?”
总不可能说是她的美妙声音勾来的吧,但事实就是啊。流苍又想起刚才那该死的槐江,气愤道:“我在追雷厉真神,他方才冲到我金殿,无缘无故咒骂于我。”
雷厉真神,重月似乎是想起了道:“就是管庭更的那个神官,他为何无故骂你?”
他哪有知道,平时他玩个通宵都没有谁过问,如今他流苍第一天当职,就敢骑到他头上来。流苍觉得自己没错,他道:“正是他,谁知道他干嘛骂人,看那样子肯定有病。”
还有大病。
重月也不想喝歌了,想回重月殿。她道:“那你回去吧,飞到这里来干嘛?”
流苍道:“那小子飞到这里来,我找不到了,误打误撞就寻来了,仙娥莫怪。”
重月也不想说话了,没应。
其实那次吟琼宴上,流苍就对重月一见钟情了,宴散后却忘了问这仙子殿修何处,苦寻数日无果便作罢。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碰上她,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要让重月知晓他的心意,绝不能错过。
见她有了去意,流苍立马抓住重月的手,急切道:“重月仙娥,其实我……我喜欢你。”
重月被他吓到,好久震惊,大道:“啊?”
什么鬼?
流苍以为她没听清,重复一遍:“我说,我喜欢仙子你,你……”
猛抽回手,重月面色大变,怒声喝斥:“放肆!”
怎么是这种反应?流苍被她吼的浑身一抖。
他语气又温柔了三分道:“重月仙娥,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绝对真诚,真的很喜欢。”
重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敢这样冒犯她,她沉下脸离他一尺道:“你是哪个殿的,这般出言放肆!”
这是告白,哪里放肆了,流苍解释道:“仙子,我所言真话,而且吟琼宴,天伦大帝还引荐你我认识的,你忘了?”
重月很无语的一笑,明明那日是天伦大帝在向他介绍自己是谁,怎么反而让人当成了相亲现场?就有些滑稽了。
况且,天伦大帝还许约要娶她为妻的,帝后这个身份,无论如何,都集世界上尊贵权力于一身。
她在看看眼前这个小白脸,一个仍天界统治者,一个是统治者的兵。两者,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重月冰了脸,手指悄悄打个响指,语气警告道:“我最后再说一遍,立刻离开这里!”
呃……这若是个男的,流苍应该就张口大骂了。
流苍沉浸痛苦中,被日盼夜盼的女人直接回绝,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流苍还是想再争取争取道:“那重月仙娥,你拒绝我该有个理由的吧?”
“……”
他还挺体贴想了众多拒绝借口。
重月面色冷的似厉鬼。
流苍想好了补充道:“比如说,因为我长相俊逸,气宇轩昂。不宜爱恋红尘,我应当齐美于天,与天共亡。”
你脑子没事?
重月:“……”
流苍又道:“又或者是……啊!!”流苍飞出一仗远,大声惨叫一声。
重重摔到地上,震起层层银尘。
重月活动活动方才使力的右手,是真的很烦普信男。
流苍脸上就这么挨了一拳,反应过来后,赶紧爬起身来,捂住大半个肿脸。明白了怎么回事,脸痛的像是挨了一记狼牙棒。
嘴巴疼的颤抖不止,口角一股热流,腥甜味,他食指放唇边一探索拿到眼前来看。
昏厥!血!血啊!!
他怒视那个罪魁祸首白衣女人,死女人还真打,妈的还真疼!
呸!流苍吐地一口血沫,恢复了原先那副禽兽样。
流苍气的牙骨铮铮作响:“好啊,你个死女人,你还真打,还打脸?”
重月却不紧不慢道:“我说了,只讲一遍,还有很烦,装逼的,所以,可以滚了吗?”
打了人,让人滚,面如菩萨,心如蛇蝎。流苍觉得自己今晚撞邪了,怎么运气都这么背?
流苍胡乱丢一句:“我不滚,少管我。”
“……”
“嘿,猪头。”闻声流苍与重月都抬头。
流苍放下护脸的手,气的跺脚,这王八蛋又寻来了!原本想放过他,刚好现在一肚子无名火无处发。
流苍冲上前对空大骂:“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来人正是槐江,原来在前横飞的槐江查觉流苍并没有跟上,以为流苍查觉到了他和君吾的用意,逃离了。便回返去寻流苍,听见一声惨叫声,才知道这人来泡妞了,打架也不靠谱。
槐江轻笑道:“我有病,你有药?要是有,就先治治你那被人揍成猪头的脸。”
“你!”
槐江当空犹如一朵墨莲坠下,重月盯着他。双眼扫过他的脸,跟到他的眉宇之间。槐江查觉她的目光,回视,她双眼猛的避开了,不去对视。
重月已经不想再留在这,也不说话转身要走。
流苍却拦住她的去向道:“重月仙娥,我方才真的没有说慌,就是他追着我骂,追着我打。”
重月听完他的话朝身后一瞟,赞赏点头。若是方才那副轻薄无礼,当然是咎由自取,何怨旁人。
流苍见重月仙娥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自己怎样怎么,还摆出一副活该他被打的样子,又望着那槐江死样,胃里酸水直灌。
重月出言冷道:“让开,你今日行事,陛下回来,我定会告与他。”
反正横竖是这个结果,流苍也无所谓了,他让开了路,重月承云离开,去时还朝槐江看了一眼。
流苍已经使了兵器,二人见旁人走了,立马又大战起来。
槐江知道不能拖延时间太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化了龙形往前飞去,流苍却以为他要逃,也化了龙形跟上。
凡间的村民看见天上惊现两条飞龙,全部跪下磕头大呼道:“神龙在世,天神保佑。”
天上一片云接一片云的飘过后,天上的几个时尘抵人间的数月,君吾在雪云宫已经等了好久,见槐江迟迟没来,他的心蓦然一空。
国师们叫梅念卿下来是因为国主下令封禁了雪云宫,谁都不可以再上山前来拜祭。可是生活在大山中的村民们却都不认同国主的作法,组群游街抗议。因为一些人连生活吃饭都是问题,如果不能给神供免费的香,用供品的话他们实在是供不起神的。如果供不起神,那在人们俗世观念里,他们就得不到上天的天神庇佑,疾病灾祸就会到来。
虽然自从他飞升以后,城中也建了许多的烧香宫观,但大多数去里面拜祭的都是一些,王室宗亲,达官贵人、有头有脸的大信徒,而且上供的并不是全是香枝,还有有不少人偷偷上供各种尊贵的物品还愿。虽然他一再向国主国民言明只焚香拜祭即可,可是国主却觉得该守的规矩、该立的国威、该行的尊貌绝不可以怠慢和放任不管。再者大山中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想去城中拜拜也没空闲,又加上王城身后便是雪云宫,也因山中是太子殿下飞升前修行过的地方,拜拜肯定更灵。虽然这地方离他们住地很远,但是去地里干活,反正都是要爬山,倒不如再拼几步到冰像那里许许愿,再拜拜,总归是好事。
可如今这地方就这样被封了,那大伙以后对生活还有什么盼头?
面对城中一群一群游街的村民,三个国师加一个梅念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梅念卿跟君吾通了灵,简单说了一下王宫与城中、城外的情况,这几个月以来,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听到梅念卿的声音,君吾好想跟梅念卿聊聊他在这里几个月,就他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可话绕在唇边,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以前大家都在的时候这里总是热热闹闹的,末影也很淘气,追着槐江满山跑。师傅们都指着末影的屁股骂:“这马不得了,这马要翻天了。”“太子殿下,你管管这马。”也有梅念卿师兄四人与他对战牌子戏,通常他们输的只剩裤子。
可如今呢,他飞升了,算是明义上出师了,师傅们也都离开了。
山中清清冷冷,太微殿山坡上的杏子树满枝黄叶,只有道观门口处挺身的柿子树,红彤彤,挂着饱满的果实。再美味也没有人去摘来做柿饼了。国师房中燃通宵的蜡烛也落了沉沉一层尘灰,那庄牌子戏也没有人再翻,只静静待在冷屋。
梅念卿那边迟迟没听到君吾的回音,他声音温柔道:“太子殿下,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君吾温声回了句:“我能。”
梅念卿这些天忙坏了,但他一直绷着,可这一刻他想放松放松。他道:“殿下,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很家常的问语了。
君吾淡淡道:“其实还好,你呢?过的可开心,末影没有闹你们吧?”
提到末影梅念卿也是一乐,这马太子殿下在的时候它各种闹,太子殿下不在反而很乖顺。
梅念卿道:“我也还好,末影这段日子都很听话。”
君吾也松了一口气。
梅念卿听他不说话了,又怕他等的久了。
梅念卿抿了抿唇,道:“殿下,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王宫?”
他想我了。
君吾心中一暖道:“快了,等我回来。”
梅念卿回道:“我等你。”
君吾听见前方有动静道:“先好了,回来说。”
梅念卿回道:“好。”
槐江已经飞到了和君吾事先约定的地方,正是雪云宫。
山下的冰神像都是一些信民自己修的,他们相信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太子,最好的神明。他们有的人代代相传匠门,非遗手艺,每神像都雕刻的活灵活现,急为逼真。每一个绅像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容,除了偶尔几座神像被一些少年匠人雕刻的少年太子模样,璀璨微笑。
槐江化了人形使出法器飞张前,流苍也化了人形大骂道:“你他妈的,还敢跑!给我站住!”
一蓝一金两道灵相冲撞,森面被扫起一阵激烈的雪风!槐江使出大招想引诱出他的灵水之力。
流苍与他对战几招,查觉他的用意,怒视道:“原来是在等我出大招,好啊,我让你接个够!”
噔噔噔噔噔!
锵锵锵锵锵!
冰刃倒戈之间,流苍施发的灵水,被一颗水晶球吸收进去,操控水晶球者正是躲在树后的君吾。
已经过了大半个时尘了。
流苍早就累了,不想再打了。他招招退步,可这人怎么就是不领情,依就狠狠冲上,刀峰狠绝,却不要命,只是在一味的逼他出招。
什么意思?
槐江沉思一瞬,不知道太子殿下吸收够了没有。他立刻又奋起,执冰鞭劈去。
又是极狠一招,虽然说不是奔着要他命去的,可流苍还有先缴械投降了,不耐性的的说道:“等等,等等,不打了,我不跟你这人打了。”
你说不打就不打。
没空听他求饶,槐江仍然迎上来,笑道:“可是,我想跟你打,是个男人就接着打!我让你三招。”
就是让十招也不打了。
流苍又变成了一条小龙的模样,吼着他们龙能听得懂的喊声。道:“我要回家,滚吧你,你爱跟谁打跟谁打去,我不奉陪了。”
这条蠢龙。
灵水刚才用的太多,流苍灵体受损,只得化成龙形先养一养。
槐江突然听到君吾的传音,说灵水收集够了。
槐江心也一松,够了就好。槐江见化成小龙的流苍正盘于空中,知他灵体受伤,想了想将他收入袖中,朝山下飞去。
太微殿。
君吾将收集好的灵水从水晶球中提取出来,将那枚水晶球还给槐江。
槐江对君吾的做法有些疑问道:“太子殿下,你为何不留着这个晶珠,这晶珠方才吸收了灵水,如果将其碾碎与灵水混合,灵力会更强的,还能产生更多灵脉。”
如果君吾照槐江这么说的做,效果肯定更好,可是君吾当然也清楚这颗吟龙晶珠于槐江的意义之大。吟龙相传,吟龙晶珠是每一任吟龙王储继承者相传的东西,如果没有晶珠,龙王就不会被自己的族人承认,海底妖族更不会臣服龙族。
君吾又想起了那个梦的,有些内疚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毕竟起源于自己,退缩了,与失败者没有区别。
相谈片刻,君吾让他先回天庭去,槐江叫他保重,若是有事,通灵来唤。说完便承云回天了。
刚才君吾已经将提取好的灵水,稍微练为涌力。他的法力与其相冲,于是他取了周围的寒冰,与灵水练融后,产生了极为强大的冰封神力。他想,用这灵涌应当可以将神像里的焰浆冰封化散了。
王宫。
国主正于大殿内传召梅念卿及三位国师。
王城门外全是人山人海,人们越聚越多,都想国主陛下能给大家一个说法。满城士兵阻挡着外面的欲冲进来的百姓。
国主面对跪在地上的四位国师,有些疲倦道:“城外的流民还是没有离开吗?”
其实也不算流民,只是城外面的人们诚惶诚恐,又哭天抹地的,跟从乱地逃慌前来的一样。
梅念卿跪在首位,他摇摇,又怕国主会说此次暴乱是因太子殿下而起,道:“陛下放心,稍后我们会去城门外安抚一下的,陛下也别太过于忧心,太子殿下已经在尽力平复。”
国主自然听出来了梅念卿话中的意思,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怪太子。
天灾**,只能等太子回来再定。
国主摇了摇头,道:“国师既已有了对策,那便退下吧,孤最近这几日便先不上朝了。”
一切等太子回来再说。
雪云宫。
君吾在百十座冰像之间聚拢起一阵巨形灵光。
面前这些神像前不久还受人奉拜,香枝飘尘,今日却要全毁在自己手中了,君吾心中第一次有了挫意。这些神像都他的信徒亲手为他雕刻的,
人们在拜他的时候脸上总是挂满希望,虔诚的信他。虽然他时常会告诉自己不需要人们冲在前面信仰他,只需躲在他身后,支持他这就够了。可时间一长,他独自一人在前,又怕极了,在不知不觉中,身后空无一人在。
让他自己来毁掉这些神像,就像是让他受刑罚一样,很痛苦、很压抑、很言不由衷。
这些神像没有了,人们还愿意相信他就好了。
他以后要好好保护大家,他不能让所有人失望,也不敢。
他也害怕,怕有一天,身后空无一人。
人群涌动,密密麻麻聚满城门外。吵闹声、哭喊声、哀恸声。什么样的声音都有。他们聚拢在这里,不是单单想让国主出来见见他们,而是能给他们一个往后拼命活下去的期盼。显然这是很不现实的,可他们还是不远千里,四面八方来了。国主一日不见他们,他们就等一日,总能被他们感动。
有个瘦高个却很抱怨道:“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国主会出来见我们一面吗?”
谁知道,反正等着吧。
熬也要把他熬出来。
人群外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正往说话人堆处挤。
见没有人回应,许久那瘦高个又道:“不如我们跪地改拜天吧,太子殿下不是在天上做神仙吗?我们求他,他难道会不管我们的死活?而且大伙全都是他的信徒,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孩子听到这话,又拼尽全力挤,终于从外面挤进里面。又不小心踩了一脚那瘦高个,疼的他抱脚跌到一处痛呼。
人群熙熙攘攘,喋喋不休的正准备交流。看样子人们都听进去了那瘦高个的话,开始细细议论该不该听他的意见。那小少年蹦了几蹦,突然激烈道:“喂,大家别听他说的话,太子殿下已经去灭火了。很快……很快就回来了,我们不要给他再添乱了,我们还是先回家等着吧。”
那瘦高个疼完,朝周围怒目寻找这个小鬼,斥道:“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小小年纪胡说八道,大人的事也来掺和,你爹娘死都哪里去了!啊!”
小少年被他吼的全身哆嗦,眼眶浸润注视着他。
小少年却不想怕他道:“我没有说慌,太子殿下肯定去救火了。还有,刚刚明明就是你自己说错话了的。呜……我爹娘不在了,你为什么还要说话这么难听啊。”
一个没有大人管的小孩哭,谁有空在意。
瘦高个黑着脸,一把将那小少年薅了过来,对那小少年怒道:“小屁孩,给我快滚,听到没有!”
说完他将那小孩往一旁一甩。
他又开始对大伙笑嘻嘻道:“你们真想就这么等下去吗?这城门紧闭,国主又不管大家,我们拜求天上的神仙做主,也没有错啊。”
大伙求神拜仙的地方莫名其妙出现熔浆烧死人事件。这是灾难的象征,不祥的警告,而这可怕的东西总不可能是他们自己烧高香请来的吧。城里的宫观,他们平民百姓没有资格进去供香,也没有珍贵的供品上贡给神仙。那他们以后生病灾祸该怎么办,求哪个神仙来救呢?
人们转而一想,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却没有人来领头这么干,谁都不想当出头的那一个,都想坐享其成。
原先发话的那个人等了半天见人群还是站着宁愿干等,不愿行动,他正想着要不要再给他们心上捣鼓捣鼓。
却听到城墙上传来一个声音,他们全部抬头朝城墙上望去。
有人认出了他,突然大喊一声:“你们看,是国师大人呐!”
马上也有人认出了他,喜道:“还真是国师大人!”
城墙下黑压压一片,粗布衣衫,全是村民。梅念卿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激动,道:“嗯,是我,你们为何全聚在这里,也不回家去照看庄稼?”
有人回道:“国师大人那些都不重要,我们拜祭的雪云宫被国主陛下封禁了,大伙不知道以后该去哪里拜太子殿下。”
他们是太子殿下的信徒,信徒怎么能没有神呢?
梅念卿了然于心,原来全是太子殿下的信徒。
耕种庄稼都不重要,信太子殿下才是最重要的,梅念卿听他们话中的意思却有些后怕。
那若是……若是……
他突然想给自己一暴击,他在胡乱思虑什么东西啊。太子殿下那么好,这些人也一定会信殿下直至永远,他也信。
抬头问的信民半天得不到国师大人的回应,他以为自己的话没传上去,于是提起嗓子眼就是大声一吼道:“国师大人,我们说的话你听的到吗?我们该去哪里拜太子殿下!还有,太子殿下他还好吗?”
去哪里拜?因为雪云宫出了事,国主怕城中生乱,又下令连同城里的太子宫观暂时封禁了。导致城里城外上香拜神的人,都扑个空。封禁已过数月,众多信民还是不死心前来求国主给个回信,何时解封。因为人间过几日马上就要进行一年一度考科了,每年这一天,村里村外、山里山外、城里城外都会聚集众多信民,他们认为身为人父人母、人姐人兄、人朋人友。必须在这一天进观拜供向神官祈福,为他们的孩子,求个平安签。这些孩子都是苦读十年,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前来科考的年轻人。
梅念卿是想到了这一层上,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婉转道:“我们知道大家现在很关心太子殿下如何了,大家都不要急,太子殿下他没事。还有关于供香拜供,你们也不要往坏处想,虽然冰像……但是先等殿下回来,好吗?”
不少人听到梅念卿的话后表示认同,全场安静了,仿佛都仔仔细细思量他这些话。可还没过几分钟,人群中又传来了刚才那个瘦高个的声音,他粗着嗓子,仿佛嗓子口塞着一只乌鸦。
他语气毫不客气,像是对待平常人一般对城墙上方道:“国师大人,你们都说等啊等的,你们倒是给个期限啊。城中的那些宫观我们没钱进不了,现在冰像那也不能去了,实在不行就让国主陛下拨钱再帮十里八乡多修几座也是个话呀。”
“城里的那些宫观,不就是富人花钱雇穷人修来给恶人拜的嘛。”
这倒是个实话,人群里不少在城里修过宫观的人,咽了咽唾沫。
“自己双手修建的宫观,却不能踏进,都是人啊,只是身份不同,谁的命,不是命了?国师大人我们不去城里,请您让国主陛下为我们也到山中修建宫观神像,我们自己拜。”
梅念卿盯着他,在想:“难道他修过宫观,而其中所受遭遇却并不好。”
万一应下他们并答应去山中、村中,甚至任何地方为他们建太子宫观,国主是必然会勃然大怒的。梅念卿很清楚,可若是不依他们,他们还会一直相信太子殿下吗?
他不敢想。
梅念卿并没有回答。
突然!远处一瞬灵光乍现,一抹灵光中出现一个白衣影子,众人皆皆相望后全部跪于地面。梅念卿心中一颤抖,他回来了,回来了。
“好哇!是太子殿下!”
“太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你终于来了!”
众民欢呼。
他们认来了,是太子殿下,是他们的神。
君吾移至城墙边,收了灵息。
他向城墙双手赶紧抬起,让大家快快起身,然后保持安静。
梅念卿往他身边一靠,墙角的冷风便刮不到君吾分毫。
感到风动的变化,君吾终于与梅念卿对视,心中安心了很多,方才在那个地方心中隐藏的阴霾,慢慢退散。他仔细看着梅念卿,他又瘦了一圈。君吾目光带着疼惜,一点一点看他,从眉眼间到淡唇上,他瘦了好多。
随后君吾朝下方寻到一块空地,纵身跃下,梅念卿也跟下。
太子殿下降身民前,人们便又赶紧跪下,仿佛站着面对太子殿下,就是在亵渎神灵。
虽然君吾身为尊贵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但他却没有因为自身所带的优势看轻任何人。相反他平易近人,看重任何人,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善良的人被善待、努力的人能成功、孤注一掷拼命向上爬的人能得到认可。
君吾忙伸手想去扶道:“大家快快请起。”
梅念卿去捉君吾快落入泥中的衣袖,他捉的慢,整个袖角已经浸入,浅浅蒙灰。
没有人敢起来,毕竟这是尊统,即便殿下待他们再好,他们也绝对不能坏了王宫的规矩。
面前的信民并没有起来,他们现在是君与臣,君吾是太子殿下、是人们信仰的神官。而这些人是他的子民、信徒、属下。
他们的身份从来不能用简单平等来划述,更加无法用公平来衡量。
君吾刚才做法是不现实且不对的,他只有以一个太子殿下、以一个神官的姿态才是正确的,人们心里觉得。
君吾收了手,站正肃声道:“都起来吧。”
闻声众民起身。
君吾脸上闪过一丝抑色,又立刻收住,梅念卿查觉,他拾起君吾刚才浸入泥中的衣袖,握在手中替他掸了掸灰尘。
刚才说话的那个瘦高个又说话了,面对君吾,他的语气却十分客气,尊称道:“太子殿下,您可以到村里给大伙建香观吗?”
如今人们祈愿的地方被封了,城里的宫观受礼制、钱制、尊卑,哪一项都能束缚住平凡人。
唯有建了属于大伙的宫观,不受约束,大家也能永远的信拜殿下,殿下也能永远的保佑他们。
雪云宫到底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火熔,君吾还要好好查看一番。在那里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凡民是无论无何都不能踏入的。
君吾定心一想,之前就听几位国师说过,城里大多数宫观都是王室宗亲,富贾商人这些大信徒所建,平凡人确实很难踏进。如果他现在出面下令让这些人可以去拜,城里的人看在他的面上自然不敢怠慢分毫,可他是神官,无法时时刻刻守在他们身边,开刚始自然皆大欢喜,将心比心,共同祈愿,可若是长此以往,难免城里人会多少有些怨怼。在者,十里八乡、四面八方的人为了拜他一拜,弃了庄稼,绝非好事。
君吾温声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家去吧,我明日便请旨国主,为大家到山里村中建拜奉宫观。”
要有属于自己的宫观了,众民鼓掌喝彩,大呼太子殿下是最好的太子。
驱散了城外民群,君吾命众多士兵护送他们回去,又拉了很多食物,并命士兵将人们护送到家里后,帮助他们除草施肥,把这些天,欠庄稼的劳动补回来。完事后再让他回归。
完事后,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君吾灵封冰像,耗费了不少法力,现在只觉得头晕晕沉沉。梅念卿见状一把扶住他,声唤道:“殿下,累了就靠着我歇一会吧。”
由于头晕的有些刺痛,君吾脑子里突然飞过一个奇怪的画面,画面里有片梅林,梅林屋舍内有两个身影交重,爱绵痴缠,他随口念了句:“去梅林,房舍。”
事实上这梅林房舍只是他方才记忆中的一瞬画面,他并不知道这地方是哪里了,反正是很熟悉的感觉。
说完倒在梅念卿的肩膀,不省人事。
梅念卿心又是一颤,说起梅林房舍,他又想起了那日,缱绻缠绵一梦。他嘴角底底勾勒,随后念了诀,片刻便到了房舍内,他扶君吾躺好,自己也侧躺在他身旁,屋外梅花迎风送温香,屋内静谧,悄谧的连同他们二人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一颗平缓安稳静息的安心跳动,一颗却急切难耐隐晦的急促跳动。
屋内光线松软,花香扑窗进入,吹过细润的眉宇,抚过温红的唇。这一幕幕都落入梅念卿的眼中,他的心越跳快,内心有血液翻腾,他目不转睛,目光就锁在那唇上。君吾昏睡着,自然不知美貌又一次被人垂涎三尺。
傍晚,一股花香送入君吾鼻息中,他躺了几个时尘晕劲退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就见身旁的梅念卿正盯视着他,眉目温情。
他没敢对视,避开那柔目。
这是哪里?他看了看屋内,不是四君殿的寝殿,又时不时闻见一股淡淡梅花香。
君吾恍然大悟,这里是梅林屋舍,这个屋舍是从前他与梅念卿修炼时,搭建的。
怎么会来这里?
梅念卿回过神来,温声道:“殿下,你醒了,还晕吗?”
晕倒是不晕了,梅念卿坐起身,他方才陪君吾躺下时脱了外衣,现在只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里衬。
他刚才施法也替君吾也褪去了衣服,留下里衬银色中衣。
正常睡觉的样子。
屋舍窄小,如今两人都已清醒,这种气氛就有些,暧昧了……
嘶!
这个场景,君吾脑中又是一丝疼。
见他眉目一皱,梅念卿伏身查看,一只手覆在他的额头。
君吾看着他的眉眼道:“梅静民,你还记得,你那日偷亲人吗?”
当然不敢忘记,梅念卿周身瞬间炸开一般,层层红意直窜上头。
现在彼此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步,君吾脑中的画面也清晰了一分,他突然伸出右臂,本能的反应将大掌覆上梅念卿的后脑勺,将他一整拉入怀里亲昵,双唇缠绵交错,进入。
一系列轻车熟路,仿佛已经在梦中演习过了无数遍。
一回痴吻后,两个人都喘着粗气。
皆是衣领敞开,露出大片的雪白的肌壁,胸膛微微起伏。
梅念卿扶住君吾的胳膊,微撑起身,他脸上红意未退,他想确认一件事,他忍不住了,他很想很想。温声道:“太子殿下你……”
是喜欢我吗?
君吾却料到他要说什么,抢答道:“静民,我喜欢你,想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梅念卿心里酸,他终于听到了属于自己的情话告白。今日那个平民对他说话不客气,他就知道自己身上没有好运,但好在,他还有太子殿下,有他的爱人,他一直都在。
梅念卿将头埋到君吾怀里,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幼猫,想要被安抚。
梅念卿嘟囔着,有些哭音有些哽咽道:“殿下,这几个月我很想你,也很怕。”
是怕我解决不了这件事吗?我也怕的。
君吾叹息一声道:“别怕,不是已经解决嘛,有我在,没事的。”
梅念卿一听,他想说的并不单单是这件事情,梅念卿流眼泪了道:“我是怕你自己心里压力大,又怕你照顾不好自己……我……我们四个也怕帮不上你忙。”
君吾心头猛猛一大声震动!
原来是怕我受伤啊。
君吾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又将人紧紧拥入怀抱。他贴耳轻声道:“不会,压力再大,我也会忍的,痛也会忍,只要你们在我身边都好好的,我能保护你们,我心里就知足了。”
君吾一直觉得能保护大家及自己最重要的人,是很开心的事情。
他想,这才是能存在于这世上的意义。
是开心的、是欣慰的、亦是热烈的。
君吾伏身含住梅念卿的唇瓣,细腻温柔的吻着,一颗泪滑至双唇间,一丝盐甜。很久后才停,梅念卿细喘着道:“殿下,夜微,我喜欢你,我喜欢殿下,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想伴着你,一直在你的身边。
君吾身体有火在燃,听到梅念卿的告白后,那火便烧的更热更烈,似乎要烈火焚身一般。
身下的梅念卿也察觉到了君吾的身体某处微妙的变化。
君吾已经又吻了上来,衣衫略开。
君吾平时除了修炼,便是做太子功课,对于情事,并不通明。他之所以懂是因为众多太子师中一位道长酷爱看书,又喜收藏各类书籍。
君吾平时什么都爱学,天赋又极高,看过的书章便是过目不忘。刚好有一日轮到那位道长上课,君吾去他观中习字,却撞见他喝的酩酊大醉,这个道长非常喜爱君吾写的字集,每次君吾写完他都以收藏为借口,全部收了。道长见君吾来了,一个劲的表示自己并没有醉,他示意君吾坐下,随手抄起桌上的书大声朗读起来。
君吾和往常一样,一边听、一边默写。
可是?君吾写了半天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低头往白纸一看。
老天!?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写的都是些什么鬼?
原来那道长已经醉的,是字不识,竟是抄起来桌上的一本龙阳秘文大声朗读,就这样君吾的情事启蒙也就在这被开启了。
那老道第二日知道这件事后,怕的要跳水井,没死成,便是捂着老脸下山去避了。要是被国主知道,可真就完了。从此下山数月,不见踪迹。
君吾吻的很凶,他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虽说是第一次,但是他总感觉好像跟梅念卿已经做过了,似乎是一个长梦里缠绵,一些零碎的片忆。
君吾停下吻,又朝他脸蛋落下一个柔软的吻,声音向着他耳边道:“放松,我知道该怎么做,可以吗?”
梅念卿气息细细的呼,那日发生的只有梅念卿自己记得。
两唇交融,衣衫凌散。
不行!
梅念卿却猛然想起师伯跟他说过,不得再与太子殿下再越界。
他忘记了这件重要的事情,那个物团还封在太子殿下心上。师伯给殿下心口结了一个诀,说过这个诀可以封住那个邪物,前提是殿下不能再越界,若是破戒,那东西会直接会苏醒。
如今还未查明那东西该如何根除,梅念卿心里一揪,推开君吾坐起来又穿好已经褪落的衣衫。
君吾怀里一空,凉意袭扰他一身。他一怔,难道是他吓到静民了吗?
静民不喜欢这样?
他还没有准备好?
梅念卿穿好衣衫也替君吾整理好衣服,才略抱歉道:“对不起,夜微,我……我……”
君吾起身坐好又把他揽到怀中安慰道:“没事的,你不喜欢这样,我们慢慢来,慢慢等接受。”
如此羞涩的话听的人面红耳赤。
什么都不干,难受的也是他们。
自从地洞那次回来后梅念卿也不小心翻阅了这方面的一些类书。
梅念卿往君吾唇上一含,细允着他的唇瓣,吞吐,一顿磨蹭仿佛是一种暗示,他抬头轻声说:“殿下,你难受的话,要不我……”
君吾否决了,他还是想等,等梅念卿能接受的一天。
君吾手指勾勾梅念卿的鼻梁,温声道:“我舍不得让你,你用冰术替我们先解了**。”
解热后,梅念卿同君吾平躺在一起,无论如何,身边是最爱的人。
他在。
他在。
君吾将雪云宫用灵水冰封后,不少信民还是会偷偷跑上去看。百十多座像,一夕之间,全数融为冰雕,高高耸立,却看不到人形,像是一座座笨拙又挺立的冰峰。已经看不出太子殿下的行貌。
有些人路过还是会偷偷放上一枝香。
君吾也依照人们的祈愿,向国主请旨给信民建了宫观、山面石窟、洞观。
一时之间乌庸国太子观全国各地数座万座,君吾的法力也越来越高,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在天界,他的地位无人撼动。太子殿下如此耀眼,是国幸、是民幸。是福、是恩赐。
原先天庭上的一些神官并不在意自己在凡间能有多少信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靠他们的信仰之力,取来当法力用,起初他们将这种信仰排斥到极点,他们都是从人做上来的,人类心思十八弯,说变就变、说翻脸不认情就不认情,正是因为他们曾经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也不会信别人,以己度人。
但如今看到这个新上来的太子殿下,凡间的信徒成千上万,凡人都全心信仰他,他现在法力可以说是跟天伦大帝一个层次的,他是一个万众瞩目的存在。说不眼红那是假的,大家同为神官,怕别人混的没他好,又怕别人混的比他好。
君吾法力大增,又点了其他三位国师上来,一时间,乌庸国五帅五飞升,流传的美轮美奂,世间各地皆是他们的美好传言。各种古典故事皆以他们为主角。
天庭五神,无人可冒犯。
直到这一日,凡间一名信女,有孕抢上山祭拜,刚好碰上了守观的道徒。他们修的仍是清心道,供的便是一位清修神官,此观有一个规矩,就是逢节供奉时不得放女子上山,他们觉得女儿阴盛,怕冲撞到了神官大人。今日好巧,正是这位神官的供祭,他们却在山上碰见了这个身怀六甲的女人,这可如何是好?她此行破了庙忌,也亵渎了神灵。
于是二人便观这女人叫她赶紧下山回家,便保证既往不咎。
可这女人哪里可听,她仍一村姑,虽然字不识几个,可她还是明白的,这神观不就是修来让人拜的?怎么还因这因那不让人进去?她费了好大力气爬上来,又挺着个大肚子,好不容易吃力的上来了,这些人却叫她回去,不用拜了,凭什么?她要拜,她就要拜,拜完自然回家去。
那两名道徒见这女人油盐不进,好话不听,欲想吓唬她回家去。
可这个女人也不是吃素的,捡起石头就往他们身上扔,还一砸一个准,他们毕竟还没有得道成仙,又**凡胎身上挨石揍个遍如何能不痛?本来他们瞧这个女人挺着肚子,让着她,可这女人倒好,拿肚子当脑子使,白白毒打了他们好一顿,可真是小孩称霸王,女人似虎豹,都不好惹,难对付。
两名道徒顶着一身青肉回观,那女人如愿拜祭,天上的那位神官察觉到了不适,当天夜里便给这两名道徒托梦表示不满,并说被今天那个女人亵渎冲撞,法力消降,如果长此以往,回有祸患。
于是第二日这两个道徒带了观里所有人去山下寻那个女人并要求她闭门三年悔过,女人自然不肯,两方争吵不休。那女人气的冲上去打人,她一介妇人,如何是修道者的对手,她还没近到他们跟前,就被他们的道法震飞了。
女人重重倒下,肚子惨痛,大片大片的血泊将她包围。
啊啊啊啊啊!
道士们自然觉得自己没错,要怪就怪她自己,不听劝,硬往上凑,才落个这样的下场。
过了几日,村民发现了女人的尸身,帮她入了土,这女人也可怜,他男人修太子观时被砸死了,她自己一个人,又托着身子。如今摔倒死了,唉也是命。村民感叹后,埋她入了土。
过了几日那清修山观时不时无缘无故着火,有时观中便惨叫声不断,听声音是个女怨鬼,那两名道徒一猜便知。
这事情太大,他们只能上供请神官来管。
清修观供的神官是天上的元间真君、空玄真君二神。他们的观从来不出事的,头一次听到被邪魔纠缠,还是有些意外,于是他们好奇的下去看看。
这两位神将那女鬼捉住一听才知道,她生前之所以跑到自己山观中祭拜是因为乌庸国的太子殿下,原来这女人的男人跑去修太子观时被砸死了,她恨,又无处宣泄,于是才跑到清修观闹,本意是进去拜神想为她做主的。
君吾如今在天庭的地位无人可及,别的神官早就看不惯他了,只是迟迟没有机会参他。刚好这女鬼给了他们机会,然后几个神联合给设计给他使绊子,制造麻烦 。凡间有鬼邪大闹,民不聊生,于是君吾便先放下手里一些简单的祈愿,先为民除妖邪,可正在信赖太子殿下的凡人却不知道,他们只是一味的供香祈愿,君吾忙的顾不上两边,人们的愿望太子殿下终于没法及时实现了。
君吾收拾完那女鬼,去了王宫,梅念卿四人同他一起。
四君殿。
“太子殿下,那女鬼身上有神的气息,这件事绝非是巧。”同宣道。
女鬼在山中烧像砸观、害人,是因为她死的很惨,怨念太大了。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他们收除这女鬼后,居然在她身上发现了神的气息。
梅念卿思量再三不敢下定论,他道:“若是真与神官有关,那便是有人想陷害殿下。”
一语惊人,君吾在天上并没有和谁有过节,反而现在的他和谁都关系不错。
元间与真玄气的在金殿里跳,女鬼这么清松就被他收拾了,那么就只有去凡间再去看看有什么邪物能为他们所用。
真玄突然道:“我知道了!我们去雪云宫。”
元间不解:“去哪里做什么。”
真玄阴声道:“那个地方正是这个太子殿下飞升前修行的地方,可我听观中信民说这个地方被秘密封住了。”
封住了?难道其中有鬼?
元间若有所思道:“好端端的修行圣地,不好好供着,反而秘密冰封了,莫非有鬼?”
真玄也只是听说,事实如何他并不知道。他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元间哼了声:“这火师到底在搞什么鬼?”
思了思听又道:“不妨我们偷偷潜进去看看?”
嘴上说说就算了,要真去,万一得罪了火师,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真玄道:“你我皆为神官,又与他同系,可这若是日后被他知道,就好了。”
元间听他这话,胆如鼠辈,他冷道:“怕什么,现如今天上哪个不恨他。”
那倒是实话,君吾近来数月皆顺风顺水,天伦大帝更是对他青睐有加,他的地位一夕越过众神官一朝。
讨论半天,二人决定亲自下界看个明白。
人刚到那地方,正准备下去却遭一股强大的冰气震飞,原来君吾当日冰封完神像后便在这里设了一个结界,以防有人擅自进入。而这个结界对凡人不起任何作用,反而对仙、神、魔、邪有阻止。
二人弹回云中,真玄觉得还是算了,打退堂鼓道:“实在不行,还是回去吧,这结界设的狠绝,别着了道了。”
回去,什么都没做,总不能白来。
元间道:“这个地方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既然已经下来了,就找到底。”
可是进不了山,也不是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山道里突然有两人哼曲对唱,歌喉洪亮。一听声便知道这是附近上山干活的村民,元间心中一狠道:“杀了他们,用他们肉身。”
凡人如何轻易除死,真玄阻道:“这可是火师的地际,杀了人若是被火师知道了……”
元间抢答:“怕他干嘛,我们利用完他们的身体,完事后再找地方抛尸不就行了。要想知道火师的秘密,想抓住他的把柄,别无选择,谁叫他招人恨呐!”
他一直居在高处,摔不下来,别人怎么能有机会上去。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元间看的很透。
元间说的十分现实又讽刺,两人虽说同届为神,真玄却到今日才真的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二人杀了路人,混进山中察看,并没有查到可疑之处。
元间不死心暗送神息一感,似喜似怒道:“火师居然与水峒龙王有勾结。”
真玄震惊,天伦大帝最忌讳神官之间勾联,若真如元间所说,他们便是再厉害,也逃不过被贬谪。
四君殿。
被神陷害,君吾心中想到神官只有一位,难道是雨帝?雨帝掌管天下耕获,仍农神,再者与他并无不合,只是那日借雨未得,与槐江负气出来,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如果真是雨帝所为,难免太过于小气了,不像他的作风。抛了思绪,君吾道:“近来我们一直处理那女鬼,众多信民的祈愿都没来得及看了,不如先不议那女鬼了,我们先看看祈愿。”
祈愿要看,女鬼也要管。
同宣道:“太子殿下,我觉得近日以来是不是太顺了。”
梅念卿盯着他道:“你指的是哪件事?”
同宣思道:“哪件都是,一是祈愿,这么多天都没顾上管信民,大家居然不喊不闹的,与平时大不相同。二,这个女鬼偏偏砸的是山中的石窟神像。她住于山角下,即是邪念所结,为何不待在家门,村里明明也修了不少宫观的,非得跑这么远来拜。”
总不能是为表诚心才上山来拜的吧,不合逻辑。
梅念卿肃道:“莫非,她上山来拜的是别的神官?”
商文则是想到前话的意思道:“人们的愿望,神无法及时实现,他们就会去拜别的神,谁管他们,他们便供奉谁。”
君吾却否决了,道:“这绝对不会。”
他还是相信大家的,就这么几天,就被大家放弃,那太失败了。他是人们的保护神,人们不会忘记他的,不会的。
梅念头瞪商文一眼:“刷马去,上次你输了,说刷一年马的。”
“……”
仇若道:“难道是因为殿下最近的香火太旺盛了。”
说到这个,也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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