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能想我吗

先前虞夫人让苏蔚蓝画的那幅画,虞夫人一并塞在了信封,寄给了远在国外的初恋。

画中是烟雨江南石桥上,他为她撑伞,她望着他粲然一笑。

那是她和他的十六岁。

——

苏蔚蓝骑着自行车到【白·whale手语咖啡】,今日亲自送来一锅蒜蓉海鲜粉丝煲。进门后,将自己绘画的用具材料放在她原先霸占的位置。

庄托尼:“学姐,又带好吃的啦!”

“是呀。”

午间太阳高悬,路边的树木,叶片似乎也有蜷拢的趋势。

猛烈的阳光,也将苏蔚蓝炙烤出一身薄汗。

揭开盖子,香味让人食指大动。见庄托尼先拿出了几个盘子,苏蔚蓝说:“哎,我不在这吃哦。”

“怎么咯?”

走近吧台的位置,苏蔚蓝支着胳膊肘:“我去看虞夫人,她在医院体检。”

“哦哦,好的。”

苏蔚蓝将要转身离去,庄托尼轻声喊住了她:“学姐,老板在二楼哦。”

视线被他的话牵引着抬眼望去,还是不打扰了。

白靳衡的歌声抓耳,苏蔚蓝还未想好怎么直接面对他。

苏蔚蓝:“你们多吃点哈,我和虞夫人约好了是这个时间。”

柏洋走到庄托尼的身边,摇了摇头:“这不行,得让他们互动起来才行。”

——

茶歇法式蕾丝裙险些被门夹住裙摆,白靳衡在二楼已看见了苏蔚蓝的身影。

瞥见她将自己的物品放在原先的位置,放心下了二楼。

“老板,学姐爷爷做的,一起吃?”

白靳衡其实不太偏爱米饭,这会儿吃到爷爷做的海鲜粉丝煲,不得不产生了一丝嫉妒,苏蔚蓝便是从小在这般厨艺之下被喂养成长。

也不知她吃了没,可得用更好的厨艺,拴住她的胃才行。

饭后,白靳衡取出了前一晚放入冰箱的用料。

手指的关节的凹陷错落不齐,削瘦的手背上,虬结的青筋蜿蜒顺至手腕,白靳衡清洗完手以后,戴上手套开始打发夹心奶油。

待他做完了蛋黄糊后,将烤箱预热,紧接着去打发蛋白。

员工见白靳衡忙忙碌碌,也不来打扰。

一个半小时后,有客人迫不及待地问:“你们老板做的这个蛋糕,一会儿卖不卖啊?”

绿莹莹的蛋糕面上,白靳衡洒下颗颗碧根果碎,8寸的蛋糕,最终切下一块三角切件打包。

剩余的,白靳衡交代了员工放在冰柜售卖,却未料,几分钟内瞬间售空了其余切件。

顾客品尝后,忍不住对柏洋夸赞白靳衡:“甜度适中,水果夹心解腻,我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个开心果酱做的蛋糕呢。”

柏洋弯腰倾听,随后勾唇一笑,都是托苏蔚蓝的福呀。

“我们老板不经常做蛋糕,您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哦?是嘛!”

白靳衡忙不迭又去取别的食材,角落二人暗暗吐槽。

这还没做完呢?

自家老板是要把苏蔚蓝一口气喂成一个胖球球啊……

——

带了水果,还有一盅炖汤,苏蔚蓝到了体检中心,找到了虞夫人的病房。

“虞夫人,我来啦。”

虞夫人摘下老花镜,准备找鞋下床。

原先让苏蔚蓝画画,虞夫人还没想好给她什么报酬,那日闲聊提及自己体检,没想到苏蔚蓝二话不说就来了。

虞夫人并未有子女,一人孤身至今。

苏蔚蓝听了她和初恋的故事,也希望他们能够圆满。

不过区区小小体检,苏蔚蓝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地埋头赶画。

虞晗月不能说是和苏蔚蓝一见如故,只是苏蔚蓝身上的那种亲切感,让她微凉的内心如沐春风。

苏蔚蓝放下了手中的提袋,二人自然相握着手,虞晗月瞧见她鼻尖冒汗,抽了纸给苏蔚蓝轻轻擦拭:“小苏啊,谢谢你能来。”

“客气啦。”

“先喝汤吧,我爷爷炖的。”

苏蔚蓝笑得大咧咧。

马尾的发顶是扎成了蝴蝶结,发尾是五股辫。

这是今晨全家下地归来后,出自奶奶编发手艺。

“小苏,不耽误你工作吧?”

“有事我就不来咯。”

一一将袋子中的水果放在小编篓里,苏蔚蓝说:“我怕您闷,带了书,还有好多种类的棋子,都是我和家人有空一起玩的。”

不过就是一晚上的时间,苏蔚蓝却给她里里外外想得周到。

虞晗月抚着苏蔚蓝的臂膀,“你们家人相处一定很有意思。”

提及家人,苏蔚蓝不敢再多言。

就怕戳到虞晗月的心事,于是洒脱回道:“我和虞夫人相识一场,若您不嫌弃,我们可以当个闺蜜。”

被苏蔚蓝逗笑,“哈哈哈,你这孩子,哪有和老年人成闺蜜的。”

苏蔚蓝思忖了一瞬:“其实缘分这事,有时,是说不好。”

“你和白先生……”

立即从凳子上弹跳站起,“我给您去洗水果,等我!”

跑至病房外,苏蔚蓝小口急促呼吸。

如今听见一个“白”字,她便招架不住了。

胸腔里是愉悦之感窜动,又是紧张,又是羞怯……

凌晨他所唱的歌词,歌声感心动耳。

如今所有的感受揉在一起,成了让她无法承受的心动又心悸。

——

一位异国他乡的白发老人,此时正单手捧着花束,拄着拐杖,似乎是在找病房。

苏蔚蓝端着水果,经过他身边时,二人却是朝着同一方向进入,老人不确定地问了一遍:“虞晗月,是这个病房吗?”

发音并不标准,却也能简单交流。

苏蔚蓝看到他的脸,几乎惊诧。

这是虞夫人的初恋呐!

——

苏蔚蓝忆起虞夫人那日让她画那幅画时,她说了许多他们之间的故事。

【我们相识在十六岁,感情不过寥寥数天,便,一眼万年……那个年代,我永远不可能嫁进他世代忠良的军人家庭。他有他的使命,我也不能随他走。几十年前,这手语咖啡的店面是另一家糖水铺子。他一口气总能喝两碗。】

【他的脸棱角分明,俊美得很……当时走到哪儿,都会有别的小姑娘多看他几眼。可他眼里只有我……】

【他不过来此地游玩了几天,我当时对他说……留不下,就回去娶妻生子,要好好过完这一生。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说一定要我给他写信。】

【我只是没想到……他一直也并未娶妻,还为了我学习汉语。】

【现在年纪大了,不害臊了,我们会给彼此记照片,也在信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怕错过太多……】

苏蔚蓝当时问:“但,也有视频通话呢。”

虞夫人回道:“隔着屏幕看见他,反而更想念。所以,不如不‘见’。”

——

“我的天,小苏,小苏!”

虞夫人掩面轻泣。

五十年未见。

她穿着病号服,他捧着花向她走来。

拐杖被悄然搁在一旁靠着墙壁,腿脚因为受过伤,此时走得慢了些。

老人脸上的笑容却是逐渐放大,用着并不熟练的汉语,对着虞晗月单膝跪下:“月,现在以我的身份,可以娶你了,不管你生命中……剩下多少时日,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虞晗月破涕为笑:“我是体检,胡说八道诅咒我什么啊,臭威廉。”

带着哭腔,神态却有年轻女子的娇气。

苏蔚蓝顾不上问虞夫人的初恋是如何得知她在医院,这会儿尽快催促虞夫人:“闺蜜虞,您很美!别怕,接下花啊,接下!务必要接下!”

从未这般激动过的苏蔚蓝,眼中闪着泪光。

五十年不见,换做大部分人,早已不会在原地等待了……

可眼下这一幕,是何其梦幻又让人羡慕!

——

提着袋子,白靳衡犹豫着。随后边走边解开了自己衬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

霎那,拘谨的形象多了一丝散漫慵懒。

凌宜和那日在他耳边说。

【儿子,穿衬衫的话,最高的那颗扣子,在她面前要解开。一旦有机会说话,一定要温柔又直白,如果有肢体接触,别害羞了!握手,轻轻搂住,揽腰……把握分寸,怎么都行。】

都忘了抹泪,苏蔚蓝也跟着虞夫人一同哭得梨花带雨。

肩头被拍了拍,模糊的泪眼一下被白靳衡的身影占据,“你怎么来了?”

白靳衡举起手中的袋子,声色醇厚,柔情百出:“就顾着别人,自己不饿吗?”

苏蔚蓝低头拭泪,“我……和虞夫人约好了时间,想来医院吃的。”

他倒是不知她们二人何时关系这般要好了。

白靳衡就连眉毛都漾开了温柔的涟漪,“给。”

悄悄退出病房,苏蔚蓝和白靳衡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打开食盒,是开心果蛋糕,红茶,金枪鱼饭团,还有水果沙拉。

苏蔚蓝红扑扑的脸上还有几点泪光。

白靳衡幸亏带着纸巾,这会儿还能帮她擦泪,纸巾轻柔地浅浅印在她粉颊,低了声调:“吃慢些。”

像是被雷击中了头顶似的,苏蔚蓝直了直自己的脊背:“哦。”

表面应了,实际还是一塞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白靳衡浅笑,挪不开视线。看来苏蔚蓝是真的饿了。

张不开嘴问白靳衡问题,白靳衡耐心地等她吃完。心中有一丝温馨的感觉,这样能够慢慢接近她,而她并不拒绝……那便够了。

苏蔚蓝内心夸了白靳衡千百回,她的胃有一种被驯服后的舒适。

最后一口蛋糕入腹,白靳衡怕她像昨晚那样不适应他说话的时机,于是等到了她吃完。

“明天我要出差。”

“哦。”

凌宜和的“追妻指南”说了,说话要直白又温柔,他照做了。

苏蔚蓝将盒子收好:“我去洗了。”

细腕被握住,她不明所以地回头又坐下。

那些字眼在声带里磨了几回才开口,白靳衡问:“见不到的时候……可以,想我吗?”

一记粉拳捶在他胸口,白靳衡轻轻攥着她的手,自己的耳根也通红。

以为他是玩笑调侃,但苏蔚蓝暗忖,他哪会是那种人?可今天的白靳衡怪怪的,就连衣服领子的扣子都解开了一颗。

平日里穿戴整齐,此时……见到他脖间喉结轻滚,下至锁骨一丝痕迹……

苏蔚蓝朝露一般清澈的眼睛里,晃动着白靳衡严肃神色。

苏蔚蓝抽回手,撇开头去,两只手不自在地揉搓。

羞于启齿,苏蔚蓝发了信息给身旁一直等她回答的白靳衡。

白靳衡滑屏解锁。

幺幺:【哪来这么多的可不可以……有事,你就发信息嘛。】

他回道:【意思是……我可以不问“可不可以”?】

苏蔚蓝在一边急得手抖,离开座位去洗食盒。

白靳衡手肘抵在膝盖,看她回复。

幺幺:【白先生,自我感受有时是不受控制的,你不能问“可不可以”,以这样的话告诉我,需要想你……】

苏蔚蓝在洗手台前羞赧地跺脚。

白靳衡蹙眉,而后打了几个字问她:【意思是……想我,有时已是不可控?】

苏蔚蓝惊掉了下巴,他是被什么附了体?

白靳衡觉得凌宜和说的,可能还是不太适用于苏蔚蓝,他明明按照凌宜和说的,该做的做了,该说的也说了。

苏蔚蓝没有回复。

白靳衡觉得这法子并未奏效,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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