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白溱渊正在复查。可今日陪他复查的人除了佟姨，还有李乔染那个女魔头。
脚被捏了几下，医生淡然问：“好点没？”
白溱渊忍着疼痛把脸憋得通红，这医生是下死手摁啊，好个鬼！
骨科医生坐在电脑前点击浏览白溱渊的CT片子，推了推眼镜，“年轻人，平时是不是也有剧烈运动了？稍微节制点。”
瞪了一眼李乔染，白溱渊回道：“没啊，之前激烈的都在游戏里，但游戏卸载了。”
医生狐疑的眼神来回扫视李乔染和白溱渊：“跟女朋友呢？”
李乔染被医生盯得不自在，急忙撇干净关系，“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医生苦口婆心，又不免吐槽了一句：“这骨头要好好养啊，按理说你这年纪不该这么脆才是。”
说完，医生给白溱渊换了几味药，边打字说：“一会儿护士给你拆开纱布和石膏的时候，我瞧瞧你的脚背。”
李乔染凌厉的眼神如同刀光劈在白溱渊的身上，双手环抱质问他，“你平日里脱离大家视线范围的时候做什么了？”
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坐在轮椅上去换药时，白溱渊支支吾吾：“就……偶尔，单脚跳了。”
李乔染一愣：“你是个二球吗！”
白溱渊：“哎？！你骂人啊！”
“脚还要不要了啊？”
白溱渊：“你这人，说的话听起来像关心，怎么嘴巴这么毒。”
“劝你不要不务正业，不然我迟早把你踩下去。”
白溱渊翻了个白眼：“嚯，口出狂言。”
佟姨只能在一边劝架：“好啦别吵，换药了！阿渊，闭嘴！”
——
晚上，苏母躺在床上和苏父敷面膜。
想着苏蔚蓝在恋爱这方面磨磨唧唧的，可总得男生主动些更好。
他们在群里和白家聊得起劲没用，得要这两人有机会长期面对面交流才行啊。
“白家爹妈说他们做买卖的，这嫁娶之事，应该也会算得清清楚楚哈？”
苏父贴着同款黑脸面膜：“幺幺和他们大儿子，八字都没一撇了。幺幺是个慢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之前跟白家爹妈相处几日，倒是感觉还不错。”
苏母声出嘴皮子不动，就怕面部表情太多导致小细纹：“就是听幺幺说，这他家小儿子做白事投资的，嗐……咱家倒是没这忌讳，但总觉得这家子人也不容易啊。”
苏父应和：“可不是么，行行都有艰辛之处啊……”
翻了个身，苏母拍了拍苏父的啤酒肚：“上回瞧见我未来女婿还戴着助听器，我也没敢多问，怕伤了人家心。这年头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难了你说……幺幺也不知是不是受我这‘女强人’的影响，都没好好出去玩过。”
苏母又感叹，想起初见白靳衡的那样子：“但那小伙子的颜啊……我的天。这俊俏小伙真是遭老天妒忌，才给他整了点瑕疵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我女婿，不然邻里乡亲我都能吹牛一百年。”
苏父：“要不给幺幺报个团什么的？出去溜溜？”
惊坐起身，一语惊醒梦中人。苏母面膜掉在了身上，“哟呵你开窍了！赶紧的，和她未来公婆商量下，报个什么团让他们出去玩玩，说不定一出去玩儿，旅行结束咱都能做外公外婆了！哈哈哈哈，老苏！快把我手机拿来！”
——
伍燕梁正在台上推荐白鲸环保的“厨余通”app，和一系列智能环保的产品，白靳衡的右腿在地面悬空处划出一道弧线，叠在了左腿膝盖。
左手撑在座椅沙发的扶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下颌，随后低头在自己的平板上输入了一些关键点字句。
手机震动，是旅行社自动发来预订成功的信息。
以为是诈骗信息，可白靳衡皱眉仔细浏览了一番，这上面确实还有他准确无误的身份证号码。
但这预订的行程和日子，让白靳衡觉得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白奕均：【儿子，和幺幺好好出去玩一下。】
白奕均都喊上苏蔚蓝的小名了，却让白靳衡开始伤脑筋。有些不悦，但还是平缓了自己那一丝怒意。
【爸，太激进，反而吓到人家。退了吧。】
白奕均：【就你这温吞性子，猴年马月才能有老婆。幺幺那儿也收到信息了，你们商量吧。爸妈不干涉了，你自己看着办。】
白靳衡无声叹息，随后白奕均又发来。
【哦对了，那个四联画不着急，你让她慢慢来。赶得上两个月后出展就行。】
——
因为白靳衡出差在外好几日，不能亲自给苏蔚蓝做吃的，于是他让店员每日给苏蔚蓝端不同的点心，生怕她饿。但苏蔚蓝还是次次买单，然后和白靳衡道谢。
蓝蓝真是敬业的小鸟，似乎知道苏蔚蓝在画它，还特地飞下了鸟巢，停在了她玻璃窗前的边缘缝上来回走了几步。
苏蔚蓝被它的样子逗笑。
那样子像极了在说——“看清楚了吧？要好好画出我的美貌啊。”
作为常见的传统题材文人画，苏蔚蓝在大学期间也画过几次“四君子”。虽然题材常见，要画出傲幽澹逸，确实不易。
因为平板手机开了无声，苏蔚蓝便没有看到旅行社的信息。
——
花瓣和树叶叶片都睡了，大地万物慢慢进入它们的沉睡梦乡。
黛色的巨大夜幕，装饰着水晶般耀眼璀璨的星。
白靳衡收到旅行社的信息已有几个小时，明日赶回的行程改到了今夜，而苏蔚蓝这头却毫无动静。
回到【白·whale手语咖啡】，白靳衡也只是凭运气看是否能遇到苏蔚蓝。未料，她真的一直在这儿作画。
原先还在想折磨她的人是谁，兜兜转转，都是白奕均的问题。
玻璃窗外，白靳衡望着她恬淡的侧颜，执着笔，灵活的手腕蘸磨信手自信地作画。
明明极度疲惫，但见到她时，身体不舒适的感觉一扫而空。
打烊的时间点，员工们和白靳衡打招呼。
他点头微笑，却径直走到苏蔚蓝的座位后。庄托尼有每日发送信息给白靳衡，苏蔚蓝吃了什么，几点吃，都一一如实汇报。
想来，这个点兴许她也会饿。
多日不见，他忆起苏蔚蓝嫌弃他问太多的“可不可以”，于是，白靳衡一手撑在桌沿，微微弯腰躬身，直截了当柔声说：“陪我吃晚饭吧。”
待他说完，苏蔚蓝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时，白靳衡就转身走去吧台的料理台。
声音不知是因为路途奔波劳累疲倦，还是其他的事烦扰，又像是长时间未饮水的干涩。
苏蔚蓝问：“这么晚还要亲自做？”
他点头，员工都下班了，还有谁做呢？
“人家为你做这做那的，你偶尔也做一回当作回报，一点都不过分。”有个声音在苏蔚蓝的心里喊着。
白靳衡洗手时，一双青葱玉手出现在他的眼中。
他侧头时，苏蔚蓝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围裙。”
解下，递给她。
白靳衡讶异，这是要为他做吃的？
苏蔚蓝熟练地剥皮切番茄。
原木色的高脚椅子被白靳衡拉开，苏蔚蓝虽然未说什么，但白靳衡懂了，此时，他只需要耐心等待。
若不是因为苏蔚蓝在店内，白靳衡早就摘下了助听器。本以为用刀时在砧板上切菜的声音不足以让他关注，此刻却是意外的好听。
红艳艳的番茄被炒出了浓汁，香气直接窜入了白靳衡的心田。
苏蔚蓝用勺子摆好盘，意面淋上了番茄汁肉末，还加了罗勒叶。
摆上台面时，苏蔚蓝圆溜溜的眼含着笑意：“尝尝。”
接过叉子，白靳衡藏不住那受宠若惊的眼神，打量她的笑容，“你，不吃一点吗？”
原意是问她饿不饿的意思，苏蔚蓝愣了一秒，拿起他手中的现成叉子吃了一根面。
没问题啊，味道没错，温度也刚好。
“你看着我做的，我可没有加其他的料恶作剧哦。”
“趁热吃吧，虽然我是家里厨艺最不精的那个，但白先生之前为我做了那么多，你今天将就吃点。”
铁叉从她两指之间抽出，白靳衡怎会嫌弃她的厨艺，但“白先生”三个字，未免太过生疏。
白靳衡品尝了一口，想让她改个称呼：“其实，你叫我靳衡，或是阿衡，都可以……”
气血上涌，却染红了脸颊和耳根。
他，他干嘛不换个叉子啊！
白靳衡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做得很好吃。”
苏蔚蓝在白靳衡看不见的盲区范围内，一手揪紧了裙摆。
很显然，白靳衡知晓她并未看过手机上的信息。
不然也不会是这个反应，最起码，也不会主动来给他做晚餐。
“看过那条信息了吗？”他问。
神情懵然，“哪条？”
低头吃面，白靳衡避而不答。
苏蔚蓝因为作画，还来不及看手机，解下围裙，苏蔚蓝小跑到座位前。
盘子里的面很快就被白靳衡吃完。
苏蔚蓝怎么觉得越看眼睛越模糊，反复揉了好几遍，甚至还滴了眼药水。
十天九夜。
自由行？
难忘一生的……
蜜月旅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