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平不进赵安安房间除了因为男女有别,更多地是懊恼今天的所作所为,太过诡异,话多到让人震惊的程度。
他感觉自己就像帽子叔叔一样,在盘问谢文安,恨得不问问祖坟的那种。
心里无端打了个冷战,他跑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杯下肚才感觉好一些。
芳姨正在准备午饭要用的菜,看到赵辰平倚靠在岛台边满脸生无可恋,笑着朝他嘴里塞了块胡萝卜,打趣他小小年纪满腹心思。
赵辰平嘴里嚼着胡萝卜反驳自己不小了,脑海里又蹦出了谢文安的脸,随即凑到芳姨身边,让她猜谢文安几岁。
芳姨停了手里的动作,想了想说了数字,见赵辰平摇头,又给出了一个数字。
“嗯~都不对,他今年……”赵辰平耸着鼻间摇了摇手,随即比划了一个数字。
芳姨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直呼根本看不出来。
见有人和自己一样不可置信,他歪起嘴角哼笑了一声。
正欲再多说些什么,门口传来车门声,不多时一坨米黄色的东西哼哼唧唧的拱在了赵辰平脚边。
是他爸妈带着豆包从宠物店回来了。
“哎哟,是我的狗儿子回来了。”捞起脚边的小狗,赵辰平假笑着说了一句。
视线一撇正好对上进门的赵震廷,心里暗道一声坏了,果然,一道低沉又满含怒气的声音响彻整个军区大院。
“胡说八道,你给我过来!”
谢文安正在将各式各样的礼服挂回到衣架上,被这声响吓得手一抖,一条裙子掉到地上,没停住的脚顺势被绊了一下,只听嘶拉一声,裙边的蕾丝被扯落了半条。
他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刚才他打量布局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房间的衣服都是很贵的牌子,尤其是礼服很多都是品牌的高定,有钱都不一定买到的那种。
可现在其中一件正在自己脚下凄惨的躺着,破损处扎的他眼疼心也疼。
虽然是被吓到不小心才扯坏的,但毕竟肇事脚是自己的,全责可跑,主责难免。
工作七八年,谢文安虽不至于身无分文,但他不是个能让自己吃苦的主,吃穿用度虽不至于是最好的,但都是他那个收入水平的上游,再加上陆思明总是灌输给他什么苦孩子都不能苦自己的毒鸡汤,所以到最后归宿是银行的钱没多少。
他拿起自己手机看了看银行卡余额,心下叹了口气,认命的拿着裙子朝楼下走去。
赵辰平正隔着茶几和他爹理论,豆包像个搅屎棍一样在两头跑来跑去,一会儿对着赵辰平叫两句,一会朝着赵震廷哼两声,场面简直热闹到极点。
“爸,你真的误会了,我是在对豆包说话,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侧身躲开他爹扔来的一份报纸,赵辰平焦急地说道。
但显然赵震廷不听他解释,手已经朝着茶几上的那个水杯伸去。
这下赵辰平真的急了,他爹的力气和瞄准度他是从小领教到大,小时候在靶场他没少见他爹打移动靶时的威风。
这要是真让他得拿到了水杯,他都能想象到自己头顶纱布的惨状。
“爸,爸……妈妈救命啊!”
在赵辰平嚎的情真意切时,搅屎棍豆包却嗖的一下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两只大耳朵都差点跟不上它急奔的步伐。
一楼的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道米黄色的利剑从客厅出发,朝着楼梯上出鞘而去。
谢文安走到楼梯拐弯处时才看到一楼的场面,那时他大半个身子被扶手挡着,很难被发现,他认为人家家事被自己一个外人看到总归是不好的,就想先上楼躲一会儿,没想到脚下磕绊一下就漏了馅儿。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只黄色的小狗在眨眼间就跑到了自己的眼前。
谢文安怕狗,不管大小,都会让他畏惧到背脊生汗的程度,所以在看到那只小黄狗的瞬间,他四肢的力气被抽得干干净净,瘫软到了台阶上。
是那种完完全全的瘫软,连头都没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黄狗露着尖牙朝自己的脸凑近。
“豆包,回来!”
赵辰平率先发现的不对劲,他一边朝楼梯跑一边喊豆包回来,转过弯看到谢文安的状态时,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上次误会,对方一开始就是这样,只不过刚开始自己没发现,才导致差点收不了场。
顾不得其他,赵辰平一步跃到谢文安身边,挥开一旁兴奋的豆包,将他一把半抱进自己怀里,学着上次陆思明的动作,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胸口。
“没事了没事了……”
约莫过了几分钟,怀里的身体才止住细密的颤抖,涣散的眼神也慢慢凝聚起来,无意识的眨了几下后,缓缓闭上了。
赵辰平没有停下顺气的手,喊芳姨将豆包先抱走,才看向楼梯口自己的爸妈,“我带他去我房间休息一下。”
赵震廷目光落在谢文安身上没做声,反而是他身旁的安佩,满脸着急的让他快去,一会儿会叫个医生去看看。
赵辰平点了下头,才抱起谢文安朝自己房间走去。
谢文安并没有昏睡过去,他能听见房间里的脚步声和时不时传来的交谈声,除此之外,他还能听见自己脑海里传来的狗吠声,时远时近,萦绕不绝。
迷糊中,有人将自己半抱着坐起来,然后唇齿间划入一丝温热,朦朦胧胧间他听到有人在耳边温柔的喊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张口。
一丝苦涩尚不及漫开,便被一汪清甜冲散,慢慢地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在渐渐远去的狗吠声中,一道低沉地声音告诉他“睡吧。”
看着床上谢文安的呼吸变得轻缓绵长,赵辰平拿着嗡嗡作响的手机走出了房间。
来电人是陆思明,刚才情急之下,他想起第一次见谢文安时对方给过自己的针剂,想问问是什么,好让医生准备一下,对方一听描述便让他先翻翻谢文安的包,找一瓶灰色瓶子里的药,他会带着针剂赶来。
并且陆思明还告诉他,准备好绳子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太过着急,赵辰平并没有思考过多,只是依言喂了药,在床边守了一会儿,看着对方沉沉睡去,混乱的大脑才慢慢转动了起来。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没过几秒又开始震动起来。
赵辰平抬手搓了把自己的脸,才点了接听键。
手机对面传来陆思明着急到有些磕绊的声音,他在询问谢文安的状态,听到赵辰平说睡着了时,对面诡异的停顿了几秒。
“你……你说他吃完药就睡着了?”陆思明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赵辰平低低地应了一声,朝着走廊边尽头的窗户走去。
陆思明很明显的长舒了一口气,“啊……呃……那你,你不用担心了,”接着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我拿到药剂了,你给我个地址,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赵辰平沉吟片刻,开口问了个其他问题,“他以前吃完药会睡多久?”
显然陆思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顿了一下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只是吃药的话,能睡两三个小时。”
“醒来之后呢?是不是要去医院?”
陆思明说不去医院,但是要去自己表姐那儿。
赵辰平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随即对电话那头的陆思明说道:“那你就不用过来了,我下午正好要回去,他醒了我带他过去就好,你给我地址吧。”
陆思明本能是想拒绝的,但想着现在过去也是等谢文安醒,让赵辰平顺路载回来更方便一些,就报了表姐家的地址。
挂断电话,赵辰平垂首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床上,谢文安睡得很安稳,因为太瘦的缘故,头和身体都被裹在松软的床铺里,露在外面的胳膊,交握着搭在身前,随着呼吸,不易察觉的起伏着。
看着他即便睡着也紧皱的眉头,赵辰平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触及到滑腻温凉的皮肤时,一股酥麻自指尖漾起,直奔心脏而去。
“你背着很多秘密啊。”手指稍稍用力,抚平那一道沟壑,赵辰平叹息着说。
他将谢文安的头发扫到脸庞,虚描着他的眉眼,最后将手指停在对方喉结上的那颗红痣上。
“真好看。”
良久的沉默后,赵辰平感叹了一句,不知道在说痣还是在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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