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也不管魏芝愿不愿意了,直接动手,轻轻拨开她脖颈处的衣服,衣服很好脱,滑过她的一只肩头。
苏玥将药水缓缓倒在一道裂开的伤口上,药水一沾到伤口,那处的肌肤很明显的瑟缩。苏玥听到魏芝吸了一口气,但魏芝仍旧对着床里,丝毫不肯面对她。
“你稍微忍着点,实在太痛你就和我说。”苏玥把软布放到魏芝嘴巴边,想让她咬着,但是她只是侧过脸。
苏玥看到这伤口都觉得自己也疼,但魏芝只是紧闭着眼,下颚咬得紧。
“那我继续了。”苏玥轻声道,她倒完药水,就将药粉撒上去,处理完一道伤口,就再去处理下一道,直到她能看见的都被处理完了,她还想看看魏芝另半边背的情况,但是魏芝不起来。
她处理伤口的手法也算是越来越娴熟。
苏玥叹了口气,在魏芝耳边说:“起来一下,让我把另一边伤口也处理了吧。”
见魏芝没有反应,苏玥劝道:“想想在乎你的人,他们见你这样,心里该会有多难受。”
魏芝想到了什么,喉头哽咽,“在乎我的人可能快要死了。”
“我也不想活了。”
“你不能这样!”苏玥想到了陆衍跟她说的话,“在乎你的人不会想你和他一起死的,他会希望你能一直开心活下去。”
苏玥听到魏芝在抽泣,她去掰开魏芝的肩膀才发现,魏芝满脸的泪水,脸憋得很红。
她将魏芝扶着坐了起来,让她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
魏芝的皮肤很光滑,但是此刻布满红肿的鞭痕,伤**错,叫人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下这种狠手。
苏玥上药的手臂颤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都是因为紧张的;魏芝也出了汗,不过是疼出来的。
“是,是我大哥打的嘛?”苏玥问得小心翼翼。
听不到魏芝回应,苏玥也大概觉得心中猜想被证实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替他向你道歉,我……”苏玥一直在道歉,但是她清楚道歉弥补不了伤害。
“你不要说话了,安静一点可以吗?”魏芝的声音听上去很虚浮。
伤口主要集中在背面,尤其是腰臀处,正面也有,但只零星几道。
往后的几日,苏玥每天都来帮魏芝处理身上的伤口。
里面躺着的是个硬茬,管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让侍卫放苏玥进去。
苏玥端着还冒着热气,一闻就发苦的药,让魏芝一口气喝下,一看她喝完,就立刻给她拿了几颗蜜饯。
这几日的相处,魏芝逐渐放下了对苏玥的成见。
她哥是她哥,她是她。
苏玥是不厌其烦地问,才得知魏芝竟然是已经嫁过人了,但被她大哥抢了过来。
她眼眶瞪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魏芝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这样一衣冠禽兽缠上。
她父母早亡,住在舅家,一年前经人说媒,嫁给一个秀才叫江梓杭,他家不算富贵,但他人很正直,在江州富商谭一程家里做书办。
魏芝之所以没见面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就是不想继续呆在舅家,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负担。
所以她把彩礼全都给了舅家,不多但也不算少,二十两银子。
嫁过去那天,她是第一次见到江梓杭。晚上,她穿着红色嫁衣,这是她难得穿一次的新衣裳。
不久,头顶着的盖头被掀开,忙活了一天,虽然待在一起,但自始至终都没见过面的两人终于见面。
盖头掀开的一瞬,魏芝是惊诧的。一整天在堂屋拜人,走动,她只能看见他的靴子,依稀辨别出他的身形很瘦削。
但没想到他人相貌也不错,看着人的眼睛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中的在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梓杭只有一个母亲,他父亲早亡,母亲也没有改嫁,独自一人边做生意边把他拉扯大。他人也争气,考中了秀才,但迟迟不去考举人。
魏芝也是后来猜出来的,江梓杭不放心母亲一人待在家乡,遂放弃了远离家乡赴考的念头。
江梓杭白日里在谭一程家里做工,除了抄抄写写,就是帮着账房先生算账。而她一人在家操持内外,照顾他母亲。
有时她在街上采买东西,也会特意在谭府外的街道等江梓杭出来,和他一起回家。
有一天,魏芝出门时,门口突然多了个婆婆,说是江梓杭在谭府里突发疾病,让她赶紧跟着去瞧瞧。
进了谭府,她被引到一处院子,进了屋后,背后的门被突然锁上。
她半信半疑,往床榻那走去,但刚掀开床幔,身后就被人抱住给推倒在床上。
床榻上没有人,抱住她的也不是她丈夫,那人嘴里叫着一些污言秽语,让她跟他睡了。
虽然男女力气有差距,但魏芝干惯了一些重活,成天从水井里打水,手上力气很大,她趁这男人在他身上胡乱抓的时候,拔了头上的银簪,一下插进了他的眼睛里。
谭弥是谭一程收的干儿子,平时帮着府里打点上下,忙时会去处理收账的一些事务。
前几日因为账务的问题,被老爷子骂了,说他还不如府里的书办江梓杭,他心中气不过,把这笔帐算到了江梓杭头上。
他手底下的人出来拱火,说江梓杭的娘子貌美,可支开江梓杭,再差婆子把她骗进府中给做了。
遂就有刚刚的事情发生。
谭弥捂着右眼,血流沿着指缝淌出来,满脸的血,惊心骇目。
魏芝害怕极了,她头发散乱,抓着胸前的皱的不成样子的衣衫,错开了谭弥,冲到他身后的大门,撞开了抵着的门,跑了出去。
魏芝心有余悸,她回来的路上跑的极快,也没有找到江梓杭。她心下猜测到,自己可能是中计了,是有人故意骗她过去的。
但是她平时也不抛头露面,除了上街买菜,几乎都呆在家里做饭,收拾内外。
她意识到,那人其实是想冲着江梓杭来的。
当晚江梓杭回家,他满脸笑意,拎着几包酱肉,递给魏芝,像是什么都不清楚。
看着魏芝紧蹙着眉心,江梓杭还特地过来给她按了按肩膀,问她是不是太累了。魏芝摇摇头,问他今天去哪了,他说他去了庄子上收账,并不在府中。
魏芝心里焦急,拉住他的手掌,让他明天可不可以不要去谭府,陪她在家一天。他点着头说好,第二天早叫了人去谭府送信告假。
这一天魏芝心里七上八下,家里没再有陌生人来,她也犹豫着要不要把昨天在谭府发生的事情告诉江梓杭。
但是江梓杭只是帮她做家务,和她一起和面做包子,他和往常一样的随和温柔。
魏芝叹了一天的气,她感觉自己给他找了麻烦。
江梓杭只说她太累了,应该找一个仆从过来替她做家务。但每到这个时候,魏芝就会摇头拒绝。
后来几天,江梓杭照常去谭府,每天也都按时回来,魏芝心中的担忧和疑虑也逐渐消散。
可就在魏芝觉得日子转又平静的一个下午,有一个谭府的小厮紧急敲着她家门,让她快去谭府看看,她丈夫出事了。
据谭府的人说,是江梓杭对谭弥不敬,谭弥训斥了几句,江梓杭就怒上心头,将毛笔刺进了谭弥眼中。
魏芝赶到时,江梓杭被几个护院揍得奄奄一息,送去了官府。
平日里温润如玉的人,挺拔的身躯这会像是被抽了筋骨,没有任何生机的跪倒在地上,头发散乱,脑袋耸搭在一旁,浅色的布料关节处布满大片块状的血迹。
魏芝甚至忘记了哭,跪在江梓杭旁边,犹如五雷轰顶般麻木。
初审时,她向推官陈述了她的遭遇,她说谭弥的眼是她戳瞎的,与江梓杭无关。
她跪在衙门中,娓娓道来,听的人都觉得她这一版才更符合常理。
“如果大人不信民妇所言,叫大夫验一验谭弥的伤口便是,五六天前的伤口,怎么也都和今天才受的新伤不一样。”
推官点头,平时由他负责审理江州城内这些民事案件。
听魏芝说话时,江梓杭就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他一直在摇头,不想让魏芝说下去。但魏芝只是反握著他的手。
将口供签字画押后,魏芝托人和她一起,将受伤的江梓杭带去医馆,再带回家中。
没想到过了五六日,捕快又来她家,不顾她的反抗把仍然浑身是伤的江梓杭带回衙门。
这一次,魏芝百口莫辩。
因为衙门也根本没去验谭弥的伤,而过了五天,和过了十天的伤口,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谭家人咬死魏芝撒谎,说她的第一份供述是假的,罪魁祸首就是江梓杭。
仍然受着重伤的江梓杭被收押进监牢等待候审,如果他不画押认罪,就要一直被关在牢里。
看着谭家人那歹毒的笑,魏芝才觉得,原来她的生活还可以更糟糕。
谭家人走后,堂内的众人逐渐散去,只有魏芝一人跪在堂中的时候,她才觉得完全呼吸不过来,精神开始一点一点崩溃,止不住地流眼泪。
魏芝满脸泪痕,拎着伤药和食物的篮子,如同行尸地走在通向大牢那条路,远处一八抬大轿相对而来,缓缓落在大牢门前地上。
轿夫掀起轿帘,一着绛紫官袍,墨发高束的男子从轿中弯腰走出,长腿跨过轿杆,抖了抖前腿长袍,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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