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上腺素笔扎进艾诺大腿的瞬间，苏亦听见自己腕骨碎裂的声响。黄毛的钢管第三次砸在同一个位置，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反手用钢链勒住对方脖颈。

"还有两分钟。"他盯着混混涨紫的脸，"心脏病急救黄金四分钟，耽误一秒我断你一根手指。"

消防通道突然响起警笛声。混混们作鸟兽散的瞬间，苏亦甩开钢链抱起艾诺。少女轻得像片羽毛，苍白的脖颈浮现青紫指痕——是被人强行注射镇静剂留下的。

"哥..."艾诺在昏迷中呢喃，手指揪住苏亦的衣领，"药...钢琴..."

苏亦脚步微滞。这句话他在某个深夜听艾可斯说过梦话，当时对方死死攥着他的睡衣喊"诺诺别碰钢琴"。没等细想，怀中的艾可斯突然抽搐，后腰的伤口在地面拖出蜿蜒血痕。

医务室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太阳穴发疼。苏亦扯开艾可斯的卫衣时倒抽冷气——二十公分长的刀口横贯后腰，翻卷的皮肉间隐约可见黑色纹身。

"先处理你手上的伤。"校医举着纱布过来。

"救他。"苏亦把艾诺放进急救床，染血的白发黏在脸颊，"右肋第三根骨裂，左肩关节脱臼，后腰开放性伤口疑似破伤风感染。"

校医惊讶地抬头："你是医学生？"

"材料力学博士在读。"苏亦用嘴撕开凝血酶包装，"顺便修过人体解剖。"

当手术剪划开艾可斯的裤腰时，苏亦的瞳孔猛地收缩。那道狰狞的伤口上方，赫然纹着暗红色的枫叶图腾——每一道叶脉都与自己臀上的胎记完全重合。

凌晨三点的观察室弥漫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苏亦靠在艾诺病床边啃薄荷糖，虎口的缝合线随着打字动作微微发颤。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屏幕显示收件人：郑婉。

"查艾可斯后腰纹身来源"的标题下，附着一张偷拍的照片。血色枫叶在冷白皮上妖异绽放，边缘还沾着碘伏的锈黄。

"好看吗？"

沙哑的嗓音惊得苏亦差点摔了笔记本。艾可斯不知何时醒了，正在拔手背的输液针，病号服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下的淤青。

苏亦按住他渗血的手背："纹身师傅手艺不错。"

"天生的。"艾可斯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向自己后腰，"和你的一样。"

指尖触到结痂的伤口，苏亦触电般缩回手。薄荷糖呛进气管，他弓着腰咳嗽，眼泪模糊中看见艾可斯举着手机——屏幕上是自己三年前在巴黎走秀的后台照，腰臀处的枫叶胎记清晰可见。

"郑婉给你纹的遮瑕膏..."艾可斯点开另一张照片，"能骗过时尚杂志，骗不过想要的人。"

苏亦的裁纸刀抵住他咽喉："你从哪弄到的？"

"你父亲书房的保险柜。"艾可斯仰头露出脆弱的颈动脉，"去年除夕，他让我去取慕梓瑞的体检报告。"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艾诺的心电图出现室颤，苏亦扑向急救按钮的瞬间，艾可斯扯开妹妹的衣领——心口处浮现出同样的枫叶红斑。

"遗传性神经纤维瘤。"艾可斯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艾家三代人的诅咒，见到命定之人就会发作的..."

他的话音被破门而入的医护打断。苏亦被挤到墙角，看着艾可斯颤抖的指尖抚过妹妹胸口的红斑，那个动作像极了昨夜触碰自己胎记时的模样。

混乱中有人撞翻医疗推车。苏亦弯腰去捡滚落的药瓶，突然瞥见艾可斯病历本上的诊断记录：慢性疼痛综合症（1997-至今）。

1997这个年份刺痛了神经。如果艾可斯是2005年出生，怎么会从七年前就开始患病？

"苏亦！"

艾可斯的惊呼和玻璃碎裂声同时响起。苏亦转身时，看见满脸是血的黄毛举着手术刀刺向他。他本能地掷出药瓶，却被艾可斯扑倒在地。

刀刃没入皮肉的闷响。苏亦感觉温热的血滴在眼皮上，睁开眼时看到艾可斯撑在自己上方，手术刀深深插进他右肩——正是昨夜被苏亦打脱臼的位置。

"第三次了。"艾可斯笑着咳出血沫，"你欠我一条命，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