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一下退后了两步,心脏狂跳如雷。“我……”
毕业季将至,他知道他和岑晓不可能了,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午后,他偷吻了月亮,只当了却自己的一个念想。
沈沛万万没想到,会被秋寻撞破。
“我……”事实摆在眼前,语言苍白无力,他无法辩驳。“我没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秋寻看了看一无所知的岑晓,眉心微皱。“你这叫性/骚/扰。”
“性/骚/扰”这个罪名压在沈沛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我喜欢她,你也知道对不对?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只是情不自禁……我承认是我错了,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留着跟岑晓说吧。”秋寻看着他。“既然你不是故意的,你敢让她知道吗?”
“不行!”沈沛脱口而出。“不能告诉她。”
秋寻冷了一下,平日里就不曾收敛的冷淡此刻更是明显外露。他一拍岑晓的肩膀,叫了她一声:“岑晓。”
岑晓醒了,一脸懵逼。
沈沛有点僵硬地站在原地。
岑晓只觉得气氛不太对,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看时钟离放学已经过去近三十分钟了,她匆忙站起来收拾东西。“嗷,睡过头了。”
“秋寻,你是留下来叫我的吗?”岑晓一甩书包背到背上,随意朝沈沛摆摆手:“再见沈沛,元宵快乐。”
沈沛不敢看她的眼睛,“……元宵快乐。”
正当他以为秋寻会说出什么,倍感凌/迟的煎熬时,秋寻却率先一步往外走了,一言不发。
等渐行渐远,秋寻才开口:“你以后离沈沛远点。”
“嗯?”岑晓一开始没听清,反应过来后:“嗯哦。”
“你不问为什么?”
岑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原本也是想和他保持点距离,之前他跟我表白了。”
她赶紧道:“不过我拒绝了,放心吧,我不会早恋的。当然我不是说你和淮远早恋有什么不好。特别好!请你们继续谈恋爱吧,谈一辈子!”
秋寻:“……”
—
几天后沈沛约了秋寻上教学楼天台,还是为了那天下午的事。
天台的门常年锁着,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有学生偷偷用3D建模配了钥匙,还在校内乱传。
“秋寻,看在我们当了快两年同学的份上,别把事情说出去。”沈沛恳切地请求。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慌张和忐忑不安,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乍然见光。
秋寻觉得他的逻辑有问题,“岑晓是我妹妹,我没道理替你保密。”
沈沛喜欢她,表白了再被拒绝,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就可以结束了,再继续纠缠不清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我做错了,但你连给我个在岑晓面前留下好印象的机会都不行吗?”沈沛向前一步。“马上高考了,我只是希望岑晓毕业后再想起我至少不是卑劣肮脏的。好吗?”
秋寻抿了抿唇,思考着什么。
沈沛以为他不为所动,情绪一时不稳。“我不是也没有向老师告发你和淮远吗?”
秋寻和淮远“早恋”的这件事,按理来说除了岑晓以外是没有人知道的。
秋寻眉眼怔忪。
沈沛怎么知道的?
他们并没有公开出柜,平常的行为举止也比较克制,在外人看来说是好朋友也说得过去。
“有节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你和淮远在休息室接吻,我看见了。”沈沛复述,他有了一点和秋寻“抗衡”的底气,站直了身子。“你们做的事和我有什么区别?”
这种偷换概念的话对一个逻辑满分的理科生来说不奏效,秋寻几乎是立即就反驳了回去:“我和淮远是恋爱关系,我们都是自愿的,你跟岑晓是吗?”
当然不是,不然沈沛也不会偷偷地去做了。
咕噜噜——
一个空了的易拉罐啤酒瓶滚到了对峙的两人脚边。
秋寻和沈沛同时抬头看去。
墙的另一头悠悠晃出来一个人,嘴里吞云吐雾。“哟,猜猜我听到了多少。”
“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两位,还有他们的小跟班,私下里做了多少好事儿,可不像表面上那么三好学生乖乖仔。”
此人是沈沛他们班乃至年级的垫底学生,违反校纪校规的事样样没少干,家里又有钱,就是个十足的混蛋二世祖。
沈沛和秋寻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庞升霖喝得有些醉了,新奇地看向秋寻,咂咂嘴:“听说你和淮远前段时间递交了保送材料?”
他的嘴角扬起恶劣的笑容,“要是别人都知道你们是两个恶心的同性恋,那个保送名额还会有吗?”
是的,没错,他还和淮、秋二人有矛盾。
听到他的形容,秋寻还没反应,沈沛就已经脱口而出:“傻逼!不会说话就闭嘴。”
“哼,”庞升霖冷哼。“我还没说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想泡班花,没得逞吧?你配吗,现在性/骚/扰,以后强/奸/犯。”
秋寻眉眼压低,“你背上校外聚众打架的处分是不是还没消,现在打人,以后杀人。”
诚然他不可能原谅沈沛对岑晓做的事,但“强/奸/犯”这顶黑锅太重了点。
“切,你他妈拿饭盆扣我头上的事忘了?”庞升霖开始颠倒黑白。“要不是淮远那个傻逼太子爷保你,老子早弄死你了!”
中二王八之气溢出屏幕,而实际情况是他看刚转学的秋寻不满,带人找茬在先去撞了秋寻。
“你能说出这种发言,说明那一下不亏,至少现在看你脑子不好使多了。”
秋寻没有说脏话,但庞升霖就是觉得他满脸写着“智障”。
酒劲上来了,他想也不想地挥拳打了过去。
沈沛也不可能干看着,回手跟庞升霖缠斗在一起。
反倒是秋寻上前阻拦。“住手。”
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个节骨眼再来上一个打架斗殴的处分,搞不好甚至毕不了业,是一件麻烦的事。
庞升霖趁机一把推开了秋寻,“滚一边去,娘们唧唧的。”
沈沛也上头了,从隐秘被发现起连日以来的躁郁堆积,冲昏了头。
醉酒的人没啥力气,沈沛却是下了狠手,庞升霖渐渐落于下风。
“哗啦——!”
情况急转直下,庞升霖踩在了易拉罐上,金属在天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猛地向一边摔去——
天台是没有加装护栏的。
七层高的教学楼,看一眼都发晕,这下庞升霖的酒都吓醒了,他只能依靠着沈沛抓住他的那只手。
秋寻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顾不上撞伤的腰腹,他跑了过去。
手心的湿滑让庞升霖深深地感受到了无力,他后悔了,不该喝那么多酒的。他死死抓住救命的稻草,眼底满是恐惧。“救我……”
沈沛忽然在想,七楼摔下去会不会死。
要是庞升霖死了,就可以永远闭嘴了。不仅秋寻和淮远的事不会被揭发,他自己也不会受影响。
一念之差。
秋寻跪在地上,一手撑住天台沿,另一手伸了出去。
庞升霖慌乱地想抓住他,却在霎时间凭空消失,急剧下坠,令人措手不及地在地面上炸出一团血花。
秋寻没能拉住他。
沈沛松手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