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马车行至皇宫大门,从马车中出来的三个人看着另外两个,脸上都带着不解。
丞相原本害怕沈景曜是因为自己昨日去觐见皇帝而秋后算账的,怀着满心的忐忑前来,在见到另外的两位时,他虽然满心的疑惑,但是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鸿门宴还是渑池之会,都可以静观其变。
文质彬彬的和其他两位行了一个礼,三人一起往宫内走去。
“陶公公,里面什么情况?”一包银子悄悄放在了陶公公手中。
借着长袖的掩饰,陶公公垫了垫钱袋子,眼睛满意的眯了眯。
蓝安卿站在窗户前,看着阳光升到半空,散发着柔柔的光。
浑身沐浴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外面偶尔飞过一两只小鸟,叽叽喳喳的散发着生命活力。
花朵迎风盛开,开的招摇,开的艳丽。
她转身看向等在一旁的三位大人,唇角微微弯了弯。
曲丞相抬头看向蓝安卿,匆匆一瞥之后低下头。
“如非要事,本宫也不会让各位大人匆匆前来。”蓝安卿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几人耳畔。
低着头的三人听到后眼睛发生明显变化,震惊,不敢相信在几人眼眸中流转。
蓝安卿看着他们身体怔愣的反应,手搭在窗棂上,声音平淡:“几位大人都是身居高位,是父皇在位时最为倚重之臣。”
“如今朝廷上乌烟瘴气,小人当道,以至于民间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
“这难道是各位大人所想看到的?”
明明每句话都很轻,却一个个字都像是百斤重的石头死死压在心上,让人透不出气。
“民生凋敝是一个朝代结束的开始。”蓝安卿转身,光亮从她身后照射进来。
三人抬头逆光看向蓝安卿,只觉得蓝安卿周身似乎布满了柔和的金光,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去臣服。
“如今朝中危机四伏,微臣自当为陛下分忧。”微微错开视线,目光看着蓝安卿身侧的墙,声音似乎带着些无奈。
“摄政王独揽大权,微臣有心无力,只盼陛下能够为臣指明道路。”
“臣等为陛下马首是瞻,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虽然面对的方向是蓝安卿,但他们口中一个个陛下,似乎在提醒蓝安卿已经越界了。
蓝安卿唇角微微上扬,在几人的目光下随意走到小皇帝桌子前,将之前留下的奏折拿了起来。
“三位大人看看。”蓝安卿靠在桌子上,像是没听出他们之前的暗示,声音依旧平淡没有波动。
曲丞相顶着压力从蓝安卿手中接过来奏折,在打开的一瞬间眸子突然放大,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震惊。
“这……”丞相身体端正起来,脸色越来越沉重。
太尉,御史大夫也都纷纷凑了上来,在看清奏折上面的东西也陷入了沉默。
三人围在一起,脸上都带着凝重。
“这件事情在朝廷上竟无一人敢提。”蓝安卿轻笑一声,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嘲讽,“还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尤其是太尉,掌控军队难道也没有听到一点消息?”蓝安卿声音慢悠悠的,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让太尉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抬头看了一眼一副随蓝安卿所为的小皇帝,太尉很识时务的跪倒在地。
“长公主明鉴,微臣虽为太尉,执掌天下军政事务,但在这两年,摄政王一味削弱微臣的权利,臣之官职如同虚设啊!”声音诚恳,措辞严谨,话语中带着的悲伤和不甘恰到好处。
蓝安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随意落在太尉身上,唇角划过一道讥讽。
“此事事关重大,御史大夫未曾收到过弹劾?”她尾眉微微上挑,声音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御史大夫扑通跪了下来,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颤音:“长公主明鉴,摄政王在朝堂只手遮天,这等弹劾根本到不了臣之手。”
他话语急切,带着无奈和担忧。
蓝安卿哼笑一声,目光看向丞相,直接把他的台词给说了出来:“丞相也是受制于摄政王,对此事一无所知?”
曲丞相跪倒在地,额头上的细汗滴落在地上。
前面两人是在演戏,但曲丞相是真的紧张,毕竟自己幼子还需要长公主帮助。
他微微垂眸,声音没有其他两人那么多情绪,反而沉着冷静:“臣身为丞相,处理事务有所欠缺,是臣之责。”
他并未反驳蓝安卿的话,但也用工作失利表达了自己为什么对此事毫不知情。
蓝安卿并未对他们说说的理由做出任何表述,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声音平淡:“无论什么原因,既然现在三位大人已经知道,今日拟出一个章程不难吧?”
虽然是温和的语气,带着问句的话,但话中透露出的威压和不容反驳完全不容他们说不。
从御书房离开,走在精致的小道上,虽然阳光照射在身上,但几人仍觉得有些冷。
“曲大人,这长公主肆意插手朝堂之事,是不符合常理的。”御史大夫眉头紧蹙,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赞同。
“付大人,摄政王都能架空皇权,这些难道还重要吗?”曲桓看了过去,有些严肃的说。
“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几百年的规矩。”御史大夫付文德摇了摇头,还是不能被说服。
“历来朝代,有外戚干政,有宦官专权,但后宫干政这种牝鸡司晨之事从未发生,这本就是不合常理,自古以来就是错的,就是不被允许的。”太尉也接上话,很明显他是站在付文德那边的。
“杨大人有何高见?”曲桓笑眯眯的看过去。
如今他需要蓝安卿的帮助,自然会帮助蓝安卿扫清这些障碍。
这也是他们合作的内容之一。
杨苍停了下来,看了一下四周,凑近两人小声说:“让奉常参长公主一本。”
曲桓听到杨苍的提议,十分无语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小皇帝明显是站在长公主一边的,摄政王又对此事默许,你让奉常参一本有什么用?”曲桓边说边慢慢往前走。
他的话让杨苍和付文德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对视一眼往前快走了几步追了上去。
“那曲大人有什么好主意?”他们凑了过去,虚心询问。
从陶公公那里得到的信息都一样,他们第一瞬间并没有想到摄政王对长公主参与朝政的默许。
现在他们才明白丞相不愧是丞相,想事情都会比别人多考虑几步。
“坐山观虎斗。”曲桓直接说了五个字。
“你是说让他们鹬蚌相争我们渔翁得利。”付文德听到后很快明白了下来。
“长公主根本没有办法和摄政王相斗,从一开始不相等的权利完全没有办法做到鹬蚌相争,又何来渔翁得利。”杨苍不是一两句话可以糊弄的,他自然看得出现在的局势。
“杨大人,你们军事上不是有一个政策叫做纵横吗?”付文德转过身看向杨苍,声音轻快,“在这里也适用。”
“纵横……”杨苍重复了一下,眼睛骤然亮起。
“曲大人果然不同凡响,杨某佩服。”杨苍看着曲桓的脸上满是敬佩。
“曲某只是会些机巧之术。”曲桓谦逊的说。
他看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忧虑:“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解决边境之事。”
“此事两位大人真的一无所知?”杨苍听到曲桓提起这件事情,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
曲桓两人摇了摇头,看着远方小鸟停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若是早已知晓,也不至于让此事蔓延到这种程度。”付文德眼中带着一丝愧疚和难过。
在京城这片混沌下,在无形的纷争之中,他们早已经没有注意过边境的百姓了。
守护一方城土的将军叛变,引进外敌,在城池中烧杀抢掠,导致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四周城池也遭到不同程度的攻击和抢掠,这些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
上奏的奏折无故消失,朝中无人听到风声,一封封弹劾奏折不知去往何处,这就是表面平静王朝下真实腐朽的面目。
曾经先帝在时的清明政治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毒泷恶雾。
“摄政王在一日,我国便无一日安宁。”曲桓说完转身冲两位行了个礼,“曲某还有公务在身,先行离去。”
蓝安卿看到被太监和侍卫带过来的丞相幼子的时候,在小皇帝不解的目光中让太监为他准备寝殿。
“皇姐不放他回去吗?”蓝睿明拉了拉蓝安卿的袖子,压低声音问。
“他是你的伴读,以后住在皇宫。”蓝安卿垂眸笑着说。
手中没有能够制约丞相的东西,她可不信丞相没有异心。
有时候,有在乎的人就有弱点,有了弱点就会被掌控。
蓝安卿手中握着写有朝廷里面所有大臣的纸张,上面的关系和战队应有尽有。
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蓝安卿从不认同这一点。
有时候疑人比其他人更容易被利用。
她手指轻点在曲慕儿的名字上,眼中闪过一片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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