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计划有变

她在做什么?匕首就在自己手里,恨的人就在眼前,为什么自己却犹豫了?

裴星摇绯红的瞳孔有些许失神。

连她自己都有些迷茫。

为什么自己要犹豫?

她在心里不断质问自己,心底却一片苍茫死寂,得不到任何答案。

像是告诉自己,也像是回答他的问题那般,她自顾自说道:

“我只是取走你的血,才还你一个吻罢了。”

殷无书眸光闪烁了一下,依稀间,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少年唇齿间的温热。

“裴遥,你是对我心软了。”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像是要撬开她那闭合尘封的心底,“你那么聪明,难道你真的看不透你自己的心吗?”

她的心意?

她没有心。

“殷无书,你不要太自作多情,我只是觉得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太薄情寡义了才没有动手的。”她一如既往地巧言令色。

“不想太薄情寡义?”殷无书细细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只觉得这句话放在裴星摇身上格外荒谬,“你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会想笑吗?”

“哦也对,你也确实不是绝情寡义之人,你对任何人都是多情而温柔的模样,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全然是算计和欺骗。”

殷无书死死地握着少年纤细的手腕,扣着少年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少年强硬地按在墙边,幽暗的眼中满是偏执和爱恋。

炽热的呼吸洒在滚烫的脸颊上,她被掰过脸被迫看着对方盈满病态的眼眸。

连呼吸都被对方包裹困囚。

“裴遥,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所以才这么厌恶我,百般的欺骗我。”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她的瞳孔微缩,过于犀利的话题,让她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少自作多情了,我一个正道修士没事怎么会来魔界。”

“嗯,确实,只有被派遣了来杀我的任务的时候,裴小公子才愿意屈尊降贵来我这等乡野之地。”殷无书的语气略有些阴阳怪气。

"殷无书,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太高看你自己的分量了。"裴星摇也学着他阴阳怪气的语气怼道。

殷无书:“……”

裴星摇眉头微蹙,不是很想和他继续聊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所以,城主大人,这些天我昏迷了几日?”

“约莫三日。”殷无书挑眉,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忽然关注这个问题。

“三日?”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三日?按理说黄花菜都熟透了啊,宴燃那边……不该还没把事情办好啊?

“所以宴姑娘和其他人被你关到哪里去了?”计划出了差错吗?

裴星摇在心底默默盘算着。

听她提起宴燃,殷无书冷笑一声,说道:“我说你怎么忽然转移话题呢?原来是一醒来就关心你那个小情人呢。”

“你怎么不肯关心关心我呢?你一醒来就像是看仇人那种眼神看我,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这种待遇,被你心心念念着呢?”

裴星摇不理他的怨念,“殷无书,你能不能把他们都放了。”

“放了?”殷无书哂笑一声,“把他们都放了,你不就跑了吗?”

“我真不跑,我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还能离开你半步?”裴星摇板着脸严肃地看着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可信。

“遥遥,我知道你现在离不开我,可是我也丝毫不怀疑,一旦你有能力就会试图逃离我,所以,他们我是不会放走的,他们都是我能要挟你的筹码……”

裴星摇深吸了一口气,连指尖都微微颤抖着。

她丝毫不意外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还是固执地试图得到另一个答案,“你一定要这样吗?”

殷无书垂眸沉思了着,良久,慢条斯理道:“或者……你嫁给我。”

“好。”

殷无书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是不相信她会这样干脆利落地就答应了。

少年眼中光华流转,眼中带着和殷无书如出一辙的红,她温柔地笑道:

“我说好,我嫁给你。”

“但你先放人。”

“我说的放人,不是只是指的和我有关的人,包括你这些年作的恶,奴役的所有人,我都希望你全部放掉。”

少年纤长如羽的眼睫轻轻地颤抖着,宛如蝴蝶振翅,语气温润而柔和,带着似水的情意:

“殷无书,洗清这数百年来犯下的所有罪孽,我就答应你。”

“好,我放人。”这是他允诺她最想听到的情话。

听到他的承诺,裴星摇的躯体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如果前世他也答应了自己,他们就不会走到那一步了……

*

昏期是在半月之后。

按理说以殷无书的身份,他们的昏期不应该订得那么赶的。但是殷无书实在对裴星摇阴险狡诈的为人不甚放心,也怕裴星摇后悔出尔反尔,这种事情,多拖一日他都会觉得夜长梦多。

裴星摇静静坐在梳妆镜前,试穿着殷无书给她准备地嫁衣,目光落在镜子里自己的脸上。

面若桃花,唇若涂脂,眼含秋波,披着大红的嫁衣。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略微恍惚。

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即使自己现在穿的并不是前世的凤冠霞帔,只是类似新郎官的男款。

“你不会打算真嫁吧?”对这种事一无所知的裴黛好奇地摸了摸裴星摇身上嫁衣,低声问道。

裴黛和裴卿如今是城主府提供了准确消息“捉拿”裴星摇的大恩人,能借宿在这里并不奇怪。

裴星摇把食指放在唇间,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让裴黛不要多言。

裴黛看懂她的意思,也适时地噤了声。

真的嫁吗?自然不是。

她不知道宴燃那边哪一环出了差错,导致宴燃那边迟迟没有动作,分明她的计划里宴燃被关押在最后一个阵眼所在之地,那处阵眼早该被破掉了才对。

为何会拖到今天还毫无动静,也迟迟没有消息。

她甚至在想,宴燃是不是终于厌烦了自己的恶毒,意识到了谢挽月的好,瞒着自己回云霄宗去了。

否则,就差他最后那一步,为何他那边会迟迟没有消息。

就是毁掉一个阵眼,对于出窍期修为的他而言真的有那么难吗?裴星摇心中疑惑。

显然,裴星摇确实是算漏了一步,而且是很重要的一步。

人心难测。

事到如今,裴星摇只能在心里面感叹一句,男人确实靠不住。

现在差的那一个阵眼,她如今也没有好的办法,甚至连自己身上被殷无书下的蛊,她也找时间问过裴卿了,竟然是无解之蛊。

而且现在情况更糟糕的是——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中的魔气若隐若现,像是要控制不住一般破体而出,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如今她的修为已然到达金丹巅峰,因为不敢面对元婴期的雷劫,她已经拖了很久了,强行将修为压制在金丹巅峰,一直没有突破。

但是几日前殷无书因为救她给了她一半的修为,如今她体内的魔气已经快抑制不住了。

她得快点把天枢城的事情解决掉。

*

这城主府关押女奴的地牢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打开,今日不知出了什么事,地牢的大门忽然打开,几个城主府管事的奴才顺着台阶而下,神情轻蔑而不屑地望着下面跪着的少女或者说女奴们。

那管事脸上一条一条的满是沟壑,宛如一张腐烂的树皮,看着就令人不适。

宴燃这几日受了审讯也受了很重的伤,鲜血染红了长裙,他一个人坐在地牢的最角落**的秸秆上,脸上带着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安静平和。

听到人进来的动静,他也没有抬起眼皮,可以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那老管事也没有在意他一个重伤之人,装腔作势地扫了下拂尘,目中无人地向其他人吩咐道:

“这月中旬,城主大人就要和裴公子成昏了,这些日子城主大人说让你们出来帮忙筹备昏礼,若事情办妥,城主大人承诺会放你们所有人离开。但你们最好祈祷最好不要出什么差池,否则你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昏礼?

听到裴星摇消息的宴燃眼神才产生了些许变化,像是终于稍微提起了兴致一般掀开了眼皮看了过去,仔细分析着这个老不死说的每一句话。

他眉头紧锁,怎么也不觉得心高气傲的大小姐会委曲求全答应殷无书嫁给他,哪怕是逢场作戏他觉得也不太可能。

除非,她有非答应不可的理由。

等到地牢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宴燃才站起身来,努力忍着心中宛如灼烧一般的疼痛,走上前向那个老管事打探消息。

那老管事本来是不欲理他的,但是感觉到一袋灵石充盈了他的掌心,他一张脸瞬间笑成了一颗皱巴巴的枣子。

“宴姑娘,您何必客气,想问什么便直接问老奴便是了……”嘴上是这么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灵识收入了怀中。

“我想问,咳、咳——!王管事,我想问一下,在我被关押这几日,裴公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王管事垂眸稍微思忖了一下,觉得这不算什么秘密也就说了,等下出去做事这宴姑娘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他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给宴燃说了一遍,顶着他那张皱成菊花的笑脸就离开了。

几日前身中剧毒,昨日才解开?……大小姐她现在还好吗?

他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担忧。明明都告诉自己不要再管这没心没肺地大小姐的事情了,听到她中了毒还是会忍不住的关心。

他回头望着地牢中心的阵眼,僵硬地,一动不动。

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都是大小姐一环一环算计好的。

大小姐什么都算计好了,她只需要自己帮她毁掉这个阵眼,这里的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帮助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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