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夏知微还犹豫着。

微生梧倒是很坦然，“想问什么？”

“我——”

“嘘。”凤眸中暗不见光，“想好了，再问哦。”

“你问一个问题，如果不好答，哥就要换一个条件——而且答完问题再告诉你，是什么～”

梧哥……有点“恶劣”啊……夏知微眨眨眼，好像比真心话大冒险还刺激……

天煞，魂魄，数字，幻形术，杜前辈，神鹿村，还有茗卿……夏知微犹豫着，先从似乎不怎么重要的数字满足一下好奇？“那个一二——”

“一室二人三餐四季五福皆难求，六欲七情八苦永相随。”微生梧没什么避讳，答的坦率直白。

夏知微：“……”

然后，“……杜前辈，怎么样？”

“生老病死。谁也避不过。有人选择偷生，亦有人直面死亡。”

夏知微觉得梧哥的话里在内涵着谁……算了，不要想太多。那……茗卿回来真的会减轻梧哥的疼痛吗……要问吗……“那，接下来要出发去天机阁吗？”

微生梧：“……”揉揉眉心，这倒真是个难得通透的小孩。

“不，再办一件事，然后去天机阁——可以卜一签，一定可以。”

“知微……没有别的问题了吗？比如，神鹿村的过去、未来，比如茗卿的……药理作用，再比如，小归伤了你的处罚，以及——”

“没有啊。”为什么要问‘茗卿在梧哥身边会不会让梧哥好受一些’呢？梧哥说了，她就信了——就这么简单嘛。其他的……茗卿和知秋都在查喽，查到什么是什么，她又何苦为难梧哥非要此时问出个里表呢？

不过……梧哥似乎没提‘条件’诶！啧啧啧，哥也太实诚了，那哪个问题不好答还不是梧哥说了算——随随便便让她答应几个条件，夏知微也只有认的份儿嘛。“嗯……”

在想个问题呀……“我——”

“那要不知微直接答应哥一个条件好不好呀～”

“……好。”

微生梧笑了笑，道：“真乖。”乖的他都舍不得下手去欺负。

这么好的小孩，没必要因为那些不成气候的小事——只是往往身在局中才成了天大的事，伤神。“那就……以后，直到见到茗卿，我们都不单方面看茗卿……以及桐桐的的行动了，答应吗？”

夏知微也想梧哥说什么都答应下来，谁能拒绝温柔坚定强大包容的年长者偶尔为之的恳求呢？过一遍脑子，在‘梧哥是恼了知秋不思归’还是‘茗卿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之间担心一小会儿。

——梧哥提及知秋时，停顿了，当然也可以算作站在她的角度按照与她的关系“亲疏”加以区分，但更可以算作不愿提及又礼貌性捎带的勉强。

但梧哥肯定有谱啦～“走啊哥！难道梧哥要办的事我去不得？”

“……可以。”这就是不同吧……微生梧摇头苦笑。“当然没什么，是对你不方便的。也能……长长见识。”

——他的避而不答，一般都是不方便直接骗而采用的话术性忽略。而知微……只是会觉得，‘小意思！哪里需要提呢？’

夏知微打个寒噤——‘长见识’，她现在一听这词，尤其是从梧哥嘴里说出来，就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但梧哥都愿意带着她了……应该不会再受伤的吧？！

“跟我来。”

很近吗？在迷谷——妖族族地？

夏知微觉得自己确实该‘长长见识’，妖族族地算什么小case！梧哥把她一个纯正的人族，绝对的外人！带到了妖族禁地！

——咦？那个被五光十色的飘渺‘雾气’遮掩的看不清颜色形状的一团，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梧哥的魂魄！

梧哥结印起势，禁地凭空起风。

吹得衣衫作响，夏知微被带在身边教导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眼力有所提高——至少自认为比刚来时厉害很多。但仍然看不出梧哥的灵力行迹，只隐约觉得，梧哥似乎在引导着那一团，画阵。

“阴风，小心。”

哦哦，这个熟！她学过！

等——等？夏知微刚碰到一个稍微熟悉的词，对于自己也不是那么“废”产生了一点遐想，在具体想到“阴风”的定义后……那不是鬼吗！起码，殇弃大陆，这个世界——鬼行，而生阴风。

夏知微眼睁睁被左前方突然晃出来的黑影吓了【真】一跳——“小心些。”微生梧随手把那缕残魂摘掉。

夏知微：……

“天地初开，乃分清浊。”

唔，知道。

“知微。你看书时，就不奇怪吗？”

啊？不是讲课吗？怎么还有提问？(? ○ Д ○)? 书……什么书，哪本书……

“——或者叫，命运线。”

命、运、线，是书！《重生之邪王善后》！

夏知微来不及震惊，或许本身也并不那么惊讶。她快速搜寻脑海里关于能被称得上梧哥所说的“奇怪”的地方。

“魔族，有魔域。是万载前仙魔交战最终自殇弃分割的一部分。妖族，分散各个山林湖海，主要占据于迷谷森林及以北至北岭，无尽海中也有两支较强大成体系气候的种族。”

“仙门无仙道，人族居无序，神道即为飞升，万载不曾临幸世间。”

“但知微，你要记得，殇弃有灵力，是有魂魄存在的。生者，魂魄以□□为载，死后，魂魄飘遥游荡于……”

“什么？”梧哥怎么不说——啊！呼……

微生梧周身被一团团“气体”围绕，有白的黄的紫的……不一而足，但最多冲的最厉害的是黑红的——一遍一遍攻向微生梧，化成巨剑、化成大刀，化成流矢……都被梧哥轻松写意地躲了过去。

——仿佛一惊一乍的夏某人，是个傻子。夏知微：……！

梧哥声音中透着悲凉，“生前所居，恋栈不去。”

啊……所以？

“所以乱伸爪子驯鬼的人，才屡禁不止！”

夏知微眨眨眼，理解也不理解，以前没深想过的一个问题到了嘴边，又咽下。

“……想问什么？”

“梧哥不是会——”

“一般而言，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读心’的啊。只不过你和茗卿的面部表情约束……实在一言难尽。”

夏知微：“……！”

“什么？”

“没！……我是说，天机阁，身为正道仙门……光明正大地驯鬼，是不是不太好？”

“……”微生梧将镜子放出来，妖冶的红光一闪，禁地之内空了一大片，余下的也不敢立刻攻击。他的身体在空中突兀地消失，霎时间群鬼暴动。微生梧本人却窜到夏知微身旁，敲着小孩儿脑壳，好笑问：“想什么呢！”

夏知微费解，有什么不对吗？

“是因为……”夏知微犹豫猜测，“我、不是，嗯……因为小归师兄没想过瞒着我，所以我看来是光明正大，但其实不是？”

这下微生梧可笑了好一会儿。笑够了，才道：“知微。哥问你。”

“谁告诉你，天机阁是正道。嗯？”

夏知微：……？、！梧哥你认真的？！

“天机阁，可不一定是指此阁掌握常人所不及的隐秘。”

“代天道而行机要，才是天机阁的立阁之宗。”

“天道之法，善恶美丑，人鬼仙魔，没有分别。”

“秉承天道的意志的天机阁，又怎么会狭隘的是‘正道’呢？”

微生梧说一句，向前走一步。梧哥向前一步，夏知微无意识向后退一步。直到微生梧的话说完，夏知微才发觉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湿了

“所以……那么，我是、说……说——”

“别怕。”微生梧在夏知微眉心轻点，一缕金光顺着指尖扩散至夏知微全身。在这里呆着，魂魄和身体不合的人还是容易受影响啊……速战速决。“是你先问的，不想继续也不用找什么理由，闲聊罢了。”

“这是什么？”夏知微晃晃身体，金光暖洋洋的诶！

微生梧已经回去继续画阵了，闻言一愣，回头，“……功德金光。”

啊啊啊啊啊！夏知微恨不得冲过去把梧哥的见到了黎明的曙光。“三点钟。”

三……夏知微脑子没跟上，身体却照着本能一躲——与一只青面獠牙擦肩而过，那只难得长了脸的鬼很懂得合理利用资源，或者说某种程度上与夏知微心有灵犀——他借着冲过了的地理位置把头‘掰回去’。

嫣然一笑。

夏知微：“。”

“五。”

这次夏知微躲得顺当，不想让梧哥继续分神。夏知微开始留心躲避，并观察梧哥使用的法子攻击。

微生梧留意着动向，刻意放缓了两次动作，又向夏知微那边不时放跑一些‘漏网之鱼’。

“哥……”逐渐游刃有余——在这里特别感谢某人‘漏网’的鱼没有越来越多，夏知微才迟疑地想起，“您这是，做什么呢？”

微生梧也觉得知微那套跟桐桐学的但以前一直没怎么会的步法，熟练了不少，正准备进行收尾——嗯？他没说？好吧……“仙之仙门，魔之魔域，妖之自然，人之城池，皆有所属。”

“天道有缺，鬼无所归。”

“那本座……就新开一个。”

夏知微开始当然是茫然的喜……鬼有鬼界，也会产生规矩。但随之的茫然慢慢放大，变成一种发慌的空落落。

怎么别人家的仙门首座，伐个魔都要聚集众位仙家共商大计，他们家这位……新开一界这么大的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不！夏知微不服气地想到，那些什么不大的家族的家主吃个饭都比这排场大！

毕竟梧哥说了，“天道有缺”，他这样为鬼开辟了归处，也意味着要同时修补天道关于“鬼”“缺”的那一部分……

——某种程度上，这可是与整个世界作对！

十月三十。(/^-^(^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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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重开鬼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