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然要出手帮忙,看上去就好像是天大的好事。
刚刚一直站在一旁的钟雪瑶这会子也上前两步,较弱的朝着涵王妃行了个礼。涵王妃面上含笑,但是这笑容明显比刚刚的时候要僵硬了些。
“钟姑娘是天顺城的第一才女,想必在绘画上也颇有造诣,不知可曾了解过泼墨。”
“确实学过一些。”钟雪瑶有礼的应道:“雪瑶很愿意为各位助兴,也当是帮各位的忙。”
钟雪瑶说完了话,旁边的姑娘们大多都是冷冷的应声,有一两个表示感谢,比较多的却是看都不去看她一眼。
若是钟雪瑶从前在天顺的圈子里面就是这样的话,必然不会造成她初次见面时候的那骄傲的性格。想必这群天顺来的姑娘们也是这些日子听说了钟家即将败落的谣言,才会沦为如今这样的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不过真细看来,这群人中倒是有几个跟钟雪瑶格外好的,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不过在她们几个姑娘家去拿画服的时候,安然就隐隐看出了不对。
原本和嘉郡主计划好了,这画轴的前面大约够站二十几人,可是若按是先算好的人头来看,加上安然,她们只需准备二十套专门画泼墨画的衣服便好。
本应正正好好分毫不差的安排,就因为多出了一个钟雪瑶而变的混乱了起来。楚安然由于要和涵王妃聊天,所以进去的较晚,刚一推开门的时候,只见那几个姑娘都几乎已经套上了黑色的袍子,而那她就那样眼见着一个穿黄衣服的姑娘将最后的一件袍子递到了钟雪瑶的手里。
众人见到楚安然进来,正要招呼着她来换衣服,可是再往桌子上一瞧,却已经空无一物。待看到一旁正拿着那最后的一件黑色袍子不知所措的钟雪瑶的时候,心中便全明白了。
“我原听闻钟姑娘是天顺城里的头号才女,原想着能够帮忙是锦上添花,想不到画个泼墨画而已,竟也用得着像我们这些菜鸟一般穿黑袍子怕弄脏了衣服。”一位高个子的姑娘不屑道。
“要不,再差人去准备一件新的,应该也没多长时间……”
“谁说的没多长时间?我可是提前了三日让我家里的裁缝修剪好的,再说,那墨都已经准备好了。”
“算了,这件衣服我不穿也罢。”
刚刚那个给钟雪瑶递衣服的矮个子姑娘咬了咬牙,好像颇有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你真想将你手里的那件给我?”楚安然上前了一步,“这么大公无私的姐妹,敢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夏云。”
“楚姑娘还是穿我的这件吧。”钟雪瑶终于不再闷着,一个箭步便走到了安然身前,伸手便要解开刚刚才系好的领结。
“都不必折腾了。”
楚安然也委实不想再看她们姐妹俩的这出戏,干脆道:“我本就是扬苏城里土生土长的人,从前画这种画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去穿这个。况且我这身衣服也并不十分珍贵,就算真淋上了也没什么打紧的。”
都听见楚安然这么说了,她们姑娘几个倒也放下了心来。大抵以为那楚安然是个实打实厉害的人,而她本身也却是比那群人有两把刷子。
巨大的画幅隔着水榭,画幅的那头就是涵王妃和看热闹看的正起劲的和嘉郡主。楚安然站在画幅的最左侧,她的右边是一个比她还矮了半头的怯生生的孩子。
小孩子涂鸦一样的游戏,也难为他们会那样认真。因为有人是先已经备好了图样,所以安然她们也只需要按那图样上面画就是了,巨大的毛笔沾上厚重的墨水,随手一淋,再做雕琢,安然负责的是一片竹林,倒也确实是麻烦些。
不过她也的确是没给自己出丑,整整一刻钟下来,她画的最快,周身上下却是一尘不染。边上的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却几乎是一身的“花儿”了。
“你在一旁犹犹豫豫的,莫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楚安然早就注意到了那姑娘的不对,虽未扭头,却还是张开了口。
那怯生生的姑娘没有想到安然竟然会直接问,身子一颤,随即低下了头。
“我……我不过是觉得诧异,钟雪瑶她明摆着想让姑娘难堪,姑娘刚刚为何还要让呢?我听姐姐说,钟雪瑶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可是无比的让人难堪。”
“你说的姐姐,可是和嘉郡主,你是她的妹妹?”
“我和她并非是一个母亲生的,她虽然是我的姐姐,但……楚姑娘也明白的,我是庶女。”
“她们待你不好?”
“姑娘不知,我们天顺的大户人家,到底跟杨苏楚家是不同的,我……我其实……”
“算了。”楚安然淡淡打断了她,“她们待你如何我的确是不知,但看的出来,你是极少出来见人的。按照你们天顺的传统,你应该是刚及笄吧。”
他们楚家的孩子散养,的确是想什么时候出来都可以的,不过像他们这样长在天子脚下的大户,未及笄的姑娘可是不能随随便便跑的。
“楚姑娘也看出来我是第一次见人?”
“钟雪瑶是钟家的女儿,如今虽然遇到事情,可论地位她尚且还不在任何一人之下。虽然刚刚那个屋子里面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喜欢她,可大家的眼睛也是公正的。我确确实实是最后一个进去,没道理穿她的衣服,若是硬拿,只会多惹事端。这是人之常情,你若是经常出来走动的话,便能明白。”
“可姑娘就不觉的委屈?”
“她若真的伤了我或我的家人朋友,我会觉得委屈,但我也一样不会让她过的有多快活,她自己感受不到打赢了别人的快感,也不会感受到快活。就好比她虽抢了我的外袍,可我一样可以不受影响,该画什么就画什么,不是很好。”
楚安然笑着落下了最后一笔,“涵王府的人都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可是难保伤人自伤,你还是不要那样为好。”
“楚姑娘的话,我记住了。只是……”
低下的台子突然一摇,楚安然急忙扶住了画轴的边部站稳,深呼了口气。
怎么回事?伴随着姑娘们的惊叫,不少人都没有站稳晃了又晃,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站稳,手中的毛笔戳到了画轴之上,不经意间便毁了一整幅画。
和嘉郡主注意到了场上的不对,瞬间从椅子上面弹了起来。钟雪瑶稳了很久的身子才重新站直,涵王府庶女险些没有站稳,不过好在也没有跌倒。
身后隐隐有一黑色的人影。楚安然猛的转身,却什么都未曾看到。小小的世子从她的腰下飞过,她以内力防护,却是没有任何感觉。
右侧又是一阵惊呼,伴随着右侧的那涵王府庶女的一声痛呼,楚安然眼疾手快,一把懒腰接住了她。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姑娘们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当中反应过来,她们都以为这涵王府庶女是因为刚刚台子的晃动才险些摔倒,谁都未曾注意她脚下的那枚小小的石子。
涵王妃未曾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也顾不上什么仪态,走在和嘉郡主的前面就上了台子。
“王妃当心,这个台子并不结实。”
“既然知道了不结实,还不赶快下来。”
涵王妃的语气焦急当中透着怒意,然而并无任何责怪。那一瞬间,楚安然又有一丝愕然。
涵王府庶女因为刚刚的那接连两次彻底吓坏,此刻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她在安然的面前重新站直了身子,深呼了口气。
“我……我是一时没有站稳,多谢楚姑娘相救。”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和嘉郡主好似丝毫也不惧怕那个台子是否真的会塌一般,上前一步,“我不相信这会出什么问题,刚刚那群歌女们跳舞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只画一幅画的功夫就会晃了,是谁做的,快给本郡主站出来。”
她这么吵自然不会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楚安然静静的望着低下的那块小小的湿透,涵王妃似乎也看见了它,心中大体也了解了是什么人的把戏。
可如果这枚湿透是冲着楚姑娘去的,为何最后是自家姑娘未能站住脚呢?刚刚太子摇晃的那一瞬间,她明明看到大家都已经站稳了的。怎么会再站稳之后又摔了呢。
索性楚安然眼疾手快接住了她,要不然她若是从台子的前面跌下去就出大事了。
“楚姑娘,你的领子……”
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的涵王府庶女匆忙从震惊中回过了身来,刚刚她差点倒下台的时候虽被安然护住,但是毛笔上面刚刚沾好的墨汁却几乎全都甩在了安然的衣领之上。
如果仅仅是衣领倒也罢了,这会子她的脖子,下巴几乎都沾着墨,偏偏这群人中,只有她未换衣服,漆黑的墨汁在她的衣领和脖颈上面委实显得格外的刺眼。
“姑娘,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姑娘。”
那涵王府庶女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和嘉郡主下意识的扭头环绕了四周,只见眼下所有人都用黑色的衣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唯独楚安然没有。再一细想,她明明是让人将楚安然那份给带上了的,这时候她没穿,必然是因为钟雪瑶先她一步将那身衣服给抢了去。
她下意识的上前欲同钟雪瑶说道,涵王妃见状,稳稳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做这么点事情也做不周全,还不赶快带楚姑娘去换衣服。”
脏成这样,这衣服是自然要换的。楚安然默默点头,嘴上虽应,心中却已然明白钟雪瑶处心积虑计划的一切,绝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弄脏了衣裙这么简单。
钟白莲下线倒计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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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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