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然跟随者院内的侍女走了,那同她搭话又被吓掉了半个胆的涵王府庶女因其身上也溅上了少许的墨汁,遂也跟着离开。
众人因为刚刚摇晃的台子惊魂未定,纷纷下来,涵王妃命园子里的人去查,果真有一根柱子松动。
“涵王妃,是我们几个考虑不周,白白让您受了惊吓,还浪费了这一副画。”最初提议画泼墨画的那个姑娘一脸愧疚。
和嘉郡主冷冷翻了个白眼,白白浪费了这么好个宴会,若非钟雪瑶突然冒出来的话,楚安然也不非得这个时候去换衣服。
谁知道那台子她有没有暗中派人做过动作?
“行了,没出什么事情便好。”涵王妃摆手,“待会叫舞姬们都换个地方表演,莫要再生枝节。”
“母亲,这间事情不会就不查了吧。”
“负责这个台子的人等回了王府自己去领板子,以后这样的事情也不要再做了。”
“可是母亲,那群人领罚又有什么用,母亲难道就不关心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的么?”
“待会我会好好安慰那丫头几句,虽说没出大事,但这惊吓也是很不小的。”
涵王妃的目光淡淡撇过女儿,常年住在天顺,大大小小的宴会上面像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如若只是小姑娘家互相吃醋闹事的话,那便由她过去,想害人的心在这世上从来都不会消失,多查无益,旁生事端。
险些掉下台子的不是安然,但最后狼狈的却偏偏是她。如若那使坏的真是冲着安然,区区衣服上的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她到底是做什么呢?问题肯定不只是在那台子上面。
她冷冷的扫过了钟雪瑶有些僵直的身影。
“宴会继续,你们各玩各的,兰亭公子好不容易来一次,若是待会儿看见你们一个个如此乱套,我涵王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说罢,涵王妃重新缓缓坐下了身来,“钟姑娘,你且坐在我的旁边,我有话问你。”
钟雪瑶一愣,遂直直的走了过去,恭敬行礼,老老实实便坐到了涵王妃的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分外的老实,和嘉郡主注意到那钟雪瑶和那个叫夏云的没完没了的眉来眼去,心里就很是犯恶心。
不过她们二人都是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席,直到最后钟雪瑶声称要为涵王妃舞上一曲的时候,才提前一刻钟从坐席上走下去准备,和嘉郡主撇了撇嘴,也偷偷的跟了出去。
“钟雪瑶……”
走到几乎没人的快登台的地方,和嘉郡主在背后冷冷的叫住了她。
“今日之后你尽快离我们远点,离楚安然也远点,莫要再给我们去找晦气。”
“呦。”钟雪瑶冷冷的勾起了嘴角,回过头来,“你该不会以为这件事情也是我的责任吧。和嘉郡主你可想清楚些,泼墨画不是我提的,台子是你们家的人撘的,画袍本该多准备些可是你们偏偏可丁可卯最终还少了一个,楚安然更是自己主动救人才将自己弄成这样,你这时候怪我,难道是看我如今软弱可欺么?”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这一次的钟雪瑶说话竟比平日还要硬气的多。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和嘉郡主咬了咬牙,“连我母亲都看的出来你不是个老实安分的,你还在这里给我装无辜。我告诉你,楚安然是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替母亲请来热闹的,为的也是解一解她自牢狱之中出来的郁闷,你跳你的舞,最好祈祷一会儿不要再发生事情,要不然本郡主就偏要将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你身上,看你有几张嘴能说的清楚。”
“你什么时候竟和那楚安然这般好了,是因为看准了她会成为未来的世子妃吗?”
“这世上任何一人都可能嫁给秦世子,唯你绝无可能。”
“是吗?那我们两个走着瞧啊!”
钟雪瑶似乎不屑再去理她,像和嘉郡主这样一根筋没脑子的人,若不是仗着自己生来了就是郡主被所有人都捧在手心,不然也能容她嚣张到现在?
真是一个没有脸的。
和嘉郡主气的多脚,她竟然连声招呼都没有就自己走了?
一道蓝色的身影自她面前闪过,钟雪瑶的仿佛一瞬间里被谁撞到,一个趔趄险些倒了下去。
“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睛,竟然连我都敢撞?”
“着樱?”
和嘉郡主也看到了这个行色匆匆的人,正是本应该陪楚安然去换衣服的着樱。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刚刚是我不小心撞的钟姑娘,还望钟姑娘见谅。”着樱虽停下来又低着头,但是语气当中却听不出任何歉意。
果然是楚安然的丫头,一个个都如此的没有规矩。
“钟姑娘的衣服没撞坏吧。”着樱稍稍抬起了头来,撇眼,“若是奴刚刚一不小心给撞坏了,那就再陪姑娘一件也就是了,反正我们姑娘今天损失了一件,也不多另外一件了。”
仅仅撞了那么一下,自然不会撞坏,钟雪瑶冷哼了一声,从上到下很不屑地打量着她。
“不必了,我的衣裙若是坏了她也赔不起。倒是你家姑娘呢?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还没有换完一件衣服?”
“我们姑娘她……”
“钟雪瑶你不敢时间么?”和嘉郡主见着樱的口中似有难言之隐,害怕她被人问出了把柄,匆忙催促。钟雪瑶仿佛心领神会的撇嘴笑笑,再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四周只有和嘉郡主和着樱二人,和嘉郡主匆忙拉住了着樱的手腕,“你家姑娘到底跑哪里去了?你不是这会子应该跟她在一起的么?”
“郡主放心,姑娘目前没事,只是一时被一些事情缠住了身,无法立刻归席罢了。”
“被一些事情缠住了身?”
直觉告诉和嘉郡主,能在这样的时候被一些事情缠住了身,而那钟雪瑶此刻又敢在她的面前这般张狂,多半不是好事。
可那着樱为何一点都不着急呢?刚刚在那钟雪瑶的面前还尚有一些急切的样子,这会子仿佛却又好像整个人都不当回事一般,微蹙的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了。
“着樱,你告诉本郡主是怎么回事?若真有事情,我说不定还能帮上些忙。”和嘉郡主思考了片刻,“都这个时候了,我可不想那钟雪瑶再得逞。你家姑娘脑子虽然灵光,可天顺成里的这些人可都是成了精的,真要开斗,她也未必会是对手。”
“多谢和嘉郡主关心,只是我也的确有件事情要找和嘉郡主确认一下。”
“何事?”
“刚刚在画台上面那个在楚姑娘旁边的那个险些掉下台的姑娘,到底是不是您的庶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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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那钟雪瑶在不熟识的人面前总是能大大放光彩,这的确是真的,当初她单凭一支广袖舞就奠定了天顺第一才女的位置,如今到了这个人人落井下石的时候,再次一舞,依旧能让在场的众人动容。
一舞结束,涵王妃也禁不住震惊在了原处。过了数时才传来了陆陆续续的掌声。
“雪瑶不幸,如今家里遇到了那样的事,怕也只能最后一次在涵王妃的面前献舞了。”
钟雪瑶缓缓行礼,面容有些通红。涵王妃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人这一生要想长久,聪明是很重要,却不是第一位的。因为这世上永远有人比你聪明,而做了坏事迟早要遭报应。钟姑娘若是能明白这一点的话,那么这就不是你的最后一支舞。”
“王妃,雪瑶知错。”
未曾想刚刚落下这苦口婆心一句,钟雪瑶竟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我不过是随口一提,你这又是怎么了?”
“雪瑶错了,刚刚在上台之前我就已经想过,是我错了。今日雪瑶不请自来,却是心术不正。我……我……”钟雪瑶十分紧张的咬着嘴唇,“我与楚姑娘的确曾经有过过节,并且一直未曾说开。今日听说大家要一同去画泼墨画儿,并且听说了之前准备的画袍是正好的,所以一时糊涂,才抢了是先为楚姑娘准备好的衣服。”
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说的这么直接,和嘉郡主的面色也是一僵。
“涵王妃,我做错的事情全都承认,只是那台子真的不是我动的手脚。这些人里,唯一同我有过节的不过一个楚安然罢了。我们那些人一起再台上,我若真想在台子上面动手脚的话,怎么能保证伤害到的人就是楚姑娘呢?楚姑娘因为身边人被泼上了墨,如此巧合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呢?”
钟雪瑶的眼泪越来越凶,看的人都不免替她觉得委屈。和嘉郡主气的握紧了拳头,心道这里和你有过节的课不仅是楚安然一个。
涵王妃自然之道她钟雪瑶是做戏,可又不好明说,只淡淡道。
“钟姑娘能有如今的想法甚好。不过刚刚我倒也同那楚姑娘聊过几句,知她是个胸怀坦荡、霁月光风般的姑娘,同你虽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段时间但几乎也没什么来往,如何会同你有过节呢?莫不是因为前几日发生在你兄长身上的事?”
“涵王妃有所不知,我们之间的事情跟我兄长无甚关系,我兄长她更不是公报私仇。”深吸了一口气,钟雪瑶哽咽道:“反正千错万错都是雪瑶的错,原本我想着我们心里的那桩结实一辈子都解不开了,可刚刚经涵王妃一点,雪瑶突然就想明白了。楚姑娘她的确是个胸怀担当的姑娘,一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姑娘,您可否真心真意的接受了我的道歉?我……”
“钟雪瑶你别再演了,楚姑娘还没回来呢。”
和嘉郡主抬高了声调道。
她不说还没人发现,都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多少件衣服这会子也该换完了吧。可是如今就连着樱都已经回来好半天了,她怎么还不见人影。
涵王妃此刻也意识到了,匆忙派人去寻,谁料人还未走。却只见一人通红着脸从院子的后头跑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了涵王妃的身前。
“涵……涵王妃,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是楚姑娘!”那侍女羞红了脸,又急的喘气,“楚姑娘……和兰亭公子,他们……他们两个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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