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田歌被扔进了柴房。
田歌摔倒在地,头发散落,狼狈的起身,想阻止柴门关上。
“不要,放奴出去!不是奴,奴是被陷害的。真的,现在那两个人在奴房里,你们去找!”田歌拍着门,大声喊。
田歌声音越来越弱,想到少主的绝情,更加自怜自艾。
他放下手,手不小心扯下几丝头发。
田歌不再哭,惊恐万分的看着手里的白发。
他的药,筑基的补药早就停了。
自从少主离开白府,平常那些找他谄媚献殷勤的人都纷纷不理他也不帮他做事,私下还克扣他的灵石和丹药。
田歌惊惧完心里只有深深的怨恨,手里抓着白丝狠狠握住。
“小芥,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看不到我……”
医馆内。
林无弃勤勤恳恳在煎药,两只手不停扇火,控制火候。
焉隅丢了几味草放进去。
“那些鱼妇为什么总在夜里行动?”
林无弃想了想:“畏光。”
“鱼妇制作失败,常常潜游于深海。那位远医修,实力在你之上,就是怕光这点让它伤害值和移动速度降低。”焉隅看着窗外浓浓烟雾。
林无弃道:“那位白子芥心性如何?”
焉隅倏然一顿,他仔细回忆与白子芥所有谈话举止。
“我刚才突然想到,下毒并不是个好办法。白子芥之前与我说过,它们身体里含有大量的修复剂。”
焉隅站起,来回踱步。
林无弃不打扰,默默熄了火,把扇子转向自己轻轻扇风。
刚才那火烧得他脸好热。
焉隅从头开始分析一遍现在的状况。
1.这场幻境由白子芥所造的美梦。
白子芥为何进障,且故意陷进去?田歌说白子芥失踪九年。他来到里里密深海找冥河水母一定有他的事情。却近在咫尺时停下,选择美梦一场。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留后手还是真要死。但这些可以说明一个问题,他知道他想做的事成功几率极小,便想在此之前放任一把。
或许可以明白一点,那些鱼妇与他有关。
他想复活一个人。
2.破镜的方法:杀死他或叫醒他。
前者,他们兵力弱暂时办不到。后者的方法就是阻止这场的美梦。
3.白子芥的执念是云弋夫人之死。
这份执念肯定吗?不,只是田歌的一面说词。云弋夫人确实是白子芥道心跌落失踪九年的关键。这场悲剧,除了死者,从始至终有个重要的人物就是凶手。
焉隅一直把重心放在云弋夫人身上。有所点察觉,但因为一个美梦,首先认为是与失去的人着重相关,凶手可以不再存在。
这才是个标准。
还有什么消息是他遗漏的?
“凶手……死者……”焉隅自喃,忽然想到了什么。
焉隅停住脚步,招手:“走,无弃。”
两人像模像样端着一个盘子,盘上装着药碗。
现在整个府邸乱成一锅粥。他们混在其中,很不起眼。
很是碰巧,撞见田歌被拖着扔进一个柴房。
两个修士在门上贴上封条,便离开。
焉隅反其道而行之。
他走到房后,打开窗户,单手支撑窗框飞入。
门锁了,窗户又没有。
除非没窗,他也能从屋顶挖个洞下来。
林无弃双手撑住,身体一翻,也轻松进入。
田歌听见动静,转身看到两个陌生人,后退到墙壁:“你们是什么人?”
焉隅没想到这招连生人也能蒙住双眼。
“他的精神岌岌可危,可能要被同化了。”
妖界地图不知什么时候从灵袋里爬出,扒在林无弃的发尾上,站在肩上。
焉隅想,这样的话,只能再利用一下了。
“喂,小子。你也是外来者吧?老实点,都说出来!”
田歌脸色发白:“我,我,你们什么时候跟来的?”
焉隅抽出袖珍小刀,随意旋转,闪烁冷光,刀面照出田歌吓破胆的神情。
“我从头到尾都跟着。你以为进入障的生人只有你们吗?”
田歌哽咽住,立马投诚。
“不要跟我讲重复的事情。你说的整件事,却唯独避开这个凶手。一个主母离奇死亡,整个府怎么可能不谈论?你是真无辜单纯还是不肯承认?承认这个凶手,所导致的事实。”焉隅慢慢诱导。
田歌闭上嘴,死死咬住下唇。
“或者我再问问你,你之前大婚幻境里,你反驳那个少年,死的不是少爷,那么死的是谁?云弋夫人可不会让你想到喜结连理。”焉隅继续下狠剂。
“你在府里从小伴着白少主……青梅竹马长大。整整六十多年痴心于他,你也认为他心里有你的地位。可却在元婴办席、云弋夫人之死那晚,你却知晓了真相。你家少爷心里想的究竟是谁?”焉隅半靠着墙,笑着道。
田歌低着头,突然大笑了起来。
“没错!少爷爱的不是我。永远支撑他、陪着他的是我啊!”田歌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少爷的执念,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他,他活着想他,死了也想他!可是!他杀了她!为什么少爷还会喜欢他、包庇他?”
田歌眼睛红丝布满,扭曲着脸色。
那天是升宴结束后,几乎所有人迟迟不休席,在厅内热饮玩乐。
田歌没看见宴席中心的少爷,他退场拿了一把伞就出去寻找。
夏夜的雨,不同于春雨的温柔,秋雨的缠绵,它迅猛而又激烈,如同未消散的硝烟。
夜幕低垂,乌云如墨,遮蔽了星辰,只有偶尔一道闪电,撕裂天际,照亮那片苍茫。雨滴从天而降,沉重的打击,敲击在青石板上。
风,如同厉鬼的低吟。屋檐下,雨水汇聚成小溪,源源流淌。
田歌打着油伞,手持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心,随着雨声的节奏起伏,思绪如同被雨水冲刷的石板路,清晰而又混乱。
那位被称为天之骄子、注定登上高峰的白少主跪在云弋夫人尸首前,怀里抱着一名青年,心口插着剑。
周身还有余力波动,久久未散。
他发梢已湿,嘴角流血:“抱歉,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一命还一命。你勿要追究,与小歌好好的。”
话毕,没了呼吸。
白子芥神情已滞:“为什么杀我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不躲开?我还没告诉你,我倾慕于你,一直是你。”
田歌捂住口鼻,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那夜之后,白少主连同地上已经冰凉的尸首消失了。
众人只知道祖业祠堂的云弋夫人灯魂已灭。
云弋夫人的表侄秋不言消失无踪。
刀尖触及地面,发生轻微的摩擦声,尘土飞扬,刀身随之微微颤动。
焉隅握住匕首。
田歌回过神,道:“这,这是我知道的全部了。你们可以去找那个人和一个小孩,他们可能知道的更多。拜托,饶了我一命,我可以伺候你!”
田歌跪着,向前露出白脖。
“啧。”
焉隅不爽的拔出刀,故意擦过田歌厚实的脖子,划出一丝血痕,田歌吓得立刻缩回去。
“龌龊男男。”
焉隅听到这句应景的吐槽,他回头瞪了一眼妖界地图。
妖界地图喊冤:“不是老子!”
焉隅目光左移。
林无弃发出困惑:“不对吗?”
焉隅再次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改善小孩教育问题。
“安分的待在这。”
焉隅扔下这句话,就和林无弃回到医馆。
医馆已经重新忙碌起来。
“你们去哪了?”
“去给外府的人送药了。”
“快去忙,现在很多人受了烟熏,需要治疗。”
焉隅搬了两个板凳,林无弃坐在上面挑药草,焉隅负责煎熬。
目前,白子芥连杀母的仇人也不忘记告白。就冲这份上,执念肯定是秋不言。
秋不言杀了云弋夫人,白子芥杀了秋不言。
所以,该怎么让秋不言杀了云弋夫人呢?
“馆长,这是今日云弋夫人的丹药。”一位医修恭敬的上交。
焉隅刚想起身,准备寻个由头要来这份差事,侧边出来一道穿着盔甲的人。
“交给我吧。”那人声音被布蒙住显得闷哑。
“是夫人的亲卫,阿又,他回来了?前几日不是去外地办事怎么提前这么多天了?”医修们小声讨论。
阿又接过,简单的点头就走了。
焉隅皱眉,突然又出现一个新人物。
亲卫?按理,他应该不在,才导致云弋夫人遇害。
焉隅闪出了一个想法。
林无弃小心翼翼的用凳子移到焉隅的身旁。
“?”
林无弃小声说:“我完全打不过。”
焉隅听懂了林无弃的意思,扬起笑容,撸了一把脖颈处的小辫子。
“不需要打,以后你肯定打得过。现在我们不必再做任何事,等着别人喂饭就行。”
林无弃沉默了一会儿,凳子移到原处。
天要黑了。
走廊狭窄,每三尺就挂着一盏灯笼,越往深处灯更暗更压抑。
阿又肃着脸,走得不急不缓,丹药纹丝不动。这条路太熟悉,已经刻在骨子里,闭上眼都可以走到。
他走到门前,声音铿锵有力,说了久违的话。
“夫人,阿又请见!”
门里传来朦胧的女子声音。
“阿又?请进。”
阿又听见这熟悉的话,依然木着脸,手里托着的丹药却情不自禁,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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