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擦上啦？”课间的时候，陈丹璐挤了挤高皓月的臂膀，满脸坏笑。

“什么？”

“装！”陈丹璐凑近嗅了嗅道：“高镜一给你买的圣诞节礼物，真好闻啊，什么牌子的？”

高皓月小声道：“香奈儿。”

陈丹璐凑上前去：“嚯，那我得多闻闻，都是金钱的味道啊！”

“也没那么贵吧。”

“当然贵了！香奈儿都得上千，不信我搜你看！”陈丹璐这一嗓子，嚎得前座的同学都回头瞧了过来。

高皓月赶忙拽了拽她的袖子：“你小点声。”

“别不好意思，你亲老公送的。”

“什么呀……”高皓月红了脸。

陈丹璐划拉着手机搜索界面，压着声道：“你看吧，老贵了。”高皓月看到了自己的那一款，她猜到了不便宜，但没想到能这么贵。其实她也给高镜一准备了圣诞礼物，但就是些吃食，这样一比，实在寒酸。

“他送你这么贵的东西，你送了他啥？”陈丹璐问道。

“我……我还没送。”

“啊？你这也太不上心了，他这种抢手货，小心别被别人拐跑喽……”

“不是的，你听我说。”高皓月解释道：“圣诞节那天，其实我俩没约着见面……”

建筑系的和别的专业的学生不一样，除了期末要忙考试，一学期里头还有好几次交设计作业，这些作业的平均分才是决定期末主课绩点的关键，所以到了交图节点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忙得天昏地暗，见不着人。

高镜一他们这届大一的不知道是特别好运还是倒霉，一上来居然是系主任带专业课，传闻是着系主任觉得前两届基础打得不够扎实，上来后搞形式玩花样的坏毛病一大堆，他要亲自下场打“地基”。这次好死不死还赶上两个大作业一起交，大一的真是忙得只剩下吃饭上厕所，剩下全用来画图了。

十几号的时候学校里圣诞节的气氛已经起来了，那天高皓月和高镜一一道在教室里画图，高皓月就旁敲侧击地提了一嘴圣诞。

高镜一头也不抬地继续画图，说道：“我们26号两个大作业都得交，有的忙了。”

“哦……”高皓月理解，按老规矩，凡事迟交作业的分数都会在原基础上倒扣10分。因此她也再没有提这事情。

本来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26号早上的时候，她接到了高镜一的电话。

“我在你们宿管那里放了东西，你记得拿。”高镜一说道。

“什么呀？”

“给你的圣诞礼物。”

“啊？”高皓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了身，她问道：“你怎么不昨天给我呢？”

“昨天我画完图回来已经很晚了，我想你大概睡了吧。”

“真是个大直男！”她心里嗔怪着，其实甜得不行。自从上回高镜一给她补过生日之后，他俩就就处得清汤寡水的，单独见面不是图书馆就是教学楼，说道的话题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舍友调侃过她：“你们学霸谈恋爱可真纯情！”

她面上笑笑，心里头却犯疙瘩。纯情？是真纯情还是没感情？男人的爱意往往是极其直白的，几乎可以把它等同于性，没有男人会不想着和喜欢的人亲亲搂搂抱抱，可他俩交往这快一个月了，高镜一连主动拉一次她的手都没有过，更别说进一步的发展。

有时候她会不自觉地凝视高镜一的眼睛，她觉得那双眼睛就像一面起了雾气的窗户，她看不透他的想法，也看不到泛起的一丝情感的涟漪。

他对我，会不会并不是喜欢？高皓月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而这个想法，在她接到高镜一电话的这一刻起，瞬时烟消云散。

他赶图都这么累了，还想着送我礼物，还想着该赶在圣诞节这天送我，还想着会不会打扰我睡觉……

高皓月自认自己不是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人，只是这一刻的这些想法叫她不能不少女心。

她立马下了床冲到楼下，讪讪地问道宿管：“阿姨，昨晚有人给我留了个东西，我来拿。”正说着的功夫就瞧见了桌子上的白色礼袋，还有上面的香奈儿logo。

“你真是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不和宿管阿姨交代一下，我去拿的时候它就这么摆在桌面上，万一别人拿去了怎么办？”高皓月一边上楼一边和高镜一通电话。

“拆开看了吗？”高镜一道。

“还没。”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学样买的。”

“学谁的样啊？”

“关哲。”

“你还有恋爱军师了？”高镜一没应声，高皓月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她说道：“谢谢。”

“不用谢，我去上课了，先挂了。”

“等等，跟你说一声，迟到的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陈丹璐听罢噗嗤一笑，打趣着说：“看他平时冷冰冰的，还挺会哄女孩子的么。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12月31号过生日，我想重新买个好一些的礼物送给他。”她看向陈丹璐，羞怯地说道：“要不你陪一起挑挑吧，让你男朋友也给点意见。”

陈丹璐笑道：“好好好，现在你也有恋爱军师了。”

-

晚上，高皓月约了高镜一一道去食堂吃晚饭，他们各自点了份套餐对坐而食。

今天的高镜一格外沉闷，从他坐下来开始吃饭，就一句话也没说过了，他低着头喝汤，微长的刘海盖住了他的眉毛，两排长长的睫毛慢悠悠地一眨一眨，高皓月注意到他那张白净的脸上突然出现两个发青的黑眼圈，特别明显。

她觉得心疼，问道：“最近熬夜了吧？”

“嗯，赶这两个图，花了些时间。”

“待会图书馆咱不去了，你早点回去睡吧。”

“也行。”高镜一点点头继续低头吃饭，这模样，倒是意外地乖巧可怜，像只受了虐待的小狗，高皓月看着他，怜爱之心泛滥。

“对了……12月31号是你的生日吧？”

高镜一停下了筷子，抬头看着高皓月：“你怎么知道的？”他的语气里没有惊喜，反倒像是防备，又好像质问这事情我没告诉你，你怎么能知道一样。

高皓月愣了一下，解释道：“之前社团报名不都有填写出生年月吗？我看到了你的就记住了。”

“可是我并没有填写建筑社的报名表。”

“我和你们社长挺熟的，刚招完人那会一起开会，正好瞧见的。”高皓月觉得很不好意思，事实比她眼下说得要更令人羞耻，那时候她故意找了借口去找俞洋玩，拿着报名表翻来翻去，其实就是想看一眼高镜一的报名表。

“其实你的生日，我看全校都知道了吧，贴吧上写得可比那报名表上明白多了。”

高皓月显然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掩盖自己的因害臊而引发的慌张，这份粉红的慌张让高镜一意识到，高皓月对自己的感情比自己想象得要久得多，重得多。

高皓月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她试探地问道：“怎么了？你生气了吗？”

高镜一回过神，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会，你关心我，我应该高兴。”

高皓月松了口气，说道：“今年生日你打算怎么过？”

“我……回家过吧。”

高镜一的回答完全出乎高皓月的意料，以至于她所预设的所有说辞一下子落了空，她愣了好一会，才问道：“和爸爸妈妈过？”

“不是，我每一年过生日都会在我家附近一家餐厅里吃饭，小时候和爸妈，后来他们工作忙，就和我……”他顿了顿继续道：“和我好朋友一起。”

“今年呢？今年也和你好朋友一起吗？”

“今年没打算。”

“一个人过生日也太冷清了，我陪你一起吧！”高皓月展颜一笑。

“可是……”

“不方便吗？”

“去我家有些距离，我怕你到时候回学校太晚了不方便。”

高皓月红了脸，她想到了一个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只是她无法恬不知耻地问出口，于是她说道：“不会的，**点总该吃完了，回学校也不过十点，赶图周我都十一点才回寝，不晚的。”

“那行，31号下了课，我去找你。”

“不用，那天我下午没课，我去教学楼等你！”

-

放学的时候，罗栎神秘兮兮地将许嘉清领到了许娉婷办公室。

“许老师，我来拿那个。”罗栎指着冰箱同许娉婷打了声招呼。

那个？许嘉清心里还在犯嘀咕，就看到罗栎从冰箱里头取出了一个五寸的小蛋糕，他笑眯眯捧到许嘉清面前秀了秀，又对许娉婷道：“许老师，我拿走了，谢谢老师，我们先走了。”

“拜。”许娉婷答道。

两人走出办公室，许嘉清看着被罗栎捧在手里的蛋糕道：“你还真给我买了蛋糕，我以为你早忘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罗栎佯装生气的模样：“别人不说，答应你的事，我都会放在心上的。”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罗栎转而一笑：“想想我们去哪庆祝吧？”

“就我和你吗？王朝他们不去了吗？”许嘉清觉得跨年得热闹些，他怕就自己陪着罗栎反而会让罗栎触景生情，所以前些天的时候，他想问问王朝他们几个，罗栎却说他自己去问。

“他们有事，去不了了，就咱俩。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陪你自然是挑你喜欢的了。”

“其实我很少在外头吃饭，以前跨年也都是我下厨在家里和我妈过。”

“那就去你家！我也露上两手！”

罗栎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他说道：“还是算了吧，菜什么的都没买，家里最近也乱七八糟的。”

许嘉清看着罗栎袖子别的黑色袖章，心里很是不好受……

“你以往怎么过？在家？还是会下馆子？”罗栎问道。

“我……以往每一年，我都会去同一家饭店吃饭。”

“每一年？”罗栎惊呼道：“哪一家这么好吃？”

“还不错，挺实惠的。就是有点远，去也不太方便。”

“不如就去那一家吧！你想去吗？”罗栎停下步子，用亮晶晶的双眼注视着许嘉清的双眸。

“我……”许嘉清躲开那目光，说道：“其实都行。”

“那去吧，我都被你说好奇了。”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