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瘫了两天,享受着朱母“爱的投喂”和朱父“哲学式关怀”的轮番轰炸后,朱瑾萱几乎要把机场那段“擒变态兼瞄帅哥”的小插曲抛到脑后了。她重新变回那个在家里上蹿下跳、和老爸辩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能辩到掀桌(理论上)的活力少女。
直到这天下午,家门被不疾不徐地敲响。
朱瑾萱趿拉着毛绒拖鞋,嘴里叼着根黄瓜味薯片,含糊地喊着“来了来了”,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前面是一位年约五十、气质沉稳儒雅的中年男子,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中山装,眉眼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清明,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从容。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位提着黑色公文包、神情恭敬的年轻助理。
“请问,是朱瑾萱小姐吗?”中年男子开口,声音温和醇厚,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冒昧打扰,我是秦淮安。”
秦淮安?
朱瑾萱咀嚼薯片的动作瞬间僵住,脑子里的搜索引擎飞速运转。“秦淮安?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财经新闻里听过?秦氏集团的……掌门人?!那个传说中的顶级豪门?”她心里咯噔一下,差点被薯片噎住。
“什么情况?豪门总裁走访平民家庭?是我爸最近发表的哲学论文动了谁的奶酪,还是我媽的古典文学研究戳了谁的肺管子?”内心OS疯狂刷屏,但脸上却迅速挤出一个礼貌(且带着点懵逼)的笑容:“啊,是,我是朱瑾萱。秦……秦先生?您找我有事?”
这时,朱父朱母也闻声来到门口,看到门外气度不凡的秦淮安,同样面露疑惑和一丝警惕。
秦淮安姿态放得很低,语气恳切:“朱先生,朱夫人,打扰了。能否进去说话?”
客厅里,气氛有些微妙。普通的布艺沙发,堆满书籍和论文的茶几,与秦淮安周身散发出的豪门气场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没有过多寒暄,甚至没有碰朱母端上的茶,直接说明了来意。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调出一张照片,推到朱瑾萱一家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极其温婉美丽的女人,穿着素雅的旗袍,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洒在她身上,侧颜柔和美好。但仔细看,她的眼神却空洞无物,像是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带着一种易碎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脆弱感。
“这是内人,温雅。”秦淮安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我们曾经有一个女儿,叫姝妍……十五年前,她……在一次意外中失踪了。”他顿了顿,像是在平复情绪,“雅雅她……承受不住打击,思虑成疾,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这些年,情况时好时坏,但最近……她状况非常不好,医生说她有极重的厌世倾向。”
朱瑾萱看着照片上那个眼神破碎的美人阿姨,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那种深切的悲伤,哪怕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
接着,秦淮安又调出了另一张照片,是秦姝妍少女时期的模样。
当那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时,朱瑾萱彻底愣住了,连手里的薯片掉了都浑然不觉。
照片上的少女,穿着精致的洋裙,笑得温婉羞涩。那张脸……和她自己,至少有七分相像!尤其是眉眼间的轮廓、鼻子的形状和脸型的流畅线条,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同的是,那女孩气质沉静如水,温婉得像一首江南小调,而她朱瑾萱……用她老妈的话说,就是个“静若脱兔,动若疯兔”的混世魔王。
“好家伙!”朱瑾萱内心惊呼,“世界上的另一个我?走失豪门千金剧本?不对不对,”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旁边同样一脸震惊的爹妈,“我这爹妈是亲生的,如假包换,DNA作证。那就是……撞脸怪?还撞得这么像?”
“我们动用了很多关系,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了你。”秦淮安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朱瑾萱脸上,那眼神复杂,有审视,有期盼,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朱小姐,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冒昧,甚至……有些荒唐。但我恳求你,帮帮我们,也帮帮雅雅。她……她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他似乎怕朱瑾萱不相信温雅病情的严重性,又播放了一段用手机拍摄的短视频。视频里,温雅穿着病号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褪色了的旧玩偶,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喃喃地喊着“囡囡……我的囡囡……”,眼泪无声地滑过她苍白消瘦的脸颊。那画面,任谁看了都会心碎动容。
朱瑾萱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发酸。她从小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父母开明幽默,家庭氛围民主(虽然偶尔鸡飞狗跳),她无法想象失去挚爱骨肉是何等撕心裂肺的痛苦。温雅那脆弱无助的样子,狠狠戳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那种强烈的共情能力,让她瞬间代入了那份绝望。
秦淮安的委托,简单来说,就是希望朱瑾萱能扮演他们“失而复得”的女儿秦姝妍,以一个“在国外疗养多年终于康复归家”的合理身份,住进秦家,主要任务是陪伴和安抚温雅,用“女儿”的回归作为一剂强心针,稳定她濒临崩溃的情绪和精神状态。
当然,作为回报,秦淮安给出的报酬丰厚到让朱瑾萱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后空翻——那是一个后面跟着许多个零的数字,足以让她和她全家实现财务自由,躺平几辈子。
朱父朱母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秦先生,”朱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严肃而谨慎,带着学者特有的理性,“我们非常理解您作为丈夫和父亲的爱与痛苦,也对您夫人的遭遇深感同情。但是,让萱萱去扮演另一个女孩,这……这对她本人的心理成长,对贵夫人,是否真的负责?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穿帮了,对您夫人的打击岂不是更大?那是二次伤害啊!”
“是啊,秦先生,”朱母也忧心忡忡地开口,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萱萱这孩子看着跳脱,其实心思很单纯善良。我们怕她……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戏份,也怕最后伤了她自己。”
父母的担忧像一盆冷水,让朱瑾萱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知道爸妈是心疼她。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秦淮安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说些什么。
“爸,妈,”朱瑾萱却突然开口了。她抬起头,目光从平板屏幕上温雅那脆弱的脸上移开,看向自己的父母,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嬉笑,变得异常认真和清澈,“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她转向秦淮安,语气坚定:“秦叔叔,钱不钱的无所谓,”(内心OS:好吧,钱也很重要!那么多零看着就让人心跳加速!后半辈子能不能实现零食自由、看书自由、气死哲学老爸自由就看这一票了!)“主要是我这人吧,打小就热心肠,看不得美人阿姨受苦,尤其是……因为思念女儿。”她顿了顿,逻辑清晰地开始分析,展现了她“哲学鬼才”的素养:
“但是,我们有言在先,必须约法三章。”她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我是朱瑾萱,我有我自己的性格、思想和过去。我不可能,也不会完全变成秦姝妍。我只能尽力去‘模仿’她外在的一些特征,更重要的是,用我的陪伴和‘女儿’这个身份带来的心理安慰,去尽力安抚秦阿姨。第二,我们必须有明确的底线。如果我的存在,我的任何言行,反而刺激到秦阿姨,让她的病情加重,我会立刻、无条件地离开,并且你们不能追究我的责任。第三,我需要了解所有关于秦姝妍的、你们能告诉我的细节,她的喜好、习惯、小时候的故事,越详细越好。我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秦淮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巨大的惊讶和由衷的赞赏。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活泼跳脱、甚至有些不着调的女孩,在关键时刻能如此冷静、理智,并且富有同情心和原则性。她提出的这三点,恰恰是他之前担忧却又无法主动提出的关键。
“当然!朱小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秦淮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是看到希望曙光后的激动,“你提的这三点,我完全同意,并且可以立刻写入合约。所有关于姝妍的细节,我会让从小照顾她的周管家全力配合你。”
一份厚厚的、装订精美的合约被助理从公文包里取出,放在了朱瑾萱面前的茶几上。条款清晰,权责明确,对她非常优厚,也明确列出了她需要履行的“义务”和需要遵守的规则。
朱瑾萱拿起笔,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这不仅仅是一份合约,更像是一张通往未知世界的单程票。她看了一眼父母担忧却最终选择尊重她决定的复杂眼神,又想起视频里温雅那双破碎的眼睛。
“演戏我在行,”她心想,笔尖落下,在签名处唰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带着她特有的张扬,“但真心……得加钱,再加点真情实感。这位美人阿姨,我朱瑾萱,罩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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