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尾巴？”赵丽娘吃惊的扭头，想要在身后的人群中寻找。
言菱见状紧拽赵丽娘不松手，西市的街道她勉强熟悉，借着人流往热闹的地方挤去。
“那真是你的友人，不是同名同姓？”言菱与赵丽娘身材娇小，在熙攘人群逆流不占优势。也正是因为她们娇小，反而不易被跟踪的人定位。
“嗯。”赵丽娘慢慢恢复冷静，情绪有些低落：“是简郎，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我看你俩一点不像有交情，那人脸板得跟死人脸一样。”言菱说完又觉不妥，觑了赵丽娘一眼。
赵丽娘没有说话，只是步子越来越缓，渐渐变沉。
她低垂着眼，情绪低落道：“我走不动了，我们回客栈吧。”
“为个男人至于吗？”言菱挽着赵丽娘，暗中施力助她行走：“咱们要再多兜些圈子，才能确保甩开跟踪的人。”
“他不是普通男人，我们……已有过夫妻之实。”
赵丽娘忽地掩面啜泣起来，声音不大也引得周边的人诧异的看来。
这不添乱嘛，言菱只得带着赵丽娘左躲右闪藏入一处巷中。
言菱看着毫无形象蹲在巷角哭泣的赵丽娘，自己也手足无措。
元国民风开放，谈情说爱私下定情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只是父亲言学对她一向严苛，族学里学业就让她疲于应付，她没有男女相处的经验。
言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丽娘，他都不认你，你在这里哭有何用？”
“我只是有些难过。”赵丽娘抽噎着掏出绣帕胡乱擦着眼泪，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也许有什么苦衷，是我太冲动了。”
“他装不认识你，你还冲动了？”言菱真无语凝噎，她坦率直言：“我虽没有经验，但推己度人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怎么会有人连个交代都不给直接换未婚妻的？你别太护着他。”
“其实，他曾送来一封和离书同玉佩，和离书要同我断绝关系，玉佩用作对我的补偿，他对我也算仁至义尽。”
“你同他成亲了？”言菱瞪大眼睛看着赵丽娘。
赵丽娘擦干眼泪背靠着巷内墙壁，缓缓起身道：“不曾。”
“那他为什么给你送和离书？”
“我不知道。我不甘心，我想再见他一面，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你这是何必，变了心的男人就像烂了的苹果，坏掉就是坏掉，再怎么样都不会像新鲜的苹果味道一样。”
“我知，我知。”赵丽娘忍下的眼泪，隐隐又有漫出眼眶的冲动，她狠狠掐住手心道：“可是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这样对我，又为何予我和离书。”
言菱还欲安慰她，没待她开口，嗖嗖两声利刃破空之声，言菱拉着赵丽娘闪向一边，两片锋利的刀片擦过她的脸颊旋入身后墙壁。
高大魁梧的男人堵住巷口，缓缓朝巷内走来。
言菱警惕的将丽娘护在身后，暗中从袖袋里掏出自己的绣帕，双手扭紧。刚刚两枚暗器的力度，若打在身上能直接穿体而出，这是杀招。
男子光头，行走间后脑似有小辫。他身上穿着暗黄色护卫服饰，十指之间还夹着数枚闪着寒光的刀片。
男子见巷内只有言菱与丽娘两人，面上肌肉放松下来，显然不把她们两名弱女子放在眼里。
“你，得罪了我们家大小姐，速速出来领罚。”他丝毫不掩饰心中的轻蔑，大放厥词。
“你是哪根葱？”言菱听到男子大言不惭，很是气愤。
“女流之辈也敢阻拦？看我不断你一双手，划花你半张脸！”男子凶悍抬起双手摆出招式，显然是打算给言菱点厉害尝尝。
“躲远点。”言菱把赵丽娘拉起来推远的同时，抬腿迅速闪向男子：“你凭什么断别人的双手，划花别人的脸？凭你丑吗？”
男子动作利落的躲过言菱的近身袭击，他反应迅速的双手挥向言菱，寒光簌簌，刀片堪堪划过她的衣服。
言菱迅捷闪过，暗道不妙。她缺少实战经验，却也能察觉男子绝不是练家子这么简单。
他的发型与傅行简的未婚妻接近，招招式式狠厉，奔着让人毙命而去，只怕是奉命让赵丽娘非死即残。
她此刻逃跑倒是可保自己性命无虞，但是赵丽娘手无缚鸡之力，若抛下她，赵丽娘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言菱权衡再三，突然扯着嗓子喊：“走水啦，走水啦！”
男子与言菱缠斗之际，没料到她还有还手之力，前面几次出手都只用了五分力气。
这种疏忽，让言菱逃过几次致命打击，光头发现她实力不俗之后，动作立刻凌厉，让人逃无可逃。
眼看言菱落了下风，即将溃败之际，她突然大声呼喊起来，唬的男子动作一滞，让她乘机脱身。
男子正欲再次近身擒拿言菱，却忽听得巷口呼喝声渐大，伴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哪走水啦？要命哟！”
“这么窄的巷子走水，水龙车都进不来，怎么办啊。”
“快快快，大家快提水过来。”
男子察觉不妙，主上交代他奉史寄思的命令行事，前提是低调，眼下事情闹大了，大小姐的命令只能搁置。
男子恶狠狠瞪了言菱一眼，好似要记住她的容貌。他好像很怕人认出自己，抓起前襟遮着脸，随后逆着巷口涌入的人群急匆匆离开。
巷子周边的街坊们你提着桶，我抱着盆急匆匆跑进巷内，只看到两个纤细的身影，连丝火花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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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菱与赵丽娘好不容易从巷子脱身，为了保险还是在人群中多绕了几步路，最终进了家成衣铺子换了装束后，才鬼鬼祟祟回到聚贤客栈。
刚进跨进大堂，言菱就被浑身包裹严实的男人撞到，男人脸上裹着厚实围巾拼命朝言菱眨眼。
她看着那个奇怪的男人也不道歉，径直走向后院，拉着赵丽娘一起紧跟上前去。
“你先回房，一会儿我找伙计送饭到我房里，我们一起用饭。”
经此一遭赵丽娘精神萎靡，她恹恹应声，也不问言菱准备做什么，一头扎进厢房。
奇怪的男人在院内墙角站定，他缓缓取下包裹着脸的围巾，竟是董百事。
“你做什么这么奇奇怪怪？”言菱莫名其妙，朝董百事走去。
董百事无奈笑道：“街上人太多，我这不是怕遇到老熟人什么的，避着点嘛。”
“你是怀疑抢魇的笑面虎也住在都城？”
董百事点头，他确实有这个猜测，既然他和言菱合作，就要为她的安全着想：“我是在回都城的官道上被他手下抓到的，谨慎点没错。”
也对，言菱赞同的点头，问董百事此行的目的：“你是来告诉我失踪悬赏的线索吗？”
“对呀，我来有一会儿了，掌柜的说你外出。”董百事环顾四周低声道：“你做什么去了？我听说你家也在四处找你呢，你这样不伪装到处跑，也不怕被抓回家去。”
“一言难尽，不过我家里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找我。”言菱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挑比较容易理解的部分开口：“我怀疑今天遇到的人跟失踪悬赏有关，你先说说昨日你那王牌给的线索吧。”
“这里不太方便，我们还是去你厢房里聊吧。”
回到厢房，言菱将厢房的门栓落下，催促道：“百事通，快说。”
董百事面色凝重道：“你还记得我们发现失踪的那些人的尸体吗？”
言菱点头，回他：“除了一个没有脑袋，其他人腹部都消失了。”
“对，不是简单的整个腹部消失，那些人的骨头都还有身体相连，只是胃和肠子连同周围的皮肉消失。”董百事仔细回忆那些尸体的惨状，一一描述。
“线索跟这个有关？”
董百事点头，在腹中打好腹稿道：“大概是五十多年前，有人专门负责收拾战场。他们在前朝俘虏尸体里，发现大量肢体残缺的尸体，其中不少就是缺失腹部的。”
“你怎么确定与这个悬赏有关？”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董百事的线索怎么会与年代如此久远的事情关联？
“这只是线索，并不是确凿证据。悬赏有可能跟异人有关，万一那个异人是当年制造残尸的后人呢？”
董百事直言：“我们得找到那场战役的记录，最好还要找到证人，确定是否确有其事。”
“你怎么确定不是蒙你呢？”言菱挑眉看着董百事，还不忘火上浇油：“隔这么久了，相关的人估计都不在世了。”
董百事被言菱呛的一口气上不来，气闷抚胸道：“你说的也不是没可能。”
“聊这么久我也饿了，你在这坐着，我去找伙计送些饭菜来，其他的稍后再聊。”
听说悬赏同五十多年前的俘虏尸体有关联，言菱心里涌现不好的预感，为免她说不好的话，她疾步走出厢房。
待伙计送来饭菜，言菱、赵丽娘同董百事三人坐下，董百事一落座就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言菱只求果腹，不紧不慢吃着。赵丽娘却食不知味，有些魂不守舍。
赵丽娘只扒了几口饭，便借口不舒服再次回了房。
端着碗还在扫荡饭菜的董百事停下嘴：“这位娘子有些眼熟。”
“嗯，玉泉镇唯一那家客栈的掌柜的赵丽娘。”
董百事了然，他在那家客栈外见过她几次，原来客栈是以她的名字取得。
“她怎么同你一起？”董百事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饭菜通通解决，忍不住打个饱嗝。
“百事通，你在我面前能不能有点样子。”言菱翻了个白眼，默默与董百事保持距离。
董百事不以为意剔着牙，满不在乎道：“哎，不就是报菜名嘛，哈哈哈哈哈，你要理解百岁老人里我算体面的啦。”
“什么？百岁老人？”言菱被董百事厚脸皮震惊，促狭道：“就你还百岁老人，那我岂不是七老八十。”
董百事嘻嘻哈哈不接话茬，又喝了杯冷茶，才开口道：“我们有事要做了，兵分两路。”
“你去找找相关知情人，我去兵部查阅记录。”
